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夫人低头,许久才支支吾吾道:“是你二哥。”
“啊。”宁兮瑶了然,“他出门又撞柱子了?还是梦游吓到人了?”
“这些还能算事?”宁夫人深吸一口气,说道:“本不该叫你知道的,可……你爹和我实在没法子了。”
事情似乎有些大条了,宁兮瑶屏退左右,只留下红福一人,而后问道:“娘,现在没外人了,您快说,到底怎么了?”
“你二哥同他那帮好友吃酒,吃醉了被人带到了勾栏瓦舍,叫你爹打了一顿。”
一听见“勾栏瓦舍”这个词,宁兮瑶顿时便有了数,追问道:“是不是二哥醉酒,冒犯了哪位姑娘?”
“是……”
她见宁夫人如此犹豫,试探着猜测道:“是花魁娘子?”
宁夫人摇摇头,她又问,“那是哪个达官贵人包下的姑娘?”
“不,不是。”
宁兮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难道是老鸨?二哥太重口味了吧!爹打的对,打的好。”
宁夫人一拍大腿,“哎呀,不是,他调戏了陈家二公子的小妾。”
“小妾?”宁兮瑶理解无能,“不是逛窑子吗?怎么还带了小妾?”
面对女儿,宁夫人艰难地开口,“你不知,大燕有些勋贵人家不成样子,就喜欢……”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她实在不忍看老母亲如此费劲,不就是特殊情趣吗?作为现代人,这些黄色废料她可没少涉猎。
不过带着妾出门嫖娼,还真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红福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道:“二公子不是这样的人。”
宁夫人叹了口气,“就是,世镜是蠢笨了些,但绝不会犯在这种事上头,可他们口口声声都说是他,那小妾回去也是寻死觅活,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
宁兮瑶心思一动,抓着宁夫人的手道:“那到底冒犯到了什么程度?”
“据说,你二哥扯了人家的衣裳,还抱了人家,陈家不依不饶,还要入宫告宁家,你爹恼怒,又把你二哥打了一顿,可他却死都不认,你看这……”
她听着听着,便眯起了眸子,这情形,怎么这么像她对付宋家的法子?
宁世镜她是知道的,再没有这么简单的人了,就是有姑娘过来抱他,他也是会惊慌失措推了人就跑的手子,他哪会调戏人?
“这事不对。”宁兮瑶当机立断,“娘,您回去告诉爹,让他别打了,二哥可能是被人算计了。”
一面起身道:“红福,安排辇车,我要去见皇上。”
宁夫人拉着她道:“你身子刚好,别这么折腾,这事还能缓缓。”
“不对。”宁兮瑶郑重道:“要是让他们咬死了,二哥就毁了。”
说完便出了门,宁夫人看着她,重重叹了口气。
养心殿门前。
宁兮瑶匆匆踏进去,李德见她来了,立马来迎,“娘娘怎么来了?皇上正和陈大人议事呢。”
果然,陈家动作还真快。
她一顿,微微偏头道:“我在外间等就是了。”
李德不敢怠慢,搬了凳子来给她坐,可宁兮瑶却固执地贴在隔板上,听着里间的动静。
“皇上,老臣羞愧,这些儿女间的小事本不该来搅扰您,可宁家好歹是后妃的母家,如此嚣张跋扈,岂不是……”
话没说完,可后半截的意思谁都明白,这就是在指责皇帝偏爱。
宁兮瑶心中掂量着,这个陈大人倒是比宋敬山聪明一点。
“走吧。”
她转头就出了门,李德一头雾水地看着,“娘娘,用不用奴才去通报一声?”
“用的。”她笑了笑,“不仅如此,还请公公待会儿就去告诉皇上,就说本宫发了好大的火,还摔了东西,务必当着陈大人的面。”
李德一脸蒙圈,但是出色的职业素养令他接受了,“是,奴才明白。”
出了养心殿,她抓着红福道:“去给母亲送信,让父亲派人盯着宋家,还有,你去找霁竹,让他抓紧些。”
“是。”
红福颠颠地跑远了,她深吸一口气,眼下可用之人甚少,若是耽误了,只怕……
正琢磨着,一道瘦长的身影从远处缓缓行来,宛若一江春水,见之忘俗。
苏策。
这个身上安了gps的男人。
宁兮瑶下意识想躲开,谁知苏策叫住了她,只能默默站定,“苏郎君来了。”
“正是。”苏策细细打量她,眼底都是心疼之色,“娘娘憔悴了不少,为何不在宫中静养?可是出了什么事?”
她顿了顿,摇头道:“无碍。”
“可是因为在下?”苏策很有自知之明地道:“他可有难为你?”
宁兮瑶皮笑肉不笑,闪身就走,苏策瞧着,目光越发深沉,低低道:“不论如何,我会帮你的。”
藏书阁。
宋绮欢第n次上门,却见霁竹坐在台阶上,面色惨白,像是生了病,于是走上前用疑惑的目光打量他。
霁竹摇了摇头,说道:“无碍,不过是身子有些虚。”
最近有宁妃的关照,大鱼大肉吃多了,着实有点上火。
落在宋绮欢眼里,就成了备受逼迫,委曲求全,她心思一动,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霁竹装出受宠若惊的模样,喃喃道:“多谢小姐,在下无事。”
宋绮欢打定了主意,要是宁妃苦苦逼迫的人看上了她,那宁妃岂不是会活活气死?
再者说,此人恋着自己,肯定对自己言听计从,届时让他去作证,他还能不去?
想到这一层,她笑得越发可亲,海王遇海王,你来我往,顺水推舟,最后竟难分难舍,宋绮欢见时机成熟,从怀中拿出一个物件来,递给他,一面在纸上写道:“这是宁妃贴身之物,过几日我去揭发她,你就将此物取出,作为证据。”
霁竹接了过来,打开一瞧,随后点了点头,“只要是你说的,我定会为你做。”
宋绮欢忍住恶心,冲他笑了笑,这回,宁兮瑶可死定了。
可她压根没发现,霁竹笑得也别有深意。
晚间,这物件就被送到了宁兮瑶面前,霁竹跪在她脚边,像只摇尾巴的狗,“娘娘,宋二小姐信任奴,把这个交给了奴。”
宁兮瑶冷笑一声,看着那东西,红袖细心,在外头包了自己的帕子,她吩咐红福收了起来,又拿出另一张,仔细包好,递给了他。
“去吧,好好收着。”
霁竹笑道:“是,娘娘。”
“她可说过何时要去告发?”
“回娘娘,就在明日。”
明日……
她暗暗思忖,点头道:“不错,是个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