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捷豹开进斐杜,新来的岗亭保安并不知道车主是谁,照例要求对方出示会员卡。
车窗慢慢摇下,男人伸手,指间夹着一张黑金卡片,递了过去。
保安一愣,几秒后恍然大悟,激动的立刻敬了一个礼,马上为来者开了门。门童小跑着过来泊车,只是目光落在车门上的涂鸦时,睁圆了眼睛——那辆捷豹xj一侧车门上居然画满了风格违和的……猪?
男人下车,穿过大厅,沿着回廊往里走,很快停在了最里间的大门前,里头,隐隐约约传出了低低的笑声。
推开门,包厢里坐着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朝着门的方向看来,三人面面相觑,彼此都敛了笑容。
秦珂一眼看到,霍容手里照片显示的,正是自己车子进斐杜大门时监控拍下来的照片。黑色的车身本是流水型的低调奢华,可是三只粉色的猪却完完全全的破坏了霸气,徒增了沙雕气息。
陈渡的眉心跳的厉害,已经率先憋不住“噗嗤”笑出了声来。紧接着霍容也跟着破了功,“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秦珂:……
“笑屁。”
霍容摇头:“不让我们去机场接你,为的就是跑去找个街头涂鸦大师给你车做美容?”
陈渡补刀:“你这品味是在哪儿学的,旧金山还是海牙?”
“闭嘴。”
秦珂也想绷着脸,但是被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呛到没好气,坐下来抬手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霍容与陈渡不约而同的注意到了秦珂的手指骨节上——那里,密密麻麻的都是伤痕,新旧陈杂,愈合好的那些已经成了浅白色的印子,略新的那些还覆着浅浅的疤痕。
秦珂的那双手,原本应该是白玉无瑕,能在琴键上美轮美奂跳跃着的。
两人对望了一眼,上前,一左一右抱住了秦珂。空气沉默了片刻,三人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秦珂的眼眶微微红了红,很快嫌弃的撇嘴:“滚滚滚别挡着老子喝酒。”
陈渡笑,抬手拍了一下他,也举杯和他碰了碰。
霍容在一旁打量着秦珂。与四年前相比,秦珂的短发被修成了寸头,身材结实了许多,眼里的光也沉淀成了更阴鸷沉静的色调。这让他看起来,比从前多了几份成熟危险男人的气息,少了一些勃发的少年意气。
三个人默契的碰着杯,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酒,把过往离别所有的情绪都闷在了酒液里。
“谢谢。”一瓶威士忌见了底,秦珂举起了杯子,再次开了口。
这一句“谢谢”包含了太多含义,只是说完了这句,万般思绪涌上心头,秦珂不知道如何往下续。
霍容碰了一下他的杯子,弯起嘴角:“我们之间,说谢谢就是见外。”
“她,还好么。”秦珂放下杯子,手指若有若无的绕着杯壁,低声问着。
他早就不戴手表了,左手手腕处只有一根红绳绕着。经年累月,红绳褪了色,可是不管他遭遇了什么,秦珂都没有想过把它摘下。
霍容和陈渡迅速交换了一下目光。陈渡没作声,霍容想起了季星辰的警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挺好。事业不错,诸事顺遂。”霍容言简意赅的点到为止。
秦珂闷闷的应了一声,黑沉沉的目光扫向了第二瓶酒,起开,又给自己续上。
回来的这一路上,他就知道她过的很好。
四年,日月变更,这城市从前熟悉的气息已经消散开去。大街小巷,高楼林立之处,总能看到季寒薇的身影。
她的工作室,她的代言,她的新作宣发……铺天盖地,无所不在。
她正当盛时。
秦珂回城的消息不胫而走。有人号称在新天地七层的书画展上遇到了秦珂。
他穿着黑色的大衣正微微低头,与书画展的主人赵成芳老人低声聊什么。
秦赵两家在秦珂离开华国之前,一直是世交。
外界纷纷传言,秦珂这一走几年,赵老爷子每年都在秦老先生与老夫人的忌日带着家属去洒扫墓园,帮忙打点秦家老宅。
光是这份情谊,就足够秦珂回国第一时间找老先生道谢。
可是爆料者又称,秦珂这次回国,身边并没有卡佩特夫人与传闻中晋升为秦太太的安妮小姐陪同。
他从哪儿来,又回来做什么,无人知晓。
新闻在插播这条爆料的时候,季寒薇的保姆车正堵在中环高架上。外面飘起了春雨,车内,挞挞不安分的在座位上扭来扭去。
小家伙的左手拿着一只小狮子右手拿着一只小山羊,在嘀嘀咕咕的自己编排什么动物小剧场。
季寒薇插着耳机,自动屏蔽女儿不间断的碎碎念,貌似专心致志的在看平板上的邮件。坐在她身旁的陶姜迅速瞥了一眼季寒薇,没有从她的表情里捕捉到任何异样。
陶姜示意司机,把车内的收音机给关了。
季寒薇摘下来耳机,把平板上的一张照片划给陶姜看:“这个演员看上去资质不错,你让人尽快安排她来面个试。”
陶姜应了下来,却也有无奈:“今天是赵国芳老爷子的寿宴,也是你好不容易的私人休息时间,能不能不要拼到最后一刻?”
季寒薇蹙眉头,抬了抬下巴看向远处堵的一动不动的车队:“堵在这里不办公,你难道要陪小家伙演莎士比亚?”
陶姜缩了缩脖子。
季可意小姑娘出生之前,陶姜自诩是桐城夜店蹦迪一姐,没有她撑不到天亮的局。可面对季寒薇家的小姑娘,陶姜才真切的认识到,老天可能专门派挞挞来考验自己体力极限的。
季寒薇曾经委托陶姜照料挞挞半天,就这半天,把陶姜累成了一条咸鱼,愣是一改晚睡晚起的习惯,回头七点半就倒头大睡。
挞挞是人间小鹦鹉,人间永动机,是人间叽叽喳喳古灵精怪的集大成者。
陶姜认怂,安静了下来。
挞挞在那里丝毫没有去听两个大人的说话。人家内心世界丰富的很呐,一只小恐龙都能玩一天,完全不觉得厌倦。
有时候季寒薇看看女儿自得其乐的样子也觉得很愧疚。
她的小姑娘许是从小没有父亲的陪伴,所以总能自己给自己找乐子,在自身发掘有趣的点。
偶尔季寒薇看到陈渡和霍容抱着挞挞玩,察觉到挞挞脸上开心又眷恋的表情,总感觉一阵阵的心酸。
挞挞是希望自己有个爸爸的吧。也许有了爸爸,她就不会一遍遍的画那三只丑丑的小猪了,也不会在幼儿园被人喊是“没有爹地的小野娃”了,明明已经要气哭了,还要在季寒薇面前做出蛮不在乎的样子。
季寒薇默默想着这些,放下了手里的平板,转身把女儿从儿童椅上抱了出来,放在了自己的膝头。
今天母女俩一起出席赵老爷子的寿宴,穿着的是一模一样薄荷绿的小裙子,两人的皮肤都是冷白色,盘着一样漂亮的丸子头发髻,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对姐妹。
挞挞很喜欢妈咪主动抱自己的样子,她伸开手,软软的勾住了季寒薇的颈项,靠在了她的身上,给季寒薇解释刚刚自己编出来的小故事。
“宝宝。”
“嗯,妈咪干嘛呀。”
“如果妈咪说,以后可能给挞挞找个爹地,宝宝愿意嘛?”
陶姜一愣,在一旁猛眨眼睛——季寒薇这是……刚刚听到收音机里的八卦爆料了?
挞挞脸上很明显闪过一丝光芒,可是很快她蹙起了小眉头:“不要赵叔叔。”
季寒薇失笑。自家娃的脑洞怎么这么大,一下就精准的提到了赵成蹊。
她揉揉挞挞的小脑袋,故意问:“为什么不可以是赵叔叔,他对你挺好的。”
挞挞蹙眉,咬着小手指想了想:“赵叔叔不够帅呀……”
陶姜率先一个憋不住,笑出了声音。
挞挞瞄了一眼陶姜阿姨,嘟起了小嘴吧:有什么好笑的嘛,赵叔叔就是不够帅呀……她上次看到了一个很帅很高的叔叔,还没有因为小猪佩奇把自己上交给警察叔叔呢……妈咪找的就应该是那样的!
季寒薇都被小家伙气笑了:“你再胡说八道,下次赵叔叔玩具都不给你买了。”
季可意小朋友别的优点没有,从小就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主儿。她才不在乎呢,赵叔叔不买,布丁姐姐果冻哥哥还有小念哥哥有大把大把的玩具供给她呢!再不成,她还有星辰姨妈和岑意小姨妈两座靠山哪!
谁让她是小老幺呢,这是妹妹的特权呀。
她傻乎乎的自己“咯咯咯”的笑起来,肉乎乎的小身体在季寒薇的怀里颤啊颤的。
季寒薇get不到女儿丰富的内心世界,只是被她的憨态逗笑了。
一个小时后,车子终于开进了赵老爷子的庄园里。
与第一次陶姜带自己来赵老爷子家的情景不同,这些年,赵老爷子开始钟情南方的园林设计。从大门进去,一路上的风景变成了绿意葱葱的亭台轩榭。
挞挞第一次看到胖乎乎金灿灿的锦鲤,开心的不得了,要不是陶姜看的紧,小家伙差点撅着屁股就去水里捞。
不远处,赵成蹊小跑着出来迎接几个人。
季寒薇赶紧把女儿捞进怀里,一边整理她的小裙子一边叮嘱:“待会儿千万不要说赵叔叔长得不帅哦。今天赵叔叔要带女朋友来给大家见面,到时候,挞挞嘴巴乖一点,甜一点多夸夸赵叔叔,叔叔一定会感谢挞挞的,听到了么?”
挞挞听了个似懂非懂,但是get到了妈咪交给自己的任务,狠狠的点了点头,小短手比了一个“ok”。
赵成蹊一眼看到挞挞对着季寒薇做了什么保证的样子,跑过来时失笑:“寒薇,你是不是又叮嘱挞挞今天晚上少吃点,不要吃出小肚子来?”
小家伙特别能闹腾,特别会演戏,也是出了名的特别能吃。
布丁果冻有时候加起来还不如三岁半的挞挞一个人吃的多。
季寒薇还没开口解释,这边挞挞一个扭头,脸上一抹让人根本抗拒不了的甜甜笑容,字正腔圆声音洪亮——“赵叔叔,你今天好帅呀!”
众人:噗嗤。
说是家宴,可是赵国芳在文化圈里混了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铁脉岂是一桌子就能坐下的。
季寒薇知道自己资历和亲近程度上都不够格,于是带着女儿朝着长桌尾部走去。赵成蹊一把拦住母女二人,直接带着她们落座到了赵成蹊老爷子的右侧。
季寒薇想要拒绝,可是挞挞这个小丫头,已经“哒哒哒”的跑去对着老爷子献殷勤了,左一句“福如东海”右一句“寿比南山”,不但把老爷子哄得乐不可支,全场宾客也开心的不行。
赵成蹊看到季寒薇还在犹豫,凑上来低声道:“我女友待会儿就来了。你坐在桌尾,她看也看不到,岂不是白来了。再者老爷子这么喜欢你家挞挞,你就权当借女儿的光,坐近点,别推辞了。”
话已至此,再退却场面就不好看了。季寒薇只能抱过了还在作揖惹人发笑的挞挞,坐在了赵老爷子的身边。
赵成蹊没有骗人,没几分钟后,一个清丽的姑娘也进来了。她年纪二十五六的样子,看样子不是娱乐圈的人,穿的很得体,身上也是书香门第的气息,和赵成蹊站在一起很登对。
落座后,赵成蹊对着大家介绍起了女孩:“我的女朋友,南馨。”
叫南馨的女孩对着大家打了招呼,给赵国芳送去了贺礼。
女孩伸手的瞬间,季寒薇一眼扫到了她手上戴着的对戒——那是玫瑰金材质的,两股绳索纠葛在一起,款式很特别,正是因为特别,季寒薇才一眼认出,和赵成蹊手上戴的铂金对戒根本不像是一对。
而且南馨手指偏长,骨节像是长期演奏乐器有些突出,那玫瑰金的戒指小了一圈,卡在了她的手指底部。南馨起身与季寒薇握手时,季寒薇看到了她不自觉的去调整戒指。
“我是季小姐的影迷,来这之前,成蹊说来这里可以看到您,我还当他是开玩笑呢。”
“不敢当不敢当,谢谢你的喜欢……南馨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这下是赵老爷子率先开的口:“南馨是小提琴家,桐城音乐学院最年轻的客座教授。”
季寒薇笑着应道“真是年轻有为”,同时瞥了一眼一旁的赵成蹊,后者如同没事儿人似的,在逗着挞挞,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这一幕落在了老爷子的眼里,后者脸明显沉了沉。
家宴的氛围很愉快。赵老爷子很关照季寒薇,把自己从前圈内的人脉都一一介绍给了她,并且声称季寒薇是自己见过的最有潜力的后浪。
挞挞吃了个肚圆,见妈咪在和别人说话,很听话的拿出了一本小画本坐在角落里看了起来。
南馨是个喜欢孩子的,吃饭的时候就频频朝着挞挞笑,这下看到挞挞落单了,心里起了恻隐之心,也跑到小沙发上陪挞挞玩。
挞挞看画本看的很专注,可是她毕竟有些困了,用小胖手揉揉眼睛,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吃糖糖吗?”
赵家的佣人今天为了准备晚宴,也为了满足不同宾客的口味,饭后的甜点上下了功夫,做了不少款式新颖的点心。南馨摘了南瓜造型甜羹上做成小番茄状的糖果递过来,对小姑娘主动示好。
挞挞睁大了迷蒙的眼睛,瞄了一眼,小眉头蹙起。她还未说什么,身后就响起了赵成蹊冷冷淡淡的声音:“挞挞换牙比较早,现在是她的禁糖期,而且,她最讨厌吃番茄。”
南馨尴尬的举着那枚小糖果,眼睁睁的看着赵成蹊把挞挞抱了起来:“不是喜欢看锦鲤么,走,叔叔带你去看。”
再次被晾在一边的南馨:……
季寒薇这边应酬完了,一扭头看到沙发的角落,本来挞挞坐的地方孩子不见了,小姑娘看的画本还摊开放在那里,只不过看画本的人变成了南馨。
这一顿饭没吃完,季寒薇就品出了赵国芳老爷子为什么钟意南馨这样的孙媳妇候选人——音乐世家出身,清清白白的学院派,生活里除了艺术,鲜少沾染世俗尘埃。这样的女人无论是光耀门楣还是传宗接代,都是老一辈人眼里的不二人选。
可是赵成蹊对南馨的态度明眼人也都看得出来——分明处于疏离和嫌弃之间的一个微妙的点。两个人不熟,这种不熟的生分感在“男女朋友”的桎梏下让两个人显得更尴尬。
“季小姐。”
见季寒薇扭头要去找自己的女儿,南馨率先开了口,站起身来。
“挞挞小姑娘被成蹊抱去院子里看鱼了。”她主动解释道。
“哦,谢谢。”季寒薇冲着她笑了笑。
南馨舔了舔嘴唇,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季寒薇明白了她想和自己多聊两句的意思,开口转移了话题:“戒指很好看,我记得好像是a家今年的新款。”
南馨挽起耳边的发,点了点头:“新品出来的时候我就让人去总部订了,可惜尺寸还是拿捏错了。”
让人去订。
季寒薇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南馨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如果季小姐不介意,可以坐下来陪我聊会儿么?”
“当然。”季寒薇坐了下来。
南馨没料到季寒薇真的会应了自己的请求,大美人一下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她倒是率先局促了起来。
“季小姐比电视、荧幕上看到的还要美。”南馨由衷的说道。
老宅的屋内灯光都是偏暖的设计,在壁炉前的沙发近看季寒薇,女人的皮肤上没有一丝瑕疵,连展现疲态的纹路都看不到分毫,分明就是人间瓷娃娃。
这样明艳玲珑的女人,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根本想象不出她已经有了一个三岁的女儿。
南馨由衷的低叹了一口气。自己条件也不差,从小顶着“校花”的头衔长大,也是天之骄子的家境,可是在季寒薇这种程度的天然美女面前还是沦为被碾压的陪衬品。
是啊,有了季寒薇,哪个男人还会多看自己一眼呢。
南馨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了,她转了转手上的戒指,因为太紧,手指上已经勒出了深深的白色印痕,可是她舍不得摘,这是赵成蹊送给她第一件礼物。
“季小姐,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南馨所有神色和小动作都落在季寒薇的眼里,她已经预料到了对方想要问什么。
“请说。”
“只是一个假设——如果一个男人喜欢你,但是他的家庭在意您的过去,包括您的孩子,你会勇敢的和他在一起,还是成全他的门当户对,青梅竹马。”
南馨说完这话,目光转冷,直勾勾的看着季寒薇。
空气凝滞了几秒,季寒薇莞尔一笑。
“南馨小姐的假设里似乎漏掉了很重要的两件事实。”
“什么……”
“故事中,‘我’对这个男人的感情,以及这个男人对‘门当户对’的感情如何。对我来说,这才是决定一切可能性的基础。”
“如果我不喜欢他,那么无论他的爱多么感天动地,在我眼里都是一种负担。同理,如果青梅竹马在他眼里不过是青梅竹马,那么羁绊再深,可能好事都难成。这里头有运气也有人为的努力因素。”
“我们总是渴望自己能成为挑选的那个,又十分在意自己被挑选。撇除一切开去,事情的本质其实最简单,人世间所有纠缠,逃不过两情相悦。”
季寒薇起身,准备出去找自己的女儿。她又深深看了一眼南馨微微失神的样子,微微颔首:“认识你很高兴,有缘再见。”
李禾的车子开进了赵老爷子的宅院里,在停车坪停好,看了一眼在后座酒气未散的秦珂。
“秦少,到了。要进去么?”
“你把贺礼给老爷子送去。”秦珂淡淡的开口。
今时今日,他不适合公然出现在赵老爷子的府邸,更不适合以自己的身份在老爷子生日宴上掀起轩然大波。
“是。”李禾得令下了车,绕到后备箱拿出了准备好的珊瑚浮雕。
他刚离开,秦珂在前院捕捉到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院子的角落里亮着玉兰灯,灯影模糊处,赵成蹊抱着一个小丫头正在看池塘里的鱼。
赵成蹊的领带是冷色调的,衬托小姑娘的薄荷绿裙子倒是很相得益彰。
小姑娘三四岁的模样,肉乎乎的小手指着池塘,软糯的声音在夜空中飘开去——“鱼呀,小胖鱼呀……”
秦珂坐在车里,隔着二十米不到的距离,眯了眯眼睛。小姑娘有些面熟,小卷发今天换成了丸子头,饱满的额头,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笑还隐约有两个梨涡,可爱至极。
秦珂没由来的想到了画在自己车上的小猪佩奇。
李禾很快回来了,他上了车要启动。突然秦珂开口出了声——
“等一下。”
远处,灯火阑珊的廊下,一个女人纤细的身影从里屋走了出来。
她穿着与小女孩同款母女装,赵成蹊不知道对着她说了什么,怀里的孩子和女人同时笑了起来。
女人很温柔的从赵成蹊的怀里接过了孩子。
院落的光勾勒出了她的轮廓,迷醉的春风卷起了她的碎发与裙角。三个人的影子倒映在了水面上,波光粼粼,十分和谐。
秦珂的瞳孔倏然放大——与赵成蹊站在一起的女人,是季寒薇。
作者有话要说:秦狗:一家三口的画面前,我不该在车里,我应该在车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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