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陈思猛然起身，这他娘的也太欺负人了！宁兮瑶是宁世镜的妹妹，那就等于是她的亲妹子，怎么能被人如此折辱？
还没等她做出反应，前头，宁兮瑶突然将一只脚搁在桌上，宫婢们愣住了，也不好硬抢，只能呆在一旁，等候绿萝吩咐。
绿萝看着她，笑容勉强，“贵妃娘娘这是何意？”
宁兮瑶淡淡道：“你看不懂？本宫不想换。”
“贵妃娘娘，您何苦如此？”绿萝故作委屈，“我们家娘娘有孕，胃口刁了些，这都是皇上吩咐的……”
“哦。”宁兮瑶油盐不进，“那就让皇上亲自跟本宫说。”
殿里沉默了许久。
可能是宁兮瑶最近太平易近人，都快让人忘了她是个狠角色。
绿萝愤愤不平，“贵妃娘娘别是嫉妒我们家娘娘有孕，刻意为难吧？”
“呵。”宁兮瑶扫了眼越妃的桌子，笑盈盈道：“这是什么话？你家娘娘吃的多，那也是有皇上养着，本宫犯得着跟她过不去吗？你们若是嫌桌子小，不如跟皇上换一换，那个更大。”
绿萝愣住了，“这怎么成？”
“哦，你不敢啊？”
宁兮瑶热心地替她出主意，“那就拿两个桶来，把这些碟子都撤下去，岂不省事？”
桶？
她是把越妃当成猪了？
本想给贵妃一个下马威，谁知道下不来台的竟然变成了自己。
绿萝正要争辩，却见皇帝与越妃进了门，便挤出了几滴眼泪，走到越妃身旁。
宁兮瑶一只脚仍旧搁在桌子上，拽的二五八万，周围是一群束手无策的宫婢，格外热闹。
这是什么情况？
皇帝微微蹙眉，问道：“发生了何事？”
绿萝恶人先告状，上前道：“皇上，贵妃她……”
“哎？”身后，林淮有些看不过眼，截断了她的话，“皇上这不是在问贵妃吗？贵妃还没开口，怎么你倒抢先了？”
“奴婢……”
“住口。”越妃轻斥道：“越发没规矩了，再乱说话，本宫定要重重罚你。”
楚云漾问道：“贵妃，到底怎么回事？”
宁兮瑶收了腿，言简意赅，“她要抢臣妾的桌子。”
“并非如此！”绿萝慌忙跪下，“奴婢是想着，娘娘的桌子摆不下这么多膳食，想叫贵妃娘娘行个方便。”
一旁，陈思冷冷道：“果真有了身孕就是不一样，一个侍婢罢了，硬要贵妃行你的方便，这是仗着你主子的势头，不把贵妃放在眼里？”
陈思话说的重，明显很是不满，越妃见状，突然跪下道：“是臣妾没有约束好下人，绿萝，还不跪下给贵妃娘娘认错！”
自家主子发了话，绿萝只得说道：“是奴婢一时错了主意，绝无轻视娘娘之意，求娘娘饶恕。”
说完便一直磕头，主仆俩一个怀着身孕，一个可怜巴巴，叫人看了心里不舒服。
坐上，宁兮瑶讽刺地笑了，在这跟她道德绑架呢？
对不起，道德这个东西，她没有。
“本宫不大明白。”宁兮瑶走到了绿萝面前，不紧不慢地道：“你还有两副面孔呢？方才对着本宫，口含闪电，一副不换桌子就是本宫嫉妒越妃的模样，逼迫本宫就范，这会儿怎么又成了小绵羊了？”
“奴婢没有……”绿萝嘴硬道：“贵妃娘娘息怒，您生气归生气，可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不该扣给奴婢，奴婢只是一心为主子着想。”
“哦。”宁兮瑶淡淡道：“本宫不是主子，所以才得被你逼着换桌子？”
“自然不是……”
绿萝发现自己被她绕进去了，百口莫辩，此刻，越妃突然伸手，打了她一个巴掌，怒道：“平白惹得贵妃不快，去外头跪着，不叫你不许起来。”
“是。”
绿萝恨恨出了门，越妃对宁兮瑶施了一礼，“臣妾给娘娘赔不是，都是臣妾的错，臣妾愿意替她受罚。”
身后，林淮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的声音。
“咝。”
好重的茶味。
楚云漾捏了捏眉心，说道：“起来吧。”
这句话一出口，屋里的气氛就变了。
果然没错，谁肚子里有货，谁的腰板就硬些。
宁兮瑶擦了擦手，这顿饭她是吃不下去了，朝楚云漾行了个礼，“臣妾身子不适，先行告退了。”
一面回头对越妃道：“往后本宫在自己屋里用膳，这张桌子归你了。”
说完人就走了。
陈思斟酌片刻，朝皇帝抱拳示意，转头追了出去。
饭还没吃，人就都被这尴尬的场面搞得没了食欲，食不知味，吃了两三口便各自告退了。
皇帝端着汤盏，扫了眼越妃的桌子，越妃发觉，立刻道：“皇上，臣妾知错，本不该如此张扬，可……”
“行了。”楚云漾淡淡道：“既是朕吩咐的，与你何干？”
越妃松了一口气，盛了碗汤递过去，可他却没有半点接过来的意思，“只是，人得知进退，不该妄想。”
“臣妾愚钝。”衣袖之下，越妃的手渐渐收紧，“皇上的意思是……”
楚云漾拍了拍身侧的梨木台，目光如刀，“比如这张桌子，无论是你，还是你手底下的人，都不该动。”
良久，越妃低低道：“臣妾知错，往后定会循规蹈矩，不会再冒犯贵妃娘娘。”
“往后你也在屋子里用膳。”楚云漾吩咐道：“同贵妃一样。”
“是。”
越妃带着那张满是珍馐的桌子出了门，身后，林淮看够了戏，感慨道：“皇上果然英明神武。”
“少贫嘴。”楚云漾心气不顺，林淮上前，笑道：“一张桌子有什么要紧，想换的根本不是这个，而是贵妃的位置，也不知是越妃的侍婢心大了，还是……”
楚云漾捏紧了茶盏，说道：“她便是想试探，如今也该明白了朕的意思，若是再有这般的举动，定不轻饶。”
“啧。”林淮摇着折扇，叹道：“皇上还是心疼贵妃，所以才会替她敲打这些人，好在贵妃也不是逆来顺受之人。”
逆来顺受？
楚云漾冷笑一声，方才没看见她一副炫酷狂拽的模样，压根就没想向他求助吗？
她是有夫君的人，有困难不找他，难不成当他死了？
而此刻，被人惦记的贵妃本人盛了第二碗鸡丝粥，吃得格外欢快。
“二嫂嫂尝尝这个。”
宁兮瑶一面吃着，还不忘给陈思夹菜，陈思哭笑不得，“阿瑶，有时候我真看不透你，你是真的不在意，还是不想叫人瞧出来？”
“嗐。”
她撇嘴道：“我才不屑跟她斗，可她非要来恶心我，有仇不报，有违我们宁家的祖训。”
正说着话，红福突然气鼓鼓地进了门，对她道：“娘娘，那个绿萝跪在门口，怎么也不肯走，非要见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