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将嬷嬷唤至身前，沉声说道：“你派一个新人，莫语蝶认不出来的生面孔，去莫语蝶的那间胭脂铺子里买一盒脂粉回来，之后我自有办法。”
嬷嬷看着徐氏阴鸷狠毒的脸，吓的立刻跪下，唯唯诺诺的道：“夫人，夫人息怒啊，别为了这些个蹄子气坏了夫人您金贵的身子。”
徐氏看嬷嬷跪在自己面前，心里厌烦的很：“还磨蹭什么！还不快去！”
嬷嬷佝偻着身子出去了，带回来了两个衣着鲜艳，头戴珠翠的小丫鬟回来。
徐氏瞥了一眼站着的两个小丫鬟，这两人丝毫没有要下跪行礼的样子，看来是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这也不怪这两个小丫鬟不懂礼数，且不说这两个略有几分姿色小姑娘，是莫山川最近的新宠，如今徐氏在莫府根本就没什么话语权了，这些下人们一向喜欢见风使舵，从前林氏还在府里的时候，徐氏就独揽大权。
那时候，徐氏就仗着自己得宠，让府里的下人们都对自己马首是瞻。
风水轮流转，今日也轮到徐氏尝尝自己说话没人照办的苦楚了。
可她张扬跋扈惯了？如何能甘心？
“见了本夫人还不跪下？！”
徐氏从美人榻上起身，瞪着两个小丫鬟。
这两个姑娘对徐氏说的话嗤之以鼻，这个徐姨娘，难不成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
老爷这些日子，去她房里的次数还不如来自己房里的时候多，还轮得到她在这颐指气使？
“你们！拿我说话当耳旁风吗！”
又是半晌尴尬的沉默，徐氏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气的舌头都快捋不直了。
在林府这些年，她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这还不都是林氏和莫语蝶这两个贱人害的！
若不是因为她们，自己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任人欺凌！
徐氏恨得牙根痒痒，看着这两个年轻漂亮的小丫鬟更是怒火中烧。
她们不过是仗着自己青春罢了！想当年，自己年轻的时候，在宣城也是名动一时！
想到这里，徐氏忍不住又想到自己近来，脸上和手上都多了好几道细纹，人老珠黄了，就更留不住莫山川了。
“你们这两个小蹄子，别忘了，你们是仆，我是主！”
终于，其中一个头戴红色玛瑙流苏步摇的丫头开口冷笑了一声，讥讽道：“哎哟，徐姨娘难不成还拿自己当这莫府里头的主人了？谁不知道，在内院里，何人能挽住老爷的心，何人就是主子，我看徐姨娘这厢房里，冷的都快能结冰了，也不知老爷都几年不曾来过了。”
“就是，徐姨娘也不看看你如今的这副模样，穿戴的还不及我们姐妹二人了，再说了，徐姨娘，你还当自己是当年嫁进府里的新妇呢？也不瞧瞧自己这皮肤都老成什么样子了！”
徐氏简直不敢相信，从前府里的下人们都上赶着巴结自己，生怕得罪了自己，然后背后被穿小鞋，现在可倒好，这两人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讽刺她？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想到自己也走到了这一步。
徐氏已经从一开始的盛怒变成了无奈的自嘲了。
看来，如今想要凭借威望制服府里的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可能性是不大了。
徐氏这么多年，和林氏明里暗里的争斗，她也不是蠢人。
如今这两个小丫鬟正得莫山川的恩宠，如果自己贸然惩罚了她们，回头这两个小蹄子在莫山川面前哭哭啼啼的撒娇告自己一状，莫山川肯定会更加厌恶自己。
断断不能绝了自己的后路，此刻只能忍。
忍字心头一把刀，这把刀早晚要捅下去。
徐氏努力平息着自己汹涌翻腾着的怒气，放缓了语气。
“你们二人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两个姑娘听到徐氏突然间软下了语气，还有些惊讶。
这个徐姨娘，不是一向在府里张扬的很嘛，怎么今天倒是成了只病猫了?
看来，身处逆境还真能让人改了性子啊。
“姨娘知道就好，我劝姨娘您还是听老爷的话，别四处走动了，老实待在自己的房里闭门思过吧。”
说罢两个丫鬟扭头就要走，徐氏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发作脾气，叫住了她们。
“你们两个等等，你们现在用的脂粉香料，可都是从莫语蝶的店铺里买的？你们可知道，那莫语蝶——”
“徐姨娘省省吧，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您当年和林夫人斗的个那叫个天翻地覆，我们两姐妹自然也知道徐姨娘想说什么，可存香阁的东西物美价廉，我们姐妹二人喜欢的紧，更何况，我们二人正当好年华，难不成还能像姨娘您一样，用些过时的胭脂香粉？”
“呵呵呵，我看徐姨娘现在，都用不着抹什么脂粉了，女为悦己者容，又没人来看徐姨娘，她还抹什么啊~”
两人就这么一边打趣笑着，一边出了徐氏的厢房。
徐氏手指紧攥着榻上的床垫布料，用力到指尖发白。
如今她沦落到了这步田地，还要看着府里的新人们去给莫语蝶送钱，这要她如何能甘心？！
既然这两个小蹄子这么喜欢莫语蝶那家店铺里的东西，自己不如就送她们些，也算是当作见面礼了。
徐氏嘴角勾起了一丝混合着心酸、狠辣、不甘多种情绪的笑容，若此刻厢房里有人，看到她这副模样，定会以为她走火入魔了。
转天早晨，莫语蝶依旧在胭脂铺子里头打点生意，没过多久，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请问，这里是莫姑娘的店铺吗？”
“正是，您需要些什么？”
莫语蝶本来在内室里清点商品，冷不丁听到有人在掌柜的那里问了这样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莫语蝶撩开帘子出去，看到是个丫鬟打扮的人正在掌柜的那里询问。
“姑娘，你需要什么？”
不知怎的，莫语蝶一看到这位面生的客人，就有一种直觉，这个人并不是单纯的来卖东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