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沅立马睁大了眼睛，紧张兮兮了起来。
毕竟八皇子以后还是一个暴君，说不定对方也会把他做成人肉干那样，又或者把他给剁了，然后泡在水里。
可是他一想到自己连个健康的身体都没有，系统还说他活不活得几年都不一定。
系统一边唉声叹气，一边说着墨辞成为暴君都做了哪些事情，简直没有人性。
顾沅这个时候已经洗好澡，娘亲又送来了新的几件衣服给他穿，待在他这里一会儿便走了。
屋子里是暖和的。
只是一大清早，顾沅又要起来去学堂了。他睡眼惺忪的，还是常青一边哄着，才艰难的从床榻上起床。
顾沅又穿的严严实实的去了学堂。
夫子在上边拿着册子，学子们有的认真，有的心不在焉。
婢女们低头，抿唇笑。
一边伺候公子更衣，一边又觉得公子太过细皮嫩肉，衣服都是用上好的料子。稍微差了一些，都会把皮肤穿的起了红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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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人站了起来。
夫子见状道：“林公子，现在是读书时候。”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发出了一道轻微的声响。引起了不少学子的注意，靠窗近一点的地方，不由得朝着外面看了看。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他微微眯起眼睛说：“去看看。”
那林公子得到了七皇子的话语，越发的跃跃欲试。
临公子说：“夫子，是不是又有人在外面偷听夫子讲课。”
七皇子冷笑一声。
但是那双眼睛，却是让人看了心中发沉。
八皇子之所以没走，是因为这个学堂所有人都能看到外边的。只有这个视野，才能把他给藏住。
顾沅不由得朝着窗外看了过去，却是刚好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眸。
少年贴在窗边，那张脸上并没有什么神情。大冷天的，他还是穿着昨天一样的衣服，但是那张脸还是一样干干净净。
但是眼睛里的神情却又截然相反，仿佛一得到机会，就会把人给拖下万丈深渊。
顾沅心中惴惴，转开了脸。
顾沅便坐在那里，他眨了一下眼睛。
八皇子同他对视着，面无表情。似乎并不担心他会将自己给抖露出来，他像是一个周围泛着死水的人。
他喃喃自语地说。
就在林公子将脑袋低下来的时候，学堂里响起一道声音。这道声音立马把他的注意都给拉走了，林公子收回视线。
而林公子这个时候已经走过来了，他就站在窗边看了一眼，并未发现外边有什么人。
“方才我明明听见有声音的。”
林公子离他最近，犹豫了一下，还是帮他把册子给捡起来了。
然后放了过去。
看了过去。
尚书家的公子坐在原位，他桌上的东西掉了下去，却是不想捡起来。雪白玉润的小脸却是漂亮得紧，一双黑色的大眼睛微微睁着，一副骄矜的模样。
而顾沅则是看了一眼还在原地的八皇子。
对方也看着他。
对着夫子说：“学生并未看见什么人，可能是有野猫吧。”
七皇子他们转过头去，只觉得兴致缺缺。要真的是那个孽障，他们还能多出一点乐趣，只可惜不是，今日的乐趣便没了。
然后顾沅就那么看着少年趁着众人不注意，转身离开。
但是眼睛里却不是什么感激的神情。
他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常青却觉得这饭菜过于清淡了一些，公子的身体不好，在顾家的时候，该补的那都是要补的。
顾沅吃着饭食，看见了远处的八皇子在挑着水桶。
午饭的吃食是在皇宫里的，当然，给他们做饭的并未是御膳房，因为御膳房的饭菜只有皇子他们才可以享用。
但可能是厨子请的好的缘故，顾沅觉得除了清淡了一点，其实还是好吃的。
却是让着奴才上去，推了少年一把。
顾沅这才发现，原来水桶里的并不是什么水，而是一些脏兮兮的，仿佛是沥水一般的东西。全都洒在了地面上，奴才们捂着鼻子。
他才十几岁，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手都被冻得发紫，发黑。也不知道做了多久的活，背部都被压得有些垮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吃着御膳房吃食的六皇子他们几人。
他的目光黑漆漆的，像是很平静。
顾沅却是发现，他的手上，却是悄悄的攥紧了，就那么藏在袖子下。
离着人几步远。
八皇子抬起眼睛，直勾勾地看了过去。
然后对着八皇子说：“八弟，你也太不小心了一点，弄的这里这么脏乱还如此的臭...”
六皇子不怀好意的勾起嘴唇，看了看八皇子身上单薄的衣服。
奴才嫌弃的后退了几步后，声音尖细道：“八皇子，你怎么能把这处给弄脏了，你难道不知道七皇子平日就是在赏花吗。”
七皇子他们这会儿也走了过来。
然后一言不发的将身上的那件衣裳给脱了下来，但是顾沅却是眼尖的发现，八皇子脱衣服之前，看了一眼七皇子。
目光似乎是落在他的皮肤上。
然后淡淡地说：“八弟，还不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弄干净，这臭味熏得我们都快吃不下饭了。”
八皇子的眼珠子就那么盯着他们。
少年身上的衣服本来就不多，现在脱了一件，只剩下一件更薄的白色单衣。
这大冷天的，七皇子他们难道是想冻死啊八皇子吗？
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沅不由得一抖，因为系统在他脑海里说八皇子以后是怎么的残暴。他就算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也隐隐的察觉到，此时的八皇子脑海里，想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还是觉得他很可怜。
七皇子他们看了一会儿，便没了兴致，然后慢悠悠的走了。
顾沅不理解，他不理解为什么都是一个父亲，却能如此的心狠手辣。
他不由得看了一眼在地上擦拭着沥水的少年。
常青说：“有什么事情吗？公子。”
顾沅问他车上还有没有多的衣服，让他取过来。
只留下八皇子一个人在原地。
顾沅盯着他身上的衣服看，把常青给叫了过来：“常青。”
那是一件厚厚的裘衣。
顾沅拿过来后，就开始纠结。
常青道：“有的，公子，您现在就要用吗？奴才立马就去拿过来。”
常青把衣服给拿了过来，这都是公子平日里穿的，平日都会备着，生怕公子冻着了。
他立马瞪大了眼睛：“公子，您在作甚？”
常青心疼地说：“这可是老夫人给您挑的料子，贵的很，公子不喜欢，也不要把它给弄脏了啊。”
他不能让八皇子看出来这是特意给他的。
所以顾沅努力地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出一个好法子。常青看着自家公子把剩下的汤水，将衣服上弄出了一道污渍。
但是八皇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但是地上还有一点雪，上面有几个脚印子。顾沅就那么跟了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挑着桶的少年。他就那么穿着一件更为单薄的衣服，似乎是被冻得有些发麻了。
顾沅拿着衣服，连忙跳了下来。
然后朝着那边走去。
八皇子听到了声音，回过头来。
看到了站在面前的玉面小公子。
走路都迟缓了许多。
顾沅连忙走了过去，然后软软道：“...等等。”
像是施舍般的语气。
墨辞站在原地，目光落在那件裘衣身上。
对方生的唇红齿白，一副娇贵的模样就知道家中定然是宠极了。尤其是那双眼睛，湿漉漉的不像样，就那么看着他。
一副骄矜的模样，糯糯道：“这件衣服脏了，给你吧。”
所以，这是将他当成乞丐了吗？
墨辞看到了那裘衣上的脏污，像是被汤水给弄上去的，他眼中带着一点嘲弄。
却是不为所动。
他还记得当日，顾沅给了他几个碎银子，然后用着好听的声音道：“我还以为他是乞丐。”
他忍不住微微睁圆了眼眸。
八皇子把衣服给拿过去以后，并未对他说一声感谢。而是直接转身，继续向前走了。
顾沅心中惴惴，就在他以为对方不会接下来的时候。
八皇子却是伸出了手，将那件衣服给拿了过去。
常青顺着目光看去，刚好看到八皇子的身影。
他想到了八皇子那黑漆漆的眼眸，不知道为什么眼皮子一跳，犹豫了一下说：“公子，你还是离八皇子远一点吧，七皇子他们都不喜欢他。”
常青从身后跟上来，气喘吁吁地道：“公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墨辞走在前头，他听见了那位娇贵的顾家公子软软地说：“衣服脏了，我见他穿像是乞丐一样，便扔给他了。”
八皇子拿着施舍得来的衣服，他紧紧地抓着。
而且那衣服明明是公子故意弄脏的。
顾沅哦了一声。
活着，让那些人都下地狱，生不如死。
抬起黑漆漆的眼眸。看着这偌大的皇宫。
他要活着，而不是冻死在这个皇宫里。
墨辞知道顾沅是谁，顾家的公子。他偷听了好几日的课，不会不知道对方是谁。
衣服上传来淡淡的香味，不是女子的那种胭脂水粉味。
仿佛是顾家公子身上带着的体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