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回来的路上,心情就轻松多了,对于孙伟的殷勤,我也不再反感抗拒,心安理得的接受着他的照顾。
孙伟不善言辞,有啥事都闷在心里,就像今天这个事吧,我多希望他能在婆婆嘟哝自己的时候给自己撑一下腰,可是他没有,他只是沉默不语地站在身后,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我最恨他的就是这一点,哪怕他能开口说一句,我都不会如此的生气、愤怒,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这个男人是自己选的,当初看上他不就是因为觉得他是个过日子的人,老实、话不多,不像之前相亲的那些男人,一见面就喋喋不休说个没玩,仿佛多么博学多知一样。
“给,喝点水吧,天气热。”孙伟递过来一瓶农夫山泉,我顺手接过来,看到盖子已经打开了,心里有些许的感动。
正要喝,眼角到他,他看着窗外,不知道正在想着什么,嘴唇干的都起了皮,我心一软就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你先喝吧,我不渴。”
“你喝吧,马上就到家了,我下车再买一瓶。”孙伟又把矿泉水推了过来,我也不好再推辞,再推辞就不是我的风格了,就显得有点矫情,再说我也不愿意让孙伟看到我对他过于在乎。
一进家门,我换了拖鞋,就赶紧去婆婆的屋里看儿子,只见儿子阳阳正躺在大床的中间,两只小手投降一样举在头顶,两只藕节一样的小腿蹬在薄被上,就轻轻的把他的腿抬起来,把薄被抽出来帮他盖上。
看到儿子,我的心里就充满了慈爱,在这个家里,唯一能让自己高兴的人就是他了。
儿子长得很像孙伟,不过额头像自己,高大宽阔。每次提起儿子像谁的时候,我就最自豪了,都会对孙伟说:“你知道吗?这叫天庭饱满,日后孩子一定是个心胸宽阔的人,不像你,不像你妈,你爸,嗯,你爸还行吧。”
这个地气邪乎着呢,正当我想到这儿的时候,门锁响了一下,听那声音,似乎是公公孙铮回来了。
赶忙起身,迎了出来:“爸,您回来了?”
“嗯,阳阳呢?”公公鞋也不换,径直朝卧室走去,看的我眉头直皱,关于这个问题,我已经提醒他多次了,可是他一次都没记住过。
公公孙铮是个能人,不但在老家村里名声响当当,在我们单位也是很有名望,对了,我喝公公是一个单位的。
只要一提起公公孙铮的名字,大家都会说:“咦,你可是有福气啊,你公公人可好了,还挺能干。”
后来,我听得多了,也听出了一个大概,公公乐贫好施,对待亲朋好友那真是叫一个“好。”和他打过交道的人没人说他不好的,我总结了一下,公公的好主要体现在:热心、热情、勇于吃亏。
婆婆曾经在我面前抱怨过几次,说有一次,公公的同事搭顺风车,人家都不好意思让送到地,只是说顺路捎到公交车站牌卸下就可以了,可是公公非得把人家一下子送到家,同车的婆婆气的不行,在我面前都提过好几次了,说公公人太傻太实诚,当时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觉得公公太没必要,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我彻底改变了对公公的看法。
“吃饭吧”婆婆张罗着,孙伟赶紧把客厅茶几上的东西都收拾过去,我也到厨房帮忙端饭,一家人围坐在一起。
婆婆虽说爱唠叨,可做起饭来毫不含糊,这一点我自愧不如,这也是她有优越感的地方,总说我笨,不会做饭,要不就说我懒,好几次我都差点忍不住,想要回敬她,可是一想到自己确实不如她就先灭了威风,任凭她在我耳边叨叨叨的。
饭吃到一半,婆婆有口无心的对着我来了一句:“出去一天,看看到底啥毛病?”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公公接了一句说:“晓怎么了?”
那种关切的语气和神态,和婆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眼圈一酸,慌忙低下了头,只觉得老毛病又犯了,嗓子堵得难受,说不出话来。
“也没啥大问题,就是有点轻度的产后抑郁。”孙伟看我不吱声,帮我应承道。
“啥?抑郁症?那不是精神病嘛!那咱阳阳会不会遗传上?”婆婆一惊一乍的大声问起来。
“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是吧,不懂,不要瞎说。”孙伟张口还没来得及向他妈解释,只听公公扭头对身边的婆婆噼里啪啦骂了一番,他就那么尴尬地张着嘴不知道该合上还是继续张着。
我刚刚被婆婆点燃的心头火,就这么被公公的两句话给浇灭了。
看到婆婆在公公的威慑下,正襟危坐,像一个小媳妇一样,低头扒着饭,一口气不吭,更不要说顶嘴了,早没了往日的威风,心里就暗爽,真是一物降一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