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竹丢了?”
“嗯!”红福点点头,“奴婢都找遍了,半个人影都没看见。”
宁兮瑶若有所思地问道:“那宋绮欢呢?这俩说不定在一块。”
“也不见了,奴婢打听到,她午后就出了蘅芜宫,一直没回去。”
她咬着嘴唇琢磨,十分疑惑,“不应该啊,这不科学,难道他俩私奔了?”
红福表示不赞同,“宋二小姐生得还没霁竹好看,脾气又差,霁竹图什么呢?”
“有理。”
她点了点头,很快又盯着红福道:“你别带着我歪楼,这是聊长相的时候吗?”
说着话,突然从窗外扔进来一块石头,红福愣住了,愤怒地往外冲,“这几个小丫头疯了不成?还敢往娘娘屋子里丢石头,看我怎么收拾她们!”
宁兮瑶朝窗外看了眼,随后将石头捡起来,却见上头裹了个布条。
她展开一看,上头铁钩银划,书着几个字,字迹还很是熟悉。
“辰时,风眠馆一叙。”
红福风风火火冲了进来,“娘娘,她们都不认,您看……”
“别找了。”她握紧了布条,低低道:“找一套你的衣裳来,我要去见人。”
“……是。”
夜半三更。
蘅芜宫大门紧闭,越嫔跪在院子里,面上好几个指印,红红的,连成一片,衬得她越发可怜。
皇后气得柳眉倒竖,指着她道:“接着打,这个狐媚子,竟敢坑害本宫,今日让你瞧瞧,得罪了本宫的下场!青禾,打!”
青禾拿着竹板,有些犹豫,“娘娘,越嫔好歹是宫妃,伤了脸面,皇上那过不去啊……”
“你不打,本宫亲自动手!”皇后气狠了,抓过板子就要打,可越嫔却躲也不躲,好似要挨打的不是她一样,“皇后娘娘,嫔妾再说一次,嫔妾的东西没出岔子。”
皇后冷冷道:“你还敢犟嘴!”
“嫔妾那有剩的,娘娘若不信,就叫人去取。”
越嫔一副镇定的模样,皇后看着,也有了几分疑惑,难道真是她错怪越嫔了?
青禾也劝道:“娘娘,药从越嫔娘娘那拿出来,又送进咱们蘅芜宫,这中间多少人多少事,说不定就……”
皇后琢磨片刻,面色也缓和了些,冷哼一声道:“罢了,本宫猜你也没有这个胆量,日后做事上心些,滚出去!”
越嫔动了动,僵硬地爬起身,向皇后行了个礼,一瘸一拐地出了门。
侍婢绿萝不忍道:“娘娘怎么不躲呢?下手这么重,多久才能养好?”
越嫔摸着脸,面无表情地道:“怕什么?总会好的。”
“娘娘,要不要奴婢去查一查?”
“查什么?”越嫔眼角带泪,很快又被抹去了,“多半是被人盯上了,这些日子小心些。”
绿萝点点头,面色不豫,“娘娘,皇后娘娘这样肆无忌惮,您还要忍吗?”
越嫔像是嫌她聒噪,微微蹙眉,“挨两下罢了,能耐不够,只能忍着。”
月色清明,越嫔抬头望了望,突然勾唇一笑,“不过这些账,往后她都要还。”
未及辰时,宁兮瑶穿上了红福的衣裳,匆匆出了门。
一面走,她一面嘟囔,“不是半夜就是凌晨,纸片人果然都不用睡觉的。”
风眠馆格外清幽,说是清幽,实际上就是荒凉,一个梁国来的眼线,楚云漾怎么可能把他安排在要紧的地方?
还没走近,就听见一阵悦耳的琴声,宁兮瑶裹紧了衣裳,这死冷的天,谁在弹琴?
凑近一看,微亮的天色里,苏策坐在院中,白玉般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飞,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宁兮瑶看得出了神,大着胆子设想,如果苏策下海做小倌,霁竹那样的怕是要吃不上饭了……
苏策也看见了她,琴声停了,他笑得格外可亲,“为何不进来?”
她心道当然是怕你个疯批突然发狂,脸上却挤出了一个笑,“郎君弹得好听,不忍打搅。”
“阿瑶可明白这首曲子?”
深更半夜跟她聊人文艺术?宁兮瑶怕惹事,只能顺着他说,“缠绵悱恻,应该与情有关。”
苏策眼睛亮了,注视着她道:“不错,那阿瑶以为,是什么情?”
宁兮瑶挠了挠头,以前有句古诗怎么说的来着,“又切又搓,还得琢磨,大概就是这样了。”
“这……”
苏策罕见地哽住了,她摆了摆手,说道:“情情爱爱的,多无趣,郎君请我来,到底要说什么?”
他一顿,随后将一个布包递到了她手上,“完璧归赵,你收好,别再被人偷走了。”
宁兮瑶心中打鼓,打开一看,果然是那枚扳指。
“霁竹在你这?”
苏策点点头,“是,还有宋家二小姐,他们暗中筹谋,要坑害你。”
他的表情太过认真,认真到宁兮瑶不忍心告诉他真相,只能点头道:“行,那你把人放了吧。”
苏策的表情竟然有几分纯真,“晚了。”
“晚了?”宁兮瑶震惊不已,“你……你把人杀了?”
他乐了,眼里是醉人的温柔,“阿瑶在想什么?我在大燕的土地上,要是沾上了人命,可就活不成了。”
“那……”
“我不过是把他们送到了该去的地方。”他安抚一般地笑了笑,“别担心,天亮了,定会有人发现他们的。”
宁兮瑶愣了,原来男主还兴这样的?
哦对了,现在流行的是黑切黑,这个苏策腹黑的程度,简直跟楚云漾不相上下。
她一身鸡皮疙瘩,把扳指搁到了他身前,苏策面色一暗,“阿瑶,你这是何意?”
宁兮瑶看着他,郑重地道:“这个东西不该让我拿着,郎君留着吧。”
说完扭头就走,苏策拦住了她,眼尾一片通红,看着是真伤了心,“是不是那皇帝让你这么做的?阿瑶,他不是良人,若是叫他在你和权势中选,他断不会选你的。”
这话倒是戳中了她这几日的心事,宁兮瑶板着脸,后退半步,“他已经是天子了,权势滔天,何必要选呢?苏郎君,请你让开。”
“阿瑶……”
他突然使了力气,把人拉到了自己身前,宁兮瑶慌了,手忙脚乱地推他,“你做什么?”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苏策死死低着她,神情脆弱又执拗,“这条命是你救的,你要拿便拿走。”
正僵持着,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几声惊呼,“宋二小姐?您这是……”
“妈呀,这还一个男的呢!”
“快!快去禀告皇上!”
被这么一打岔,苏策倒是松懈了几分,她趁机跑了出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握着那扳指,立在风中,许久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