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阎御行？”顾萧然还很虚弱，她以为她看错了，缓缓闭上眼，呢喃开口：“不对，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一定是我还在做梦。”
她的声音刚刚落下。
可紧接着，她的手掌就被一个冰冷的手掌握住了。
对方的手，骨结分明，跟她的手相比，骨骼感更强，也更修长。
这手，是......
顾萧然刚闭上的双眼，猛然睁开了。
一行眼泪顺着她的眼角缓缓滑落下来，然后没入了她的发丝。
她抬头，朝着那道人影看过去。
视线中。
一张与记忆中几乎没什么区别的俊朗面孔印入她的视线之中。
不同的时，面前的这张脸，比记忆中更加消瘦了，也添了一份岁月的沉淀。
“顾萧然，现在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么。”阎御行抿着唇，一双深邃的眼睛紧盯着她，声音无比喑哑：“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顾萧然，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对我的承诺，你说再也不要跟我分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萧然竟然觉得面前男人的声音带上了颤音。
似乎在向她诉说他到底有多委屈。
顾萧然的鼻尖已经算了，望着面前这张脸，她脑袋里只有一片空白，她的视线早就已经被泪水冲地模糊了。
她伸出手，想要去摸了摸对方的脸。
就在马上摸到对方脸的时候，顾萧然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缩回手，迅速将自己的脸埋进被子里，声音也变得激动起来：“我不是顾萧然，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顾萧然，我不是！！！”
这样的她，到底还有什么资格跟他相认。
她不能，她真的做不到！
顾萧然的声音已经克制不住地哽咽了：“我求求你，你出去吧，我不是顾萧然，我真的不是......你出去，出去！”
“顾萧然，你就觉得我这么在意你的脸么。”阎御行红着眼，一把将藏在被子里的人紧紧圈在怀里：“如果当初被扎伤的人是我，你是不是就因为一张脸不打算认我了！顾萧然，这次我不会让你再离开，不会！！！”
“阎御行，你为什么要找我！为什么！”顾萧然哭得说话都变得不清晰了起来：“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找我回来，阎御行，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
“不！”阎御行的声调提高上去，哽咽着将她抱得更紧：“顾萧然，我找了你这么久，你怎么忍心！就算你不要我，那孩子呢？你也不要他们了？”
“顾萧然，你知不知道孩子们以为你再也回不来的时候有多伤心？他们那时候才五岁，你怎么忍心不要他们的！”阎御行低吼着，双眼也变得猩红：“就算不为了他们，那思行呢？！你忍心让他继续受苦吗！”
顾萧然不挣扎了。
她流着眼泪，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阎御行的话。
是啊。
思行呢？这三年，这么多次机会她可以离开，可她就是没有！
思行还那么小，她到底怎么忍心带他一起吃苦的……
看她安静了许多，阎御行才稍微松开怀抱，他盯着她那双还在流泪的眼泪，心疼地不行，伸手轻轻擦掉她的眼泪，声音还是哑的：“萧然，留下来吧，我们结婚，我们马上就结婚。”
“以后我们一起照顾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好吗。”
“萧然，你应该相信我，相信我们的感情，不是么。”阎御行红着眼，眼角有一滴血泪落了下来。
自从三年前确定顾萧然再也回不来之后，他的眼睛就出了问题，医生嘱咐过，他的眼睛已经无法.正常流泪了，每落一次流出血泪，都会让他的病情更加重一分。
可现在，他管不了这么多了，看着顾萧然这个样子，他的心仿佛都在滴血。
双手紧紧握着顾萧然的肩，在他的眼中，萧然仿佛还是三年前的样子，根本就没变化，他哽咽着，再次开口：“萧然，嫁给我吧，我们结婚。”
“不……”顾萧然哭着捂住自己的脸：“我没办法嫁给你了……阎御行，我这个样子，我自己都讨厌！我求求你，你去找别人结婚吧，新娘子不该是我这个鬼样子的女人！”
她哭着，推开阎御行的手，大步朝着门口的方向跑去。
她要离开这里！
她真的没脸见阎御行了。
她现在半张脸都已经毁掉了，这样子的她，还不如去死！
“阿妈……”
小思行带着哭腔的声音，颤抖着从卧室的方向传了过来。
他甚至连鞋子都没穿，听到顾萧然的声音，光着脚就出来了。
他一双眼睛里，泪花已经在翻滚了：“阿妈，你要去哪……你带上思行好不好，思行不想跟阿妈分开了。”
小思行哭着朝着顾萧然跑过来，一双小手紧紧抱住了顾萧然的大腿：“阿妈，你带我走吧，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跟阿妈一起走……”
小思行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小脸一片惨白，额头上也沁出了细腻的冷汗。
好疼啊……为什么他的肚子会那么疼……
小思行几乎已经站不稳了，但他还是死死咬着牙，抱紧了顾萧然：“呜呜呜呜阿妈，你带思行一块走吧，好不好……思行再也不想跟阿妈分开了，思行可以保护阿妈，阿妈不要丢下我……”
听到儿子稚嫩的声音，顾萧然的心更疼了。
就是因为她的一己私欲，让孩子跟着她吃了这么多苦。
她不能带思行一起走。
顾萧然哭着扭过头，望着早就已经泪流满脸的小思行，伸手擦掉他脸上的泪：“你乖乖听话，以后跟爹地在一起，爹地会照顾好你的，好吗。”
“不！思行不要什么爹地，思行要阿妈，要阿妈！”小思行哭地更凶了：“阿妈是不是嫌思行不听话……思行再也不胡闹了，以后思行都乖乖的，阿妈让我.干什么都可以，求求阿妈不要丢下我……”
“顾萧然，看着孩子哭成这样，你怎么忍心的！”阎御行的眼底也一片赤红，他紧盯着顾萧然的身影，低吼：“他是你身上掉下来的骨肉，你就一点都不心疼吗！”
“我怎么可能不心疼！”顾萧然也哭着抬起头，她盯着阎御行，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他是我怀胎八个月生下来的，我怎么会不心疼他……”
“那你为什么还要走？你知不知道，天赐跟小南他们，到现在还在等你！”阎御行的脚步，朝着她走近过去，垂在两侧的拳已经握紧了，虎口紧绷：“如果我说我把自己的脸毁掉，你是不是，就不走了？”
“你要干什么？”顾萧然瞳孔一缩，一种不好的预感升了起来，她紧盯着阎御行：“你不要乱来！”
阎御行冷笑了一下，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了一把匕首：“如果是这样，这张脸不要也罢！”
手起刀落。
他的脸上瞬间就多了一条伤口。
殷红的血顷刻之间就顺着伤口低落下来，红色的血珠断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地溅在地板上：“如果这还不够，我可以继续。”
“阎御行你是不是疯了！”顾萧然瞪大眼睛，望着阎御行割伤地那张脸，她的眼泪再次涌了上来：“你干嘛这样伤害自己！为了我值得吗！”
“顾萧然，我也觉得我是疯了。”阎御行步步紧逼，手掌直接握住了顾萧然的手，往自己身边一带：“为你，我连命都可以不要，可我就是心甘情愿，甘之如饴！而你呢？一张皮囊而已，就让你躲了我整整三年！”
“顾萧然，在你眼里，我就那么轻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