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红福轻轻戳了她一下，不住地给她使眼神，示意她也过去露个脸。
可在宁兮瑶看来，这个角度就有点偏，顺着看过去，却是一碟蟹酥，随后她对红福摇了摇头，“本宫尝过了，那个不太好吃。”
红福彻底放弃了，替她倒了一杯果酒。
实则楚云漾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她，听见她和红福的对话，差点气笑了。
她就这么没眼色没志气？
谁知此时宁兮瑶似乎吃饱了，把筷子一搁，眼睛放光地盯着一处，似乎在对什么人做口型。
楚云漾心中一动，难道她醒神了？
虽然他讨厌女人在他背后做些小动作，但如果是宁兮瑶的话，也不是不能容忍的。
可宁兮瑶就只对着那一个方向，楚云漾顺着看了过去，那处坐的是陈思，再仔细看她的口型，似乎说的是。
“吃完了吗？咱们什么时候捉鱼去？”
捉鱼。
楚云漾顿时觉得桌上那盘鱼脍碍眼得很。
别的女人正伺候他用膳，可她却一心一意地惦记着出去捉鱼。
九五之尊，在她眼里还比不上一条鱼。
他气得把头偏到一侧，却见越妃的手轻轻抖了一下，便问道：“这是怎么了？”
“手有些酸，无碍的。”越妃柔柔一笑，眼底似有无限柔情，“皇上不必在意。”
“是昨夜预备茶点累着了？”楚云漾皱眉，故意拔高了声量，“你辛苦了，待会儿朕叫李德送些药膏给你。”
“多谢皇上。”
随后便是一阵沉默。
右侧，那道身影似乎连动都没动一下，稳如磐石。
直到结束，她才随着众人起身，离开的脚步格外轻快，小跑都追不上。
楚云漾将酒盏重重一放，李德见状，上前道：“皇上，奴才听说，不知是何人把贵妃娘娘的居所安排到了湿气最重的船尾，您看……”
此刻，越妃突然开口，“这怎么使得？不如臣妾与贵妃娘娘换一换吧。”
“不用了。”楚云漾阴着脸道：“朕看她乐意得很。”
“是。”
李德退到了一旁，皇帝起了身，越妃跟着往外走，却身子一歪，差点倒在地上。
“娘娘！”绿萝扶住她，“您没事吧？”
楚云漾回头看了她一眼，绿萝继续道：“皇上，娘娘定是累着了，昨夜的茶点，都是娘娘亲手做的。”
的确，越妃这边的“亲手所做”，参与程度是很高的。
他皱了皱眉，看向绿萝，说道：“你辛苦了，另外，你这个侍婢，对你的确是忠心耿耿。”
越妃稳住身子，笑道：“多谢皇上夸奖。”
绿萝也有些得意，谁知下一秒，皇帝便说道：“朕看她力气也不小，如此，你就把越妃背回去吧。”
绿萝愣住了。
刚刚这个狗男人说了什么？她把人背回去？
这是在场唯一一个纯爷们应该说的话？
越妃面色一黯，很快便道：“皇上定然也累了，不必为臣妾担忧。”
“好，你好好休息。”
撂下这一句，人就走了，背影不带半点留恋。
绿萝磨着牙道：“娘娘，要不咱们别争了，皇上他……”
后半句实际上是皇上他也不干人事，可惜绿萝不敢说。
越妃飞快地在她脸上挂了一下，红唇微启，“别让本宫再听见这样的话。”
绿萝一凛，垂头道：“是，奴婢明白。”
船板上。
宁兮瑶终于如愿以偿，拉着陈思就往外跑，陈思堪堪护住她，“娘娘，不许上前，只能在这瞧着。”
她乖觉地点点头，出了门，心里那股窒息感消失了，自然好说话，“二嫂嫂放心吧，我就在这，一步也不动。”
宁兮瑶跟陈思说话总是“我”来“我”去的，陈思都快习惯了，拉着她往后两步，避开了日光，“方才，娘娘可看见了？”
某人盯着侍卫手里的渔网，明知故问，“看见什么？”
陈思无奈地道：“越妃啊，这件事，您怎么看？”
宁兮瑶操着一口流利的港台腔，捏着嗓子道：“人家当时正在吃饭，吃完饭就跟二嫂嫂聊天来的，人家根本就没看见这样子……”
陈思差点被她嗲晕了，笑着拍了她一把，“娘娘别闹，我总觉得，皇上与越妃之间，更像是做戏，而非真有情意。”
做戏？
这两个字轻轻地敲在她心上，宁兮瑶愣了愣，继续道：“这个人家也不明白……”
陈思实在不明白她的脑回路，“这是哪的话？”
宁兮瑶神秘一笑，“这个嫂嫂别管，嫂嫂跟我学一学，回去保证二哥哥听了，魂都飞了。”
“不不不。”陈思想象了一下，而后打了个激灵，更加坚决地道：“不行。”
她还有点遗憾，本来想给她二哥哥争取点福利的，害，看来还是得徐徐图之。
说话间，已经有三四尾鱼被捞了上来，宁兮瑶兴奋不已，“这条大，做红烧，这条够肥，做汤水肯定有滋味，这条咱们直接烤了吧！”
她说话的语调十分欢快，侍卫们从前听信传言，都以为她是个祸水，如今看来，这贵妃只是看着像个妖女，说起话来还挺有意思。
于是有人大着胆子，将一尾鱼递到了她面前，众人本以为她会吓得花容失色，谁知宁兮瑶半点不含糊，直接上手把鱼拎了起来，“嚯，真沉呐！”
陈思无奈地看着她，一脸宠溺，“娘娘，小心衣裳。”
宁兮瑶正在兴头上，压根不管那些，“二嫂嫂，你想怎么吃？要不炖个汤水，给防卫司的兄弟们分一分吧。”
众人哪里想过还有这种好事，此刻眼前拎着鱼的少女，与传说中娇纵任性的宁贵妃，无论如何也联系不到一处。
陈思明白这是在替自己挣脸面，于是道：“那我就替兄弟们谢过娘娘了。”
“嗐。”宁兮瑶把鱼放进水桶，摆手道：“都是大家伙抓的，谢我做什么？”
外头说说笑笑，皇帝在窗口瞧着，并未开口，身后，宋敬山突然道：“皇上，今夜预备在永安渡口暂停，您可要下去走一走？”
楚云漾淡淡道：“让侍从下去采买，随行之人中若是有人想下船，知会一声就是。”
这就是不想去。
林淮知道他心情不大美丽，于是道：“皇上，臣也不想去，不如臣留下来与您对弈？”
“嗯。”楚云漾说道：“那副白玉棋盘可带来了？”
“臣知道您一准要问。”林淮笑道：“早就备下了。”
二人说着话，身后，宋敬山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楚云漾把一个黄口小儿捧到跟他这个两朝元老一样高的位置，还偏听偏信，不断打压他。
如此，也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