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我眨眨眼睛说。
他捏着拳头,一副竭力克制的表情:“这就是你患抑郁症的首要原因吧?”
“没有!”我连连摆手。
可他却觉得我在维护贺子华,有些愤愤的说:“如果你到这种时候还在护着他,那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我真没有,其实孙昊是非霍奇金淋巴瘤,而且还是晚期,状况很不乐观。孙昊是贺子华是高中同学,当年孙昊就追求过他,但被他拒绝了。后来孙昊得了抑郁症,继而转学,前段时间孙昊的爸爸找到贺子华,在主动提供了原材料、解决了公司危机的情况下,才告知他孙昊生病的事情。”
向洋一脸惊诧,看来对这件事情是完全不知情,我顿了顿才继续说:“贺子华在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后,也很内疚,总觉得孙昊生病的事情,可能和他当年当着全校的人拒绝她的表白有关;加上孙总都跪地求饶,拜托他能陪孙昊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所以他才同意了。”
向洋的表情有些纠结:“可是你现在也是抑郁症,他首先要管的,不应该是你吗?不然他这就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万一让你的病情加重了呢?”
向洋处处维护我,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那份深情,但我还是很客观的说:“其实我的病,和贺子华的关系不大,是我自己看不开,把自己往一个死胡同里逼的。”
“那是因为程喃吗?”
我定定的看着他:“不止。”
他低头看了看地面,继而抬起头来:“难道也是因为我?”
我点点头:“对,你也是我解不开的心结之一。”
他挺直了背,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可是你不是说你对我没有任何记忆吗?”
“对,我是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的朋友调查过你,他知道你跟踪调查了我一段日子了,而且还故意创造机会接近贺子华,并通过贺子华这条线和我联系上了。”我说这些话时,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却在观察他的反应。
他先是笑了一下,然后笑得幅度逐渐加大:“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在跟踪、偷看你?”
“恩。”
他用那种像是欣赏又像是无奈的眼神看着我:“那你的演技不错,我们这段日子也没少打交道,但你在知道我对你有目的的情况下,还能冷静的和我打交道。如果是小时候的你,肯定怯怯的躲在一旁,我一看你,你就会害羞的躲起来。”
“大家都在成长,所以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弱。只是你的存在,对我而言的确是种压力。后来我视如亲妹妹的程喃,又因妒忌而想置我于死地,我才会越来越想不开,最后陷进纠结的情绪里。”
向洋的脸上充满了内疚:“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一直以为你也会期待和我见面;后来我们总算见到了,我也以为你是暂时的忘记了我,或者是没认出我长大后的模样,但我真的没想到我会成为你的一个梦魇……”
向洋开始自责起来,我本就因为隐瞒了恢复一部分记忆的事情而内疚,听到他这样说后心里更不是滋味。“向洋,我知道你的出现是好意,你不必这样自责。”
“我当然自责,如果没有我,你就不会生病,或者说不会让病情加重……”
“向洋!”我沉声的打断他:“抑郁症本来就是一种心病,解开心结后再辅助心理和药物治疗,很快就能恢复正常的。即使你是我得抑郁症的一部分原因,但只要以后我们能和平相处,那你也将会是我痊愈的原因之一。”
向洋听到我这么说后,才勉强露出一抹笑容:“你说的对,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是彻底消失在你的生活里,还是默默的陪在你身边。”
他说完后,殷勤的看着我,仿佛在等我宣~判一样。这一幕其实特别的残忍,我注定要辜负向洋跨越半个地球和20多年岁月的深情。
“向洋,维持现状就好。你和贺子华继续经营好公司,我们偶尔见见面、喝喝茶、聊聊天。以后你会遇到一个心爱的女孩并组建家庭,有了孩子后,我儿子也能帮忙照顾。到时候两家一起出游,相处融洽,这边是我渴望的。”
我承认我是自私了,我用最美好的画面来桎梏住向洋对我的其他渴望。他如果接受,那永远不准再提对我的感情;若是拒绝,那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但他可能是害怕再次和我失去联系,几乎没思考就说:“我会好好维持现状的,关于我和你年少的那段记忆,我会深埋于心底,对谁都不会提起。我们的友情,就从现在开始建立。”
他说着伸出手来,示意我握个手。
咖啡店里的灯光明亮而温暖,把他的手照得特别清晰。我看到他手背上那条长长的裂痕,想必是昨晚在办公室摔东西时弄破的吧。
我的歉意,一下子就泛滥上来。
有那么几秒,我有些动摇了,想告诉他我记得一小部分了,我并没有彻底的遗忘他。但他微微晃动的手,阻断了我的这一歉意。
我伸出手和他握住了。
他的手很冷,哪怕这咖啡店里的暖气那么足,看来他应该是很紧张的吧。
他拉着我的手的画面,和我记忆里的那副画面重叠了,只是许多东西都发生了变化。我们的手长大了,我们的距离变远了,但我我们都知道,即使遗憾和不甘,也永远回不到过去了。
向洋拉着我的手,久久的不愿松开。但我们的气氛也因此变得尴尬了,当我主动缩回手时,他的眼神也是尴尬而不舍的。
可能是为了化解尴尬吧,他主动说:“改天有空把熠翔带出来吧,我还没认真陪过他的。”
我低着头喝牛奶,咽下去后抬起头说:“来日方长,等天气暖和了吧。”
我们又陷入了尴尬,许久找不到聊天的话题。良久后他才说:“其实,有一件事情我比较疑惑。”
“什么事?”
“当年你转到我所在的病房后,从医生的话语中我就知道你失忆的事情。但是我认识你是在你失忆后,你怎么会忘记我呢?”
我有些敏感的问他:“你觉得我在骗你?”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时间上说不通。刚才你说你的记忆停在你上小学那天,但你出车祸时还没有入学。我是在想,莫非在你经历了车祸后,你又遭遇了什么,才二次失忆?”
向洋说到了我纠结的点,但程兰阿姨已逝,而贺林山又音讯全无,这事情只能成为未解之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