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铁衣想也不想地道：“有天机阁和拈花教互补，谅他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凤白梅一皱眉，“寒阁主别忘了，天机阁的朱标与万俊是同党，你怎么知道阁中的人都清理干净了？”
“朱标的事，老墨已经在处理了。”寒铁衣似打定了主意要同她作对。
凤白梅看着他的背影，眉宇皱的更紧，却不再言语。
自打她同寒铁衣相识，这人便从未红过脸，闹点小脾气也是无关紧要的。即便有分歧，也总是好言好语地说明白。
从城外，他的反应就不大对劲！
她想问，但现场这么多人，料定问了，寒铁衣也不一定会说。
二人语速又快，语气又急，到把旁听的人吓得大气不敢喘。
巳蛇同响尾招招手，示意他们将铁妙妙三人带下去，而后小心翼翼地道：“要不，您二位去把湿衣服换一换？”
“也好。”凤白梅率先转身去了。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寒铁衣抬手狠狠地抹了一把脸，疲倦地靠坐在张椅里。
他也知道，穷寇莫追，此时追击万俊，并非上策。
可那些话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不去，二十年前的事，甄兼仁知情，朱标知情，还有多少人知道？万俊说的关于落魂关的真相，是不是指的这件事？
一想到有遭一日，凤白梅很可能知道真相，他便定不下来。
若是旁人，此事他可以以忠君之名，问心无愧。可对于凤白梅，他欺骗在先，情生于后，理智与情感打的不可开交。
巳蛇倒也不是个好八卦的人，“按理来讲，天机阁的令我是该听一听的，但教主有交代，凤将军的话便是他的话，你们有分歧，我很为难。”
寒铁衣沉沉地呼出一口气，“按她的意思办吧，先别追。”
“得嘞。”
正此时，何曾惧打外头进来。
他一边将被血水染透的外衫脱下，一边说：“炸药是临时埋的，都很好找，已经搜过大半个……”
一抬眼，见二公子一身湿衣，满脸心事，不由担心，“怎么了，没找到凤白梅？”
寒铁衣定了定神，“她没事。”
何曾惧看了他一会儿，到底没说什么。
说破了天，也是凤、寒二人的事，他作为一个旁观者，偶尔提醒两句是出于同凤白梅的同袍之谊，说的多了，便有挑拨之嫌。
他刚坐下，门外大雨中，又行来一人。
在一众薄衫间，钦差大人那一身蓝白锦缎格外扎眼，那两弯笑眯眯的眉眼也叫人没法忽视。
他进屋，先在寒铁衣和何曾惧对面坐下，看看狼狈的二人，才问：“凤小姐呢？”
寒铁衣没应声，何曾惧不知道，只有巳蛇回答他。
“换衣服去了。”
“那本官等她来了再说。”
然后，厅上又是一片死寂。
巳蛇看看菩萨似的三人，起了一身的鸡皮，“我去给你们泡茶。”
茶端上来时，凤白梅也换了一身白净的衣衫出来，见厅上多出两人，便问：“炸药排查的如何？”
何曾惧便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他做事，凤白梅向来是放心的，又问杨素安，“杨大人，铁妙妙三人怎么会在万俊手里？”
杨素安正捧着茶小口小口啜着，闻言应道：“是本官的疏忽，长宁府密牢有出口直通外城，万俊也是从那里逃走的。说起万俊，他毕竟是钦犯，在本官手里丢失，是要担大责的。本官此番来找凤小姐，就是希望你能鼎力相助。”
凤白梅看看寒铁衣，见他没言语的意思，便说：“我想劝大人，放弃追查他。”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皆定在她脸上。
那张脸凤眼薄唇，挂着浅浅笑容，一副牲畜无害的样子。可就在不久前，长宁这座人间天堂，因为她分崩离析。
万俊是什么人？
匪首贺骉的义子，隐忍十年只为向权家报复，拿数万百姓的性命做筹码。这种人放在外面，就似猛兽出笼，随时可能伤人。
而且，此次他要挟的人，是凤白梅。
短短几个时辰内，二人说了什么，令她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
何曾惧自知她有盘算，寒铁衣后悔刚才言语有失，怕自己开口，会令二人之间产生更大的隔阂。
杨素安却不知他们各自的小算盘，“为什么呢？”
凤白梅道：“只是个小建议，万俊盘桓蜀中十年，势力不可小觑，且他身为漕帮帮主这些年，结识的人不少。他这一走，便是鱼入深海，再去抓他要花费大把的人力物力。”
“话是这么说没错。”杨素安也不傻，知道她说的在理，“但钦犯丢失，本官要受罚的。”
凤白梅一笑，“一个钦犯，与满城数万百姓的性命相比，孰轻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