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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第 119 章(1 / 1)

宫门不是随便扣的。

凡内外各省奏章,均需经通政使司流转入大内,唯一能例外的是紧急军情,否则均脱不了一个违禁犯忌的罪名。

也就是说,即便平凉知县遣人来报的是真灾情,他也要为此认罪受罚——很可能头上这顶乌纱帽就赔进去了。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等于是以乌纱做抵,以证自己所言不虚。

因是众目睽睽下发生的事,太子妃这里接到消息便也很快,不过,也只能听一听罢了,正殿里现放着无数文武大臣,这国政大事,自有他们去分辨处置。

太子妃缓缓坐了回来:“平凉的百姓们要受苦了。”

这是她的身份当说的话,内使宫人拥来劝慰,太子妃摆一摆手:“地方有灾,我这里也不宜靡费奢华,将能撤的都撤下去罢。再传与御膳房,将宴席减半摆来。”

这减半的贺宴用起来也默默的,捱到宴罢,许融即起身告退。

太子妃没有留她,只点点头:“去吧。你回去,只怕也该忙起来了。”

许融出宫匆匆登车,她想将这消息尽快告知给林信,但等她回到永靖侯府,府里却只剩了韦氏一人,她忐忑地迎出来,道:“宫里忽然来人,将小宝叫去了,他们刚走。侯爷也还没回来,融儿,出什么事了吗?”

听这么说,许融有点讶异然后又镇定下来:“没什么,大约是传他问话。”

这个时间点,只有这个可能。

但林信这一去,所耗费的时间却比她想的要久长得多——林信对于平凉形势的判断,不过是综合各方信息后得出来的,他本人从未涉足当地,就算宫里有什么话问他,也不至于问这么久才对。

她此时再想及太子妃那最后一句话,不由心中一动。

如太子妃这般端方的上位者,每一句言辞,都不会是无的放矢。

直等到寅末,她终于等到了林信回来。

他的脸色就——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当然,平凉证实有灾,他算翻身了,但对百姓们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所以他露不出喜色也正常,可他那种表情,又不单单的是沉重,还夹了一些严肃又有一点不情愿似的。

许融迎他到屋里去,问道:“怎么了?”

“平凉知县——”

“我知道,他把平凉知府的脸打了。”许融在炕桌对面坐下,顺手给他倒了盅茶——这么大半天在宫里,肯定是没茶喝的,“两人说辞南辕北辙,我看这个知县的话可信度更高一些。”

林信接过茶盅点头:“圣上也是这么说,内阁猜测,平凉知府恐怕是起先玩忽职守,未曾及时将灾情报上来,后来骑虎难下,不敢说了。”

旱灾是天灾,报上来了,该赈灾赈灾,地方官并不用背老天的锅,要是做得好,政绩突出,说不定还能往上动一动,但延误上报性质就不一样了。

而瞒报,更罪加一等。

“所以平凉知县要以下犯上拆他的台。再嘴硬下去,不只是乌纱帽保不保得住的问题,圣上只怕要把他们砍了给平凉百姓出气。”

就是这个拆台的时间——

“他好像没有必要非得叫人叩宫门罢?”

林信抬眼:“是。”

灾情急是急,但毕竟不是军情,循正常渠道投书通政使司,即便在流转过程里耽误个三五天,与叩宫门的风险比起来,其实是耽误得起的。

平凉知县偏偏要选择后者。

他打了顶头上司的耳光不假,可同时,也给圣上心里添了回堵。

“他是无意还是——?”

林信摇头:“不知道。那吏官只是奉命行事,说知县嘱他以最快的速度将灾情上达天听,阁老们问他平凉现今的情形,他也能说出一些。但问别的,就尽皆茫然了。”

许融想了想:“圣上也召岳翰林进宫了吗?”

林信再度摇头:“没有。”而后他抿了抿唇,不等许融再问,主动说出,“圣上召我去,不是问我平凉灾情,只是令我旁听。”

他表情里的严肃之意重了起来,压过了其他神色,“后来,圣上命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周佥宪为钦差正使,我为副使,出巡平凉。”

他去了这么长时间,加之太子妃那句话,许融已有一点预感,缓缓点头。

但林信话还未完,他的下一句话,就真正令她惊讶了起来:“大臣们告退后,圣上单独留下了我,与我说,我年轻不通政务,赈灾兹事体大,当由周佥宪做主。我到地方上后,只管多听多看,此外,另有秘务。”

“什么?”

林信吐出八个字来:“监视庆王,查他反迹。”

“……”

许融按住了桌面,下意识压低嗓音:“庆王要反?圣上已经得到了线报?”

林信却又摇头:“没有。平凉地方上有监察,也有镇守太监,均未有回报。”

“那为什么——”许融一语未了,已自明白过来,“平凉知府出了岔子,圣上不信任他们。”

平凉知府作为地方官,对辖区内的藩王也负有监管责任的——管其实一般管不了,但监视藩王是否老实,有无谋反迹象,及时回报朝廷,这是起码的功能。

但平凉知府在旱情一事上暴露了他的无能与胆大妄为。

能瞒报旱情,未必不能瞒报别的。

平凉知府如此,其他本地官员也未必靠得住。

“圣上心里,始终没有放下当年的事吧。”许融低声道,“他这个疑心,也许已经存了很久了。”

所以有一点火星,就燎了起来。

与其说因旱情才派人去密查,不如说,是正好借着旱情掩护,将人派过去。

“那你的差事比钦差正使要紧也危险得多了。”许融手指紧张地动了动,“无论庆王是否有反意,你去接近他,后果都很难料。”

说是与虎谋皮也差不多。

但圣命已下,又不可能抗旨。

林信脸沉沉的:“我这一趟是远差,至少得三五个月。”

倒不是实地赈灾需要那么长时间,而是他与周佥宪是要带些赈灾物资去的,又没有水路可走,只能陆路运送,此时已经是四月下旬——还不一定能即刻出发,物资也得等户部筹备,等到平凉,只怕最快也要六月份了。

那时候夏收已过,时间非常紧,算起来,若按林信先前上书的时间来准备,就正正好了。

而后再在平凉当地赈个灾,抓批官,再查个庆王——三五月都是往顺利了估的。

“我这么久不能见你。”林信脸色更沉更冷,与他的抱怨形成鲜明对比。

许融:“……”

她哭笑不得:“你不情愿的是这个?”

林信理所当然地望向她:“嗯。”

“……”许融忍笑,“公务要紧,钦差又不能带家眷,你只好忍一忍了。”

林信知道是这个理,就是不可转圜,他才颇有悻色。

至于庆王,他再危险也在千里之外,此刻早早就为他忧虑起来又没什么用。

许融本是偏理性的,只是分析来分析去,还没想到这一节,但叫他这么一闹,离愁也从心里泛起来了,把对面那张轮廓愈显清俊的面容打量了一下,觉得三五个月是长了些。

也不大舍得他。

从他们真正好起来至今,还不到两个月呢。

林信好像感觉到了,终于露出一点笑,然后向她张开手臂。

许融一面觉得他腻歪,一面还是坐了过去,叫他抱着。

“我尽快回来。”

“不要急,公务为重,安全第一。”

林信在她头顶点头,孰轻孰重,他自然也分得清,将情绪稳定了下来。

“你到时,白泉如还在庆王府里,他是个机灵人,我把他的信给你为凭证,他应当可以给你一些帮助。如果他已经被赎回来了,那我会将他所知的问出来,设法叫人捎寄给你。”

许融想了想,又道。

他们又说了一会话,而到晚饭时,这个消息全家都知道了。

林定当即撂了箸,饭也赶不及吃了,把家将们全部召集起来,要安排他们全跟着林信上路保护他,犹嫌不足,又张罗着叫人再去英国公府借人。

还是许融拦了下来:“侯爷,这么晚了,不好惊动老公爷,明日再说罢。”

到明日,正式旨意就下来了。

各方都开始动作起来,官面上的,私下的,中间还夹了个插曲,圣上没忘了岳翰林,特旨把他从翰林院调到了詹事府左春坊任左谕德一职。

品级上其实没多少提升,但东宫才添了皇长孙,太子地位稳固无可动摇,这时候入为东宫属官,是稳稳地从冷板凳上一步迈进了热灶里。

丁翰林带着些许羡慕打趣他:“中龄兄,可还告老否?”

岳翰林容光焕发,一口否认:“什么告老?谁说的,本官一概不知!”

喝水不忘挖井人,赈灾事宜一应准备齐全,林信随周佥宪出京时,他也来送行了。

“这是我给父亲的家书,状元郎,劳你捎给他,他年岁高,在当地也有几分薄面,你们若遇到什么问题,他帮不上大忙,些许解惑引路的小忙还是可以的。”

林信收下,谢过了他,初夏的风拂面变得燥热,他再看了一眼身后城池,转头出京。

**

时间过得很快又很慢。

快的是,一天不知做了些什么,稀里糊涂就混过去了,慢的是,明明觉得长日飞快,一看案上摆的历本,不过十来天而已。

“世子到平凉了吗?”新橙好奇问道。

许融摇头:“应该还没有。”

她语意有些慵懒,就觉得怪无聊的。

习惯是件可怕的事,他挤进她的生活不过那么些时日,就叫她习惯了他的温度,现在晚上身边没人,她倒空落落的,要翻上好一阵子,才能睡着。

又过了两日,终于有件新鲜消息传了进来。

“奶奶,我哥哥叫人回来了!”红榴跑进来报讯。

许融从炕上直起身:“叫他进来。”

红榴哥哥临行前她曾有嘱咐,叫他打听些平凉情形先传回来,那时是平凉旱情尚在扑朔迷离,如今是用不上了,但听一听也不坏。

此外,她也想知道红榴哥哥的差事办得怎么样了,顺不顺利。

帘子撩起,被派回来的小子在帘外见礼,哭丧着脸,开腔第一句正提了这个:“奶奶,不好了,小柳管事叫庆王府扣下来了!”

许融:“……”

红榴惊呼:“什么?为什么扣我哥哥?!”

“庆王府的大管家说小柳管事伶俐又有规矩,庆王爷看中了他,要留他下来使用。”

许融:“……”

许融怒了:怎么个意思,要下人不会自己教,堂堂一个王爷,就逮着她一只羊薅羊毛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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