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相见是在登记那天。
娘早早打发大哥带着给媳买的衣服和借来的二百块钱走了。娘的脸笑开了花,连核桃般的皱纹也舒展开了很多。再三嘱咐大哥,大哥眉开眼笑地听着,“娘,晓得了。娘,莫挂心。”
“哼!”小香哼了一声,望着大哥的眼光是怪异的,满脸的不高兴。大哥走过来,欣喜若狂地握住的手腕,握得相当重,几乎弄痛了她。“小香,你是这个家的功臣,大哥这辈子会记得你的好!”
“走吧,走吧!女方等着登记呢!”
小香烦着呢,她不想就这样被换掉,她想悔婚,想和同伴们一样自己挑个顺心顺义的女婿。她忧伤、她茫、她惆怅、她悲切……她
积聚了少女特有的风采,使她那么无助,那么听天由命。她像一
个失的孤立无援的孩子,害怕见到家人那种喜出望外的笑容。
“唉!凡是转亲的,方都没有一个好的!不是瞎眼就是瘸。”小香又不知不觉的陷入一种深深的沉思和瞎寻思里去了。不知道坐了多久。
“看女婿了!”大人孩子闹哄哄的,都在大街看光景。农村人就是凑闹。
“小香女婿来了——”街挤满了人,指指点点,评论足。人们对新女婿都赶兴趣。
大人孩子都松了,“小香是人尖,和女婿蛮配!中,中!”
“这么帅的小伙还转亲?唉!都是穷的不是。”有人叹息。
“进门了——”小伙伴们跑进来报信,七八地议论着。
小香带着几分困惑,不经意地瞅了新女婿一眼,她的悠然脸红了。和人们传说的不一样,变化来得太快,太大,总让小香产生一种不真实的幻觉。怎么可能?那虚无缥缈的梦境会为真实。
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换亲来的竟然是这样称心如意的人,字脸挂着亲切的微笑,和蔼的目光如兄长般慈祥,让人如沐风。小香继而就显得有些惊喜,但也不敢表现得过于惊喜,怕别人看见笑话。几天来的失落感倏儿消失,一种说不出的愉悦充溢着小香的心。
人和人的缘分天定,小香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见钟。
女婿友好地对围观的人微笑,那灿烂的笑容融进了每个人的心里。他的眼睛是暖的,仁慈的,泰然的。他的目光不经意地停留在她的脸,似乎微微愣了一下,有些许的意外,些许的诧异,还有那么些许的……惊喜。
他当时大脑一片空白,突然意识到他的前半生过得太没意义了。他的魂儿就这样让小香给勾走了,立刻对他着了魔。很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他都忘不掉她那时的样子。
他用那泰然的眼睛望着她,小香羞羞答答地微微向旁边躲开了。在她的羞怯中,他觉得她是可的、美丽的。
的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小香的爹,“叔叔,这六百块钱,给小香买件衣服,别嫌少。等会儿登完了记,我就走,俺娘挂心哩!”
“哎幺,他们家彩这么多。”街坊邻居们杂七杂八地聒噪着。
当地就有公开彩的风俗,不管拿多拿少,都得亮出来看看。这亮家底。
小香心里甜蜜蜜的,父女俩会心的一瞅,心不照宣地笑了,这的确是个好人,小香相中了。
“叔,我跟小香去登记了。”
“去吧,去吧!”小香爹笑眯眯地应承着。
的骑车驮着小香往公社大院走,地面哪里有窝儿有窟窿往哪里走,小香被颠了一下,差点儿掉下去,惊着不顾一切地紧紧搂住的腰。的感觉她柔的体从背后紧贴着自己,双手也紧紧环抱自己的腰部,一种不可思议的从没有体验过的感觉席卷全,他故意慢悠悠地骑着自行车,享受这奇妙的感觉。
他是那样的珍惜他们单独在一起的分分秒秒。
登记,的要走,小香说:“不要着急,咱俩去王裁缝那里去量量尺寸,给你做套衣服结婚穿。”
他奇异地不安地望着她,好像有话要说,张了张,但又无从说起。他确实有许多话要说,可是说不出来,也不能说。
儒懦了半天,才冒出:“不、不用……”话未说完,脸就红了,“俺、俺娘俺早些、回去,走、走了。”
光华丽可。他回望着她,抿着,有点儿畏怯地看着她。他看见她的眼睛是强烈的、光亮的,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突然感到一种奇异的快乐……
“嘿!怪不得说不媳,这么大的人还害羞!”小香喜滋滋地回家了。
变化来得太快,太大,总让人产生一种不真实的幻觉,很长时间小香一直在想:这不是梦境吧?真的假的?转亲能转着这么个好女婿?真是烧高香了,老祖宗坟冒了青烟了。她使劲地掐了一下自己,痛楚的感觉是真实的。
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缘份。
小香听人说过转亲的可怕,都是些说不媳的人,用自己的或者给换媳,不就是瞎眼瘸有残疾的,再就是无赖二流子,转亲能找这样的好人不容易。
子过得挺慢,小香扳着指计算着。十来天的时间倒像一年那么长。
霾一扫而光,沉寂了多的家充满了欢乐。爹的病好像轻了很多,最近笑常开,小屋里时常飘着父女俩的笑声。爹精神焕发,和小香打趣着,“小香,爹真担心你嫁个丑八怪!”
“爹,看你!再说俺就不理你了。爹——”小香撒娇地说。
“不说了,俺的小香要做新娘子喽——哈哈哈……”父亲爽朗地大笑着,一改往的抑郁。
娘忙着做嫁妆,既娶媳又嫁闺女,累的腰酸背痛也乐意,娘总是笑咪咪的,脸的皱纹也舒展开来,好像乐开了花。
大哥看样子对转亲的媳挺满意,这几天脸总是挂着笑模样。时不时嘱咐娘几句:“娘,被子做的暖和点儿……娘,你快做婆婆了。”
“小香,你给这个家带来了好运,是这个家的功臣,爹死也瞑目了。你一定会幸福的,哈哈哈……”爹病仿佛减轻了很多,一天能吃半碗面条了。
家里的氛很融洽,亲漾着……
“爹,不许你说死、死的,多不吉利!你会长命百岁的。”
“好好好,借你吉言,爹不死了。”
好事接二连三。有家姑娘看二哥了,找人来提亲,把娘喜得都合不拢了,顺利章地应承下来。
莫名的感动瞬间涌小香的心,那割舍不断地亲,不自地萦绕在心,想起小时候兄弟间互相争吵嬉闹的模样,她总是胜利者,大哥二哥没有一次不让服自己,小香忍俊不地笑出声来。
“傻闺女,看把你乐的。”爹最近一直眉开眼笑的。
就一面,女婿就在小香心里扎下了根,她在心里复想着他。有他相伴一生,生活一定绚丽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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