“皇上,臣在养居殿徘徊许久,都没见着苏策的身影。”
陈思垂头道:“是臣无能,浪费了大好的机会。”
楚云漾并未苛责她,“与你无关,澧王若是想藏匿苏策,定然会竭尽全力,无比小心,怎会让咱们轻易发觉?”
陈思叹了口气,林淮安抚道:“小陈大人别忧心,咱们总会找出法子的。”
话虽如此,可即便是找到了苏策,就能让他交出解药吗?
这话说出来,他们自己都不相信。
林淮挠头道:“若是能送个探子进去就好了,皇上,不然咱们……”
话音未落,李德便进了门来,将一个信笺呈上来,说道:“皇上,这是澧王派人送来的。”
楚云漾打开,一目十行,突然拧起了眉头,随后将信笺丢在一旁。
瞧着他的反应,二人很是疑惑,凑上前一瞧,洋洋洒洒的一封信里,有个名字格外瞩目。
“小陈大人。”
陈思愣住了,澧王找她?还找到了皇帝这来?
林淮则是恍然大悟,立刻做出了与皇帝一样的反应,无比嫌恶地道:“他想得美!”
陈思一脸不解,面对自己这个多年的同僚,林淮深知她钢铁直女的本性,忍不住叹了口气,提醒她道:“你就没觉得,澧王对你有点什么……”
“那也只是对防卫司感兴趣罢了。”陈思无动于衷,“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淮卡住了,为什么陈思成婚比他早,可在男女之情这种事上比他还要不开窍?
真是可怜了宁二公子了……
终于,陈思似乎看出了些眉目,略一思索,直接道:“皇上,臣愿意入宫赴约。”
“不成。”
楚云漾断然拒绝,“澧王心机叵测,不管他是对你感兴趣,还是盯上了你手里的防卫司,朕都不会允许你去。”
林淮也劝道:“就是,小陈大人你虽然武功高强,可双拳难敌四手,届时鞭长莫及,出了事可怎么好?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陈思捏紧了拳头,“皇上的意思臣明白,臣何尝愿意对着澧王那张脸,可眼下贵妃娘娘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若是再犹豫不决,她怕是会没命!”
“朕会想出法子。”楚云漾干脆地道:“总之,你不能去。”
“为何?”陈思梗着脖子,“臣是贵妃的家人,家人之间,本就该如此,不是吗?”
眼看俩人杠了起来,林淮出面当和事佬,“皇上,小陈大人,都消消气,小陈大人,您说贵妃是您的家人,可说句僭越的话,您和宁二公子也是皇上的家人,皇上维护您,这份您难道您不懂吗?”
家人。
这两个字熨帖着她的心,皇帝也平静了下来,许久,陈思行了个礼,“臣明白,臣先告退了。”
出了门,林淮才道:“皇上,您也知道小陈大人的话是对的,眼下我们急需一个人入宫替我们查苏策的下落。”
“总归不能是陈思。”
楚云漾沉声道:“方才你也说了,她是朕的家人,若是让家人置身险境,朕这个皇帝岂不是白当了?”
林淮愣住了,许久,他才道:“臣原本以为,皇上对宁家上下的眷顾是爱屋及乌,如此看来,是臣错了。”
爱屋及乌。
楚云漾不语。
没错,起因的确是如此。
他有七十二位妃嫔,还有皇后,有数不清的外家,可不知为何,他只把宁家人当做自己人。
也许是因为他们真诚、善良,也许是因为宁致远忠诚、可靠,可总之,他们都是他在意的人。
门外,陈思对着屋内的烛火,长长出了一口气。
皇帝的心思她明白,可她也有她要坚守的,比如将她这个无人怜惜的孤女迎入家中的人。
为了宁兮瑶,她甘愿冒险。
此刻。
宁兮瑶昏昏沉沉醒了过来,倚在床头,艰难开机。
为了表现出中毒以后日渐衰弱的状态,她必须时不时就睡一会儿。
现在人都快睡傻了。
她捂着脖子,唤道:“红福!红福!”
“哎!”红福进了门,匆匆道:“对不住,姑娘,奴婢方才在外头,没听见姑娘醒了。”
“外头怎么了?”
睡饱了,宁兮瑶的八卦之魂也醒了,凑过去道:“怎么这么闹腾?说说!”
红福对她道:“您不知道,今日崔夫人出门了,只有少夫人在家,来了一群女眷,非要逛园子,少夫人怕她们发现您,赶又赶不走,就提议在前院喝酒,还嘱咐奴婢好好照料您。”
嘿!
宁兮瑶听的直上头,妈的,她就看不了老实人受欺负,尤其还是对她宁兮瑶巴心巴肺的老实人!
于是她撸起了袖子,直接跳下了床。
红福突然叫住她,“姑娘!您要去帮忙?”
“是。”
宁兮瑶干脆地道:“我不能坐视不理。”
“行。”红福点点头,竟然没拦她,“奴婢跟您一道去。”
宁兮瑶呆住了,“你……”
红福幽幽地盯着她,“奴婢明白,姑娘要做的事,奴婢从来都劝不住,索性跟您一起去,还能帮您一把。”
她哭笑不得,伸手摸了红福的小脸,“好丫头,走吧。”
前院的情形,比红福说的还要不堪。
酒桌上,基本上是几个人架着杨氏给她灌酒,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呦,不肯喝?跟咱们拿腔拿调的,莫不是仗着家里有一位王妃?”
“就是,今日你那个厉害婆母可不在,你别想敷衍我们,快快把这一大海吃了才算完!”
“瞧瞧,这小脸红的,想来背过人,也是这么狐媚你家夫君的吧?”
一室奚落声里,杨氏已经醉得抬不起头来了,身边的侍婢挡不住,急得快哭了,“夫人们,我们少夫人真的不能喝了!”
“装什么可怜?”头上带着硕大的明珠头冠的妇人嘲讽道:“她惯会唬人,崔氏一门都是这个贱相,勾引别人家的丈夫,今日就让她吃个够!”
说完竟然不顾仪态,伸手去掐杨氏的下巴,生生把酒往里灌,在场之人哄笑怒骂,丑态百出。
一只手突然伸了出来,拉住了那妇人。
妇人怒道:“什么人!竟敢如此放肆!”
宁兮瑶拧着她的手臂,居高临下,“没什么,看不过去,出来帮个忙罢了。”
比起妇人,她的气焰更加嚣张,“本来我好好的在后头睡着,却被吵醒了,本以为是狗叫,没想到……”
宁兮瑶说着,突然伸手取下妇人头顶的明珠簪,捏在手里,嘲讽道:“还真是只不会说人话的野狗。”
“你!”
妇人养尊处优惯了,哪里被人这样辱骂过,顿时恼了,“你个小娼妇!你竟敢这样同本夫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