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嬷嬷问道:“要不要奴婢去联系珊瑚。”
潘氏埋头沉思阻止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珊瑚这会儿应该已经被王氏盯上了,冒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潘氏抬起头问康氏道:“庄氏那小孙子怎么样了?”
康嬷嬷笑道:“奴婢让福春她嫂子养着,倒是没出什么事。”
潘氏眼神坚硬又冷漠的道:“把那小子的胎衣给庄氏送去,告诉她,她有一个时辰可以考虑,过了就等着给她白白胖胖的孙子收尸吧。”
康嬷嬷神色有些抗拒,她犹豫的道:“庄氏不见了孙子都不告诉谢氏,可见是真心为谢氏着想的人,您说她会不会背叛我们?”
潘驰沉吟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守着她,要是她真的要背叛我们,就斩下她孙子的手指头给她送去。要是她还不为所动,再斩下一根手指头送过去,多折磨几次,即使她有再多的勇气,也都会磨没了,到时候必然为我们所用。”
康嬷嬷听得心里直颤抖,她看着潘氏说得稀疏平常的样子,心里更加畏惧了,嗳了一声道:“那奴婢去了。”
潘氏招手道:“回来,说动庄氏后,派个机灵又不得用的丫头去联系珊瑚。”
康嬷嬷不解的问:“那我们不是打草惊蛇了吗?”
潘氏阴冷的笑道:“我要的就是把众人的目光都引到珊瑚身上去,给庄氏创造更多的机会。”
康嬷嬷看着潘氏的表情心里一凌,收拾起心里的畏惧,咬了咬牙道:“奴婢省得了。”
守在外面的福春看着康嬷嬷走了,赶紧进去伺候潘氏。
潘氏让福春扶着走出卧房,坐在正堂的贵妃榻上,望着院子里在白雪中摇曳的翠竹,喃喃道:“一晃就是二十五年了啊,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呐。”
世安院穿堂暖阁里,长房老太太睁开眼睛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尹氏搀扶着她坐起来道:“娘,您才休息了半个时辰。”
长房老太太笑道:“我却觉得精神了许多。”
慧珠上前回道:“老太太,早前伺候四太太的丫头珊瑚回来了,奴婢看她的眼神觉得有问题,您看要不要把她带来。”
长房老太太阻止道:“不用!派个人时刻盯着她就是了。”
慧珠点头道:“嗯,奴婢这就去安排。”
长房老太太对尹氏道:“我这儿没事了,你快家去陪着和哥儿吧。”
尹氏迟疑了片刻,道:“和哥儿那里有的是丫鬟婆子,媳妇还是伺候您吧。”
长房老太太道:“去吧,我估计潘氏等不了多久就会来闹一场,你毕竟年轻还是躲着点好。”
尹氏笑道:“那我就更要守着娘了,要是您有什么闪失,可让我怎么对鹤年交待。”
尹氏的话音刚落,潘氏穿着银鼠裘皮斗篷拄着拐杖,在丫鬟婆子们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长房老太太嘲笑道:“你不是病得起不来了吗?这会儿又赶过来做什么?我又不是外人,你不用客气着特地来见我。”
王氏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都是妯娌,谁比谁高贵到哪儿去,竟然敢大言不惭的说她是特地来见她!
潘氏气得抓着拐杖的手青筋毕露,满脸都是笑容的道:“哎呀!都是我不好,前几天听说安哥要回来了,晚上激动得睡不着觉,起来吹了冷风就有些头痛。没想到倒是让大嫂替我费心管家了,都是我的罪过啊。我现在好了,不敢再让大嫂操劳了。”
长房老太太摆手笑道:“嗳,我可没那闲心替你操劳!我啦闲着也是没事,见安哥媳妇要生了,就坐不住过来看看。要说替你管家,这我却是不愿的。一把年纪了,我那边的事都交给老大家的管去了,还到你这里瞎指画什么?”
潘氏气得脸都红了,脸上带着笑,看起来颇有些红光满面的意思,她在椅子上坐下道:“大嫂不想替我管家,拿着我三房的对牌做什么?”
长房老太太拿起桌子上的对牌,不可思议的道:“今早安哥媳妇交给我的时候我还在奇怪,怎么世安院也有自己的对牌,敢情这是你们三房的对牌呀!当时我还真没这么想,毕竟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儿媳妇怀孕快要生了还要管家的事,我活了一辈子听都没听过。”
尹氏看着对面潘氏那张脸,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笑了,赶紧侧过身去。
潘氏气得手抖颤抖了,僵硬的笑道:“我病了几天,倒是不知道那个下人把对牌交给安哥媳妇的。”
长房老太太颇有些鄙夷的道:“我也想看看,你院子里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瞒着主子做出这等出格的事情来。你要是心软不好处置,我动手给你处置了。”
潘氏咬牙切齿的笑道:“不敢劳烦大嫂了。”
长房老太太回道:“客气什么?三叔子虽是小叔子,但他父母去得早,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要是有什么事不方便处理,我帮你也是理所当然。”
潘氏眯着眼忍了又忍,道:“大嫂,我听说安哥媳妇不怎么好,放心不下,想去看看。”
长房老太太呵呵道:“这还有点像个婆婆的样子。”
潘氏真的忍不下去了,板着脸拄着拐杖快步走了出去,丫鬟婆子们都跟了上去。
长房老太太喝止道:“站住!安哥媳妇受不了吵闹,跟两个丫鬟一个婆子去伺候就行了。”
潘氏忍不住回身怒道:“王氏,我敬你年长称你一声大嫂,你别蹬鼻子上脸,连我身边的丫鬟婆子也要管起来。”
尹氏暗道,来了。赶紧站在长房老太太身边。
长房老太太对潘氏的怒火不以为意,淡定的道:“只要你出了这个门,哪怕你带十个百个的丫鬟婆子我也不看一眼。”
潘氏板着脸道:“王氏,我还没死,三房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长房老太太不屑的道:“潘氏,安哥和安哥媳妇孝顺你,那是他们的事。但我这儿,有谁敢伤害我阮氏家族的后嗣,别怪我翻脸无情。”
潘氏眼神无波,义正言辞的道:“大嫂这话什么意思,合着你怀疑我会害自己的亲儿媳妇,亲孙子不成。”
长房老太太甩了五个香囊在她脚下道:“那五个通房丫头是你的人,你自己掂量着怎么处置吧。”
潘氏看着脚下的香囊,吐了口气,严肃的道:“怎么?这香囊有什么问题不成?”
长房老太太道:“你闻闻不就知道了吗?”
双福把五个香囊捡起来递给潘氏,潘氏收在怀里道:“既然这几个香囊有问题,双福,你带着几个婆子去把她们都给我打死了事。”
长房老太太似笑非笑的道:“急什么?不问问她们哪来的钱买这等香料?更何况安哥媳妇还怀着身子,最近不能见血。”
潘氏一本正经的道:“这还用问,哪个通房丫头不是仗着主子宠幸,就敢跟主子要赏赐,必是用安哥赏的银两买的。而且正因为安哥媳妇还怀着身子,才不能留下这等包藏祸心的人。”
长房老太太道:“我已经把她们绑起来关在外院西南角的屋子里了。”
潘氏点头道:“多谢大嫂了。”
潘氏去看了谢氏出来,对长房老太太道:“大嫂,我已经好了,安哥媳妇就不敢劳你操心了,你且回去歇着吧。”
长房老太太笑道:“人老了,挑剔的很,我觉得世安院环境不错,住着舒服,准备在这儿住几天,难道不行吗?”
潘氏咬着牙道:“行!怎么不行!”
长房老太太看着潘氏离去的背影,叹道:“越老越沉得住气了,搁以前不动手撕人也得大吵一架,看来她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底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