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意犹未尽地从丁宁的温柔中撤离,叶迪昂着头,凝视着丁宁的眼眸,心头是难以言说的欣喜。
但很快,这种欣喜就分裂成了悸动、迷惑,还有担心。
起初这担心,只是星火一点,片刻后便膨胀得有如夕阳落下后席卷而来的阴沉天色。
在她一贯的记忆中,丁宁并不是会对她如此深情的人。
无需过多地揣测,她几乎可以肯定,这突如其然的温柔背后,一定有她所不知道的缘由。
她很害怕这只是丁宁的一时兴起,就好像刚刚的晚霞一般,铺张得侈靡,却只能盛极一时,喧嚣过后,就是夜幕的来临。
丁宁没说话,他将下巴搁在了叶迪的肩膀上,把叶迪搂得更紧了些。
此刻,他和叶迪之间没有距离。
他能感觉到她的急促心跳,胸口的剧烈起伏,还有肩骨的微微耸动。
她贴着他脸颊的耳廓是烫的,绯红绯红。
随着他下巴一搁,连她脖子根和肩胛的肌肤都红了起来,艳压天边流连未去的火烧云。
她的身躯很柔软,像一块棉花糖。
抱着她,丁宁感觉整个身心都像被大团大团的棉绒包裹着,温暖又盈实。
“痒。”
丁宁呼吸引动的气流,在她肩胛骨上打着转,叶迪整个人麻酥酥的,有些站不住。
感觉丁宁要是再抱着她,她就要软烂成一团稀泥了,她急忙有手肘碰了碰丁宁的腰身。
丁宁闻言,连忙抬起头,稍稍挺直了些身子。
空气中暖流涌动,他心无旁骛地注视着目光灼灼的叶迪,内心里有很多压抑不住的情感,倾泻而出。
是的,以前的叶迪或许闹腾得让他避之不及。
但事实上,多年形同陌路后。再相见,他不是以前的他,叶迪也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叶迪。
虽说她依然神经大条风风火火,依然莽莽撞撞大大咧咧。但同时,她早已从当年的青涩少女,蜕变成了一个渐趋成熟的成年女性。
她是一剧成名的当红女星,浑然天成的演技,让导演们争相找上门邀请她拍戏。
她也是一个能够在他面前褪去任何修饰的单纯女生。坦坦荡荡地不介意让他看到她任何不为人知的一面。
比如刚刚为他提鞋宽衣的细腻柔情。
这种柔情,就好像细细描绘在大6和海洋之间的海岸线,是他历经漂泊后乐于安定的归宿。
“你怎么了嘛?”
叶迪的脚尖,随着丁宁身躯的直起,微微垫高。
她知道丁宁的脖子挂着她半个人的重量一定有些吃力,可她不舍得放开。
更担心放开了,就再也没有和丁宁这么亲密接触的机会。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追逐丁宁,但她从未感觉距离丁宁如此接近,不仅是身躯。还有内心。
这种接近,真实得有些虚幻,以至于她患得又患失。
“啪!”
没等丁宁回话,隔壁餐厅里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开灯声,微弱的白炽灯光芒,沿着天花板和地面一路蔓延过来,照亮了她的瞳孔,丁宁的面容一下子清晰亮堂了很多。
这才意识到丁爸丁妈也在房里,他们肯定看到了刚才她和丁宁的温情,顿时间羞赧不已。叶迪急忙松开了勾在丁宁脖子上的双手。
这一松开,悬着的脚跟一着地,她瞬间感觉刚刚充盈到仿佛要被撑开的内心,又空旷起来。
手心里没有了丁宁的体温。脚尖失去了着力点,她莫名的不踏实。
不过,下一刻,她又安定了,安定得雀跃。
“先吃饭。”
丁宁从她手中拿过自己的外套,一手拉着她走进了卧室。
他的手掌暖烘烘的。结实有力,锁住了她的手掌,也锁住了她猜疑不定的内心。
将外套挂上衣架后,丁宁又拉着她走出了卧室,走向餐厅。
叶迪屁颠颠地跟在他身后,步步生莲,心花怒放。
她不知道丁宁今天是犯了什么毛病,但她知道,既然丁宁愿意牵着她的手去见餐厅里爸妈,那他一定是真心的,而她相信他的真心。
期盼已久的一天,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到来,一切比她设想中粗糙仓促,没有轰轰烈烈,也不似水到渠成,始料未及,有点莫名其妙。
但这也是丁宁的风格。
他总是出乎她的意料。
不管怎么样,她终于得逞了,要不是丁宁爸妈在,她开心地真想挂到丁宁的脖子上,做只树袋熊。
在卧室门口偷偷亲亲我我也就罢了,没想到丁宁竟然牵着叶迪的手大大方方地过来了,丁思成和胡慧娟诧异地对视了一眼。
“咳。”看丁宁的样子是一点都不尴尬,毫无顾忌,丁思成尴尬上了。
他轻咳了声,看着落座了也不把叶迪手放下的丁宁,顿了顿后,故作镇定地轻声道:“干嘛,是准备告诉我,你打算取老婆了?”
丁宁隙嘴一笑:“没,就想告诉你们,我和叶迪谈恋爱了。”
这还用得着说,不明白得很嘛,丁思成心思一团乱。
之前还说事业为重呢,这才几天,就谈上恋爱了。
丁宁谈恋爱,他其实也没那么介意。
哪个孩子长大了不想谈恋爱啊,恋爱不是洪水猛兽。
他在丁宁这个年纪,也已经泡到丁宁他妈了。
他担心的是,丁宁现在成熟得太快了,很多方面,连他这个做家长的都远远赶不上。
但丁宁的责任感,有没有跟着他的思想行为一起成熟,丁思成心里完全没个谱。
他怕丁宁一时贪欢,做了不该做的事,害着了人家叶迪。
叶迪的身份敏感得很啊,丁宁也还没到能结婚的年纪,他可不想有朝一日叶振飞拿着刀子跑到他家里喊打喊杀。
不过眼下当着叶迪的面,有些话他是说不出口的,暗忖着找时间得好好和丁宁谈谈,他按捺下七七八八的心思,嘴角一支,露笑道:“那你是打算和叶迪牵着手吃饭是吧,要不要让你妈喂你?”
“呵呵。”没想到父亲还有这么幽默的一面,丁宁窘迫地轻笑了声,连忙松开了牵着叶迪的手,去拿桌上的筷子。
别看他表现得异常镇定,其实他紧张得要命。
这可是前世今生他第一次向父母这么坦率地表示自己和异性的关系,别说,他好歹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但在这事上,还挺虚的。
叶迪蜷了蜷微潮的手掌,低头吃吃暗笑。
她感觉很幸福,幸福到快像面前氤氲着的热气般飘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