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嫔背脊僵直,“是本宫大意了,往后定不会再出岔子。”
“娘娘说笑了。”
月下的人回过头来,玉石般的面孔闪着温润的光泽,“秋猎本是最好的机会,往后要想成事,怕是难上加难了。”
越嫔本就气闷,如此一来更是恼怒,斜睨着他道:“苏郎君真是痴情,难道为着宁妃一人,你要断送梁国和澧国的情谊吗?”
苏策毫不犹疑地道:“越嫔娘娘不必刺探我的心思,我说过,只要将宁妃交给我,自然无虞。”
“若是不能呢?”
“只怕皇上只知道您是澧国送来的,却不知道您身上拴着的诸多的秘密。”苏策冷冷一笑,“在下住在宫中,自然有的是时间替皇上解惑。”
“你!”越嫔大惊失色,“你疯了!”
谁料苏策转身就走,再不理会,越嫔手心一片黏腻,自嘲地笑了笑,“这些人眼里心里,只有宁兮瑶一人,如此,她便更活不得了……”
第二日一早,皇帝便率众人回了王城,甫一入宫,皇帝便发了召令,晋宁兮瑶为贵妃,宁致远和宁世镜也升了官,宁夫人更是给了二品的诰命,宁家一时间风头无两。
众人几乎要将毓秀宫的门挤破了,都被红福以养病为由挡了回去,宁兮瑶坐在榻上,自顾自地看着画本子,百无聊赖。
“娘娘,您以后就是贵妃了,怎么看着一点也不高兴?”
红福替她捋着头发,有些疑惑,宁兮瑶翻了个身,叹气道:“没劲。”
她是来作死的,不是来打怪升级的,什么贵妃不贵妃的!
红福叹气道:“娘娘素来不在意这些,罢了,过两日,皇上要办马球会,您身上有伤,要不要奴婢帮您推了?”
“别啊。”宁兮瑶一翻身,起来了,“多有意思啊。”
这种场合,一向是搞事的好时机。
说干就干,宁兮瑶兴冲冲地换了衣裳,直冲御马坊,一进门,就见着一群嫔妃聚在里头,叽叽喳喳,格外热闹。
她顿时没了兴致,正要偷偷离开,却被人叫住了,“贵妃娘娘来了?”
“嫔妾见过贵妃娘娘。”
宁兮瑶干干一笑,“免礼,本宫路过,你们挑,你们挑。”
“哎!”李美人上前拦住她,“娘娘别是封了贵妃,就看不上咱们这些人了吧?”
宁兮瑶却皱眉道:“这是哪的话?”
李美人得意地一笑,就听她继续道:“本宫从来都是看不上你的。”
“贵妃娘娘!”
“好了。”一旁,越嫔突然道:“李美人,别聒噪了。”
李美人不服气,讽刺地道:“越嫔也是跟着去了秋猎的,可半个名头都没挣回来,人家可是成了贵妃呢!”
“啪—”
一个巴掌过去,李美人懵了,捂着脸道:“你……你……”
越嫔收了手,冷冷道:“你不过是个美人,跟本宫差了一截,更别提贵妃娘娘,娘娘宽厚不曾责罚,你倒是越发放肆了。”
李美人恼怒不已,一甩帕子走了。
宁兮瑶抄着手看着,越嫔对她笑了笑,若无其事地继续挑选马匹。
“娘娘,越嫔这……”红福疑惑不已,“她不是跟皇后娘娘一伙的吗?怎么又帮您说话?”
她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理她呢?精神病的脑回路,咱们可看不明白。”
说着便要离开,却听一阵嘈杂声过后,一个穿着命妇衣饰的妇人踏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宋绮欢。
宁兮瑶了然,这是宋夫人带着宋绮欢进宫了。
宋绮欢毫不掩饰地盯着她,连行礼都极为敷衍,宋夫人也是一脸倨傲,这做派,简直比太后更像她婆婆。
“贵妃娘娘不在宫里养病,四处走动,不怕来个伤上加伤?”
宋夫人拿下巴尖看人,说话更是刁钻,宁兮瑶本来想走,却被她激起了几分叛逆心,故意道:“这样的吉祥话,本宫还是头一次听,到底是活久了,宋夫人今年有六十了吧?”
年仅三十五的宋夫人顿时恼了,宋绮欢忍不住道:“娘娘,这可是皇后娘娘的生母,您怎能如此不敬?”
宁兮瑶心说在太后那她也不管不顾的,一个宰相夫人,跟她装什么大瓣蒜?
她长长地啊了一声,“夫人有诰命吗?”
宋家母女一愣,面色青白,“你!”
“啊!”宁兮瑶一拍脑门,“本宫知道了,夫人是来还那二十万石粮草的利息的,哎呀,宋家真是重诺,正好本宫在这,拿来吧。”
宋夫人深吸一口气,冷冷道:“都说贵妃娘娘刁钻,今日臣妇是见着了,怪不得皇后娘娘被您压着,臣妇佩服!”
“客气。”宁兮瑶觉得没意思,摆手道:“本宫如此聪明,全靠别人衬托。”
宋绮欢见母亲受辱,恼怒不已,像头牛犊子一样冲她跑了过来,众人都吓了一跳,宁兮瑶身上有伤,动作慢了些,眼看要被撞上,宋绮欢却突然停住了,喉咙里还发出了嗬嗬的声音。
宁兮瑶一瞧,一条马鞭横在她脖颈上,死死拉着她,不叫她上前。
而宋绮欢身后之人,正是苏策。
宫妃们惊呼一声,个个避让,宋夫人惊呼一声,“大胆竖子,还不快松开!”
苏策眸光微冷,慢悠悠看了宁兮瑶一回,见她没有受伤,手一松,宋绮欢重重跌在地上,咳个不住。
宁兮瑶愣住了,耳边是宋夫的咒骂,“你个梁国来的质子,竟敢伤害当朝宰相之女,你活的不耐烦了?”
“夫人纵女行凶,又该当何罪?”
苏策抚了抚衣袖,目光淡漠,激起了嫔妃们热烈的目光,“更何况,若是贵妃娘娘有半点损伤,怕是夫人赔不起。”
“你!”宋夫人眼神一转,阴阳怪气地道:“我说呢,原来苏郎君是瞧上了贵妃娘娘,这才百般相护,不知道此事,皇上到底知不知道。”
宁兮瑶起了身,一步步走到宋夫人面前,“应该不知道,不如本宫送你去养心殿?认识路吗?用不用本宫跟着?”
她气焰嚣张,宋夫人一时摸不准,只能将宋绮欢扶了起来,撂下一句“后会有期”就走了。
宫妃们三三两两散去了,宁兮瑶看着苏策,淡淡行了个礼,“多谢苏郎君。”
苏策微微侧身,避过了她的礼,“娘娘客气了。”
说完便自行离去了,宁兮瑶有些纳闷,这人每次见她都要说着有的没的,怎么今日这样痛快?
红福颠颠跑过来,低声道:“娘娘,咱们走吧,这也太晦气了。”
宁兮瑶点点头,出了甬道,却听见一阵哭声,像是个女子,宁兮瑶皱眉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