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敬山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是与不是,与你有什么关系?那公主的性子你不知道,比起你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真惹恼了她,杀人也是做得出来的。”
“哼。”
宋绮欢也来了脾气,“她一个番邦女子,我对皇上痴心一片,轮得到她来给我脸色瞧吗?我偏不遂她的意!”
说完便要往前走,宋敬山一把拉住她,恼恨不已,“糊涂!你可知这并非事关你一人,若是闹大了,定会把整个宋家都牵扯进来!”
这话说得明明白白,可惜的是,他这个二女儿没有那份心,压根听不进去,“哎呀!爹你放开我!皇上还在前头等着呢!”
这一刻,宋敬山盯着眼前自己愚蠢至极的女儿,深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上头。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一个巴掌抽昏她。
一个错手,宋绮欢挣脱了他,拧着水蛇腰朝皇帝行去,“皇上!等等臣女!”
宋敬山一拍脑门,身子都在颤抖,身后突然响起了林淮含笑的声音,“呦,宋相这是怎么了?头疼?”
“你!”
林淮感慨道:“宋相,您也真是的,二小姐既然有这份上进的心,您何苦阻拦她?”
宋敬山老脸通红,“乳臭未干,竟敢羞辱老夫?”
“啧啧。”林淮凉凉道:“宋相眼下倒是威风,怎么不见你劝住你家那二女儿?既为同僚,我便劝你一句,皇上如今对你,对宋家,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没有几分耐心了,若是你聪明,就该向皇上说出真相。”
说完,人就从他身边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宋敬山勉强稳住情绪,抬起脚跟了上去。
果然不出所料,宋绮欢在前头百般献媚,简直没眼看,皇帝虽与她相隔不远,可中间总是横着个老成持重的李德,再加上一个插科打诨的林淮,倒也不算亲近。
可看在某人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齐玥跟在澧王后身边,脸色难看的很,就连澧王后也忍不住出言提醒,“阿玥,你若是身子不适,不如回去歇一歇。”
“不必了,嫂嫂。”齐玥冷冷道:“在我眼前还敢这般,若是回去了,说不得便要当众宽衣解带了,还说咱们澧国女子不拘礼节,我瞧着,大燕的女子才是真真不知羞耻。”
“嘘!”
澧王后轻斥道:“别胡说,人前百众,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
“许她做还不许人说?”
齐玥素来胆大,反驳道:“这就难听了,更难听的我还没说呢,还是宋家的女儿,本公主瞧着,就是窑姐儿也没有这么下作的。”
澧王后一惊,连忙捂住了她的嘴。
可这话已经传到了前头,澧王和宋敬山的面色都不大好看,宋绮欢更是愤愤不已,唯有皇帝和林淮面不改色,仿佛没听见一般。
逛了许久,众人折回正厅,酒宴已经布置好了。
菜式精巧,可众人心思各异,便有些食不知味,偏偏有人非要生事。
齐玥盯着不远处的皇帝,越看越觉得他样样都好,于是咬了咬唇,起身朗声道:“今日皇上驾临,不如由我为众位抚琴助兴,如何?”
澧王盯着她,面色不悦,可还不等皇帝开口,齐玥便自顾自叫人抱了琴来,坐在厅中开始抚琴。
齐玥今日特地打扮过,一身澧国制式的宫装,青萝色的衣裙绣着烂漫的金线海棠,腰肢细细,再加上她菱角一般的脸,倒是赏心悦目。
琴声起,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仿佛将一段少女心事铺陈于眼前,其中深意不言自明,更何况齐玥的目光一直落在皇帝身上。
楚云漾捏着酒盏,仿佛无知无觉,倒是宋绮欢不服气,等到一曲终了,还没等齐玥起身,就听她道:“皇上,只听曲子未免乏味,臣女愿为诸位献舞,您看如何?”
自打她开口,宋敬山便有种不好的预感,此刻立马起身,“皇上,小女唐突,请您恕罪!”
可惜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林淮笑道:“哎,宋相言重了,宋二小姐有此才情,何必藏着掖着?”
这是成心要把宋绮欢推到风口浪尖上,逼他做选择了。
可惜宋绮欢无知无觉,一心想着与齐玥一较高下,飞速换了衣裙,跳了一曲清平乐。
好端端一首清雅的曲子,让她跳得犹如花街柳巷的俚曲,腰肢故意凹出柔软的弧度,眼神如勾子一般,死死盯着皇帝。
二女相争,直接把酒宴变成了擂台。
终于,宋敬山看不下去了,曲一停,直接上前把人拉了回来,宋绮欢一脸疑惑,“爹,您这是做什么?”
“爹有些头疼,你过来替爹瞧瞧。”
明显是托词,可好歹比丢人强,宋敬山死死拉着她,她刚想挣脱,却瞧见了她亲爹要吃人的目光,只能乖觉地呆在他身边。
皇帝一哂,不置可否。
酒宴被搅扰的不成样子,早早便散了。
澧王看着皇帝离去的身影,脸上的笑立马消失了,转头问道:“公主呢?叫她过来!”
“回王上,公主她……她不见了。”
“不见了?”澧王恼怒不已,转向澧王后道:“不是叫你看着她吗?人呢?”
澧王后也是一脸茫然,“方才还在这,坏了,她不会是跟着……”
“你们几个,立马去追!”
“是!”
阴雨连绵,再加上整日的烈风,街上行人格外稀少,谁也不肯出门。
有人却例外。
譬如此刻守在客栈门前的王石。
“叫她出来!”
王石愤愤道:“扭伤了本少爷的手,今日必须给本少爷一个交代!”
他自以为十分威风,可底下侍卫却都忍不住嘲笑他。
一个爷们家,竟被女子扭伤了,还好意思上门讨说法,真是可笑!
陈思下了楼,一看这阵仗,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王石语气恶劣,眼神却在她身上来回打转,“你瞧瞧,本少爷的手已经伤成了这样,你竟还问我要做什么?”
陈思除了自家相公,对旁的男子素来没有什么耐心,尤其这人还失去了利用价值,“原来如此,来人。”
自她身后走出两个膀大腰圆的侍卫,相比之下,王石带来那几个人就有些不够看了,他不自觉后退一步,“你……”
“啪—”
一袋银子丢在了他面前。
“拿着治病去。”侍卫爱答不理地道:“往后别再来了。”
王石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了,“你!你竟拿银子打发本公子?你当本公子是什么人?”
眼看事要闹大,陈思对侍卫挥了挥手,上前道:“钱也赔了,人也见了,王公子若是要闹事,就别怪我无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