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8
给点颜色就能开个染坊,说的就是左颜这种人。
她在饭店的洗手间里扳回一局,很是尝到了一点甜头,晚上回家后见游安理完全没有要算账的迹象,胆子也就越来越肥了。
游安理没打算再迟到一次,所以大方地接受了她的邀请,不动口也不动手,就简单地斗一斗。
左颜没她的定力,磨蹭了一小会儿就想动手了,游安理直接翻过身去背对她,把她的手一推,闭上眼开口道:“睡了,明早上还要晨跑。”
被撩拨得上了头的左颜:“……?”
好家伙,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这大冬天的,不运动一下得多冷啊,左颜不死心地去引她,逗她,就差开口求她了,但游安理就是稳得住,连个手都不让她摸。
左颜的脾气也上来了,转过身去跟她背对着背,大有一副今晚上谁也甭想搭理谁的架势。
这一晚上左颜怎么都睡不好,有些坏女人只管点火不管灭,给她躁得在被窝里翻来覆去,要不是旁边还有一个人,她都想破例自己解决了。
说来也奇怪,当初刚跟游安理在一起——甚至她们两个人还没意识到“在一起”的时候,左颜就已经一跃而起,跨过了那条边界,从一个连探索自己身体都不感兴趣的人,变成了整天都想跟游安理那个的某种意义上的天才。
在最浓情蜜意的那段时间里,左颜真的是什么羞耻的事情都做过了,甚至半点儿不觉得那样有什么问题。
但分开之后的这些年来,不知道是因为没有那个精力,还是别的原因,即使是到了二十多岁的需要解决的年龄了,左颜也没什么兴致,顶多看看漫画之类的东西打发一下。
沦为社畜后的几年就更别提了,工作日里没精力,周末的时候光是睡懒觉和打游戏的时间都不够了,哪有心思想这个。
左颜偶尔会在女同事的小群里听她们聊家庭,反正说来说去除了老公和孩子,也没别的话题了。
人都是需要认同感的,有些人通过炫耀得到认同感,有些人则是通过抱怨生活来获得安慰。
左颜看着她们的聊天记录,经常会有一种“自己好像活在跟她们完全不一样的世界”的感觉。
因为她不仅对这些话题无感,还对自己的生活无感。
反正过得去就行,就像便利店里的熟食便当,味道不难吃就行。
工资也是,够用就行。
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她的确很顺利地融入了社会,但她同样也知道,自己其实一直都游离在外。
不得罪任何人,意味着不跟任何人有过深的交情。
在公司三年了,除了领导和管理员工档案的人以外,甚至没有人知道她住在哪里。
微信和所有社交账号她都有两个,私人用的那个从不告诉任何同事。
电话号码也是分了两个,装在双卡双待手机里,一个用来工作和应对快递外卖之类的陌生人,另一个号码已经没人会打进来,只有每月交话费的充值短信,以及时不时发来的垃圾广告。
左颜不是刻意去营造这样的壁垒,她只是无意识地选择了一种会有安全感的方式。
在这种方式下,她的生活很单调,也很单纯,只要下了班回到自己的狗窝里,她就可以彻底放松下来,不必应付任何繁琐的社交,只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短暂地快乐一小会儿。
所以性生活和感情也在这种生活方式里失去了必要性。
左颜甚至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也不打算去享受这些。
在不久之前,她甚至难得在打游戏的闲暇里分出了点心神来想——她这辈子说不定就要这么过下去了。
然后,真的就是在这之后,游安理回来了。
清晨的闹钟准时响起,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枕头下面还有一个,全方位无死角地包围了左颜。
她这一觉在后半夜睡得倒是挺沉的,还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被吵醒的时候正在买一套很好看的内衣,眼看着都要付款了,闹钟就响了。
左颜飞快地从被窝里伸出手,把闹钟一按,又去按另一边床头柜上的闹钟,这个动作不可避免会让她压在游安理的身上,堪称一大早就在作死。
这两天她起来的时候,游安理都还没醒,跟上周那个勤快贤惠的“邻家姐姐”简直判若两人。
左颜算是看明白了,就是因为自己太好上钩,游安理这女人才会这么快暴露本性。
本着亏谁也不能亏自己的原则,左颜关掉游安理那边的闹钟后,把被窝里的人扒拉出来,伸进去暖了暖自己的手,又占了两把便宜,才凑到她耳边说:“领导,该起床了。”
左颜说完就战术性翻身下床,拿起衣服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冲进了浴室,反锁上门,坚决不给某人起床气发作的机会。
这一套操作下来,她昨晚上的那口气才算消了一点。
游安理现在还把她当以前那个小屁孩欺负,那她就让这女人见识一下小屁孩的威力。
毕竟她从小到大别的本事没有,耍赖皮和不讲道理的水平可是无出其右。
左颜在浴室里洗漱完,又把头发扎成了个丸子头,免得待会儿跑步的时候老是扫到自己的脸。
游安理喜欢跟在她后面监督她,也被扫到过好几次,但一直没说,还是左颜不小心发现的。
闷葫芦不管过了多少年也还是个闷葫芦。
左颜撇了撇嘴,打开浴室门走了出去。
卧室的门敞开着,她还没走近就看到床上的人在穿内衣,左颜嘴里的话顿时一个拐弯,一个小碎步跑过去,说:“我来我来。”
游安理没给她机会,直接扣好了背后的扣子,站起身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开始找衣服穿。
天色还没亮彻底,借着外面朦胧的光,游安理笔直的身形立在衣柜前,背脊上的蝴蝶骨随着她的动作而起伏,像是晨光也会在那曲线上跳跃一样。
左颜又瞄了眼她光滑平坦的小腹,和那两条雪白长腿。
看着看着,她就情不自禁地掀开了自己的衣服,低头瞅了瞅自己的小肚子肉。
哦,妈的。
游安理还没从睡意里彻底抽离,就发现面前蹦来蹦去的人显然已经摩拳擦掌了。
积极得让人以为她们现在不是要去晨跑,而是去抢购甜品店限量售卖的蛋糕和甜甜圈。
“快点快点,你怎么刷个牙都这么磨蹭。”
左颜全副武装,一身运动套装,脚上连运动鞋都穿好了,正在玄关做热身运动,拉伸着身体。
游安理慢条斯理地洗漱完,擦干了脸,一边挽起长发一边走出来,到玄关准备穿鞋。
“推荐你一款低卡路里的美食。”她开口时,声音还有一点睡醒后的低哑。
左颜扭着屁股活动腰,听见这个顿时来劲了,问:“什么?”
游安理扶着她的肩,弯着膝盖穿好了鞋,然后笑了一声,回答:“甜甜圈里的那个洞。”
“……”
这个段子已经过时了好吗!
真是老年人上网。
左颜愤怒地关上家门,在进电梯之前忽然抬起腿,用膝盖顶了一下她的屁股,以作泄愤。
然后她就被监督着跑完了整整三圈。
每到这种时候左颜就会觉得这个小区真是该死的大。
她出门前的跃跃欲试和信心在第一圈的半路上就抖了一地,第二圈的时候又被踩了个细碎,到第三圈的时候俨然已经是一条苟延残喘的哈巴狗了。
她身后的游安理却只是出了点薄汗,说话都不带喘气的。
左颜心里那个恨啊。
好端端的减什么肥!肉长在自己身上多好啊,抗冻不说,摸着还舒服。
反正她也不是天天照镜子的人,看自己身材的次数寥寥无几,再说了,眼馋了就去看游安理呗,穿衣服的没穿衣服的都好看,犯得着再看自己吗!
但左颜没胆子把这话说给游安理听,以防在这个精疲力尽的早晨被人新仇旧恨一起清算了。
游安理晨跑完之后,看起来也恢复了精神,跟平时没什么差别了。
两个人轮流去了浴室里清洗掉身上的汗,又一起做了早餐,中途还因为“吃番茄对身体好”和“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两种观点而起了一点小口角。
具体过程不必赘述,反正谁也没讨着好,左颜嘴皮子上前两天的伤口刚消失,又添了新印子,好在没有真的破皮出血。
游安理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不知道第多少次骂左颜“属狗的”,还专挑看得见的地方下嘴。
左颜端起自己的杯子喝牛奶,装作没有听见。
等吃完了早餐,她才假模假样地找出一个新口罩给游安理,让她遮一遮下巴上的牙印。
然后被耐心耗尽的游安理在临出门之前给狠狠收拾了一顿,不得不回卧室里换了一条底裤才能出门。
掐着时间往公司赶的路上,左颜已经怂成了一只鹌鹑,游安理还不放过她,让她下班之后自己去把玄关的那个地毯给洗了。
“谁弄脏的谁洗。”左颜惯会耍赖皮,更别提这件事本来就不是自己造成。
游安理开着车,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然后看着前面的路,问:“是我弄脏的吗?”
“可不是。”左颜嘴硬道。
游安理顿了顿,第二次问:“是我的东西打湿的吗?”
左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