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情突然很好,水名灵望着,杏眸流光微转。
“瑜王莫要说笑。”她不甚在意的收回视线,“不知瑜王深夜造访,有何事?”
“无事,只想来看看灵儿,看看就好。”
说话间,他如月的面庞温润又眷恋。
水名灵缄默着,他又道:“灵儿,好好治治脸上的疹子。”
他虽不在东宫,却将东宫的事了解得很清楚。
点点头,水名灵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她还有一点顾忌,姚露找来的大夫,可知晓她脸上疹子的真假?
抬眸,恰恰对上李祁泉水般清润的视线,水名灵微微一笑。
第二日。
正直午时,姚露如约领着大夫进入小院。
水名灵立在门前看张东、张西掐架,虽然面色淡然,却看得出她心情很好。
姚露瞥她一眼,水名灵转头。
四目相对,姚露又笑了笑。
对于水名灵非让她向太子说情一事,她始终心有芥蒂。但碍于她需要水名灵帮忙,不得不沉着性子,对她好言相待。
三人走到屋子里,姚露说了几句便走了,只剩水名灵和吕大夫相对而坐。
吕大夫为水名灵诊脉,然后仔细观察她脸上的疹子。
其实不管她画得多像,只要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医者,都能发现端倪。
可水名灵似乎并不害怕,眸光清冷的盯着吕大夫的神色,镇定自如。
吕大夫收手,小声道:“姑娘,你这疹子想好得快些?还是慢一些?”
果然,已有人事先与吕大夫通过气儿了。
那么这个人是想方设法让她归于他麾下的李义?
还是没有帮她的理由的李祁?
水名灵思索着,对吕大夫道:“快一些。”
她在这小院里浪费的时间也够久了,五年的限制不容她再继续下去。
吕大夫点点头,“好,那便快一些。”
五日后。
水名灵脸上的红疹几乎淡得已经看不见,谁也没想到治好脸的她竟会如此好看。
她立在白芒之中,艳丽的容颜不妖媚,不娇柔,杏眸中一点碎光,幽深沉静,让她如一朵异色红莲,惊艳众人,却出淤泥而不染。
“没想到姐姐竟是如此妙人!”张东在不远处的楼廊下盯着水名灵的背影发痴。
张西瞪他一眼,“宫中美人多得是,你没见过啊?”
尽管表面上如此说,张西还是忍不住望向水名灵。
张东捅了捅他的胳膊,“你还真别说,宫里哪个美人不想往上爬,眼里只有达官贵人的?可姐姐不一样!”
“一丘之貉,哪里不一样?”
“姐姐处世淡泊,没其他美人那股劲儿。”
“什么劲儿?”
“就是……”张东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方才悄声道:“比如一些美人,在官家和殿下面前,腰都要扭断了,眼睛里恨不得伸出一只手来勾他们的魂!”
张西闻言,上下打量水名灵一眼,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
张东当他默认,嘿嘿笑一声,“所以还是姐姐最好看吧?”
他表情欢快,蓦然看到张西脸色大变。
“怎么啦?”
张东不解的随他视线看去,只见越发妖艳的姚奉仪站在石阶前,狠狠的瞪着他。
不过她应该没听到张东前面的话,否则张东现在恐怕已经被就地正法。
姚露警告完他,转头看灯笼下孤清的背影。
微风托起水名灵的衣袂起起落落,她那么安静的站着,淡然而恬适,绝色又出尘的侧颜引人犯罪。
确实,治好红疹后的水名灵是极美的!
看到这样的水名灵,回忆张东方才说的话,姚露莫名有一丝恐慌。
因为她比她貌美,比她聪明,比她更通晓帷帐之法……
一腔妒火不知不觉点燃,在水名灵察觉她,转过头与她私募想时,又隐藏在妖艳的眸底。
“听说你最近大好了,我特地来看看。”姚露笑盈盈的走过去。
“多谢。”水名灵笑笑,没有太多感情。
对于姚露,她心底始终不爽,也懒怠过多伪装。
而她平素就清冷,姚露没察觉她的心思,依旧笑得热切,“我特地命人来给你送粥的,你太瘦了,得补补身子。”
闻言,水名灵不着痕迹的看一眼她身后端着粥的公公。
那公公长相极为清秀,面皮白净,算的上是她见过的公公里好看的了。
公公抬头,瞧见她在看自己,脸色一红,像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目光烁烁,嗔怪的笑一声,害羞的低下头。
那副模样,仿佛朵惹人怜爱的娇花,霎是动人。
姚露也察觉了水名灵的视线,斜睨身后的公公,笑得越发灿烂,“以后我便让这公公每日都送补品给你吧。”
很显然,姚露醉翁之意不在酒,她送的不仅是补品,更是人!
水名灵不冷不热睨公公一眼,唇角上扬,“我身份低微,多谢奉仪抬爱。”
姚露人言脸色变了变。
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不过一个被殿下厌弃的宫女,还敢这么对她!
但她还需要水名灵帮忙对付沈妙雪,不得不耐着性子端出一副好脸,“你于我有恩,自当受得的。”
语落,姚露对身后的公公招招手,“袁艺,还不快把东西端进去?”
公公点头称是,转身往屋里去。
姚露对水名灵道:“尝尝吧,绝对鲜美~”
水名灵淡然如水的目光对上她的,她莞尔,转头看向袁艺盈盈一握的腰肢,白嫩的肌肤,脸颊绯红如胭。
“绝对是极品的!”
这样的公公,初进宫,生得翘,可是很多主子都争相招到手下贴身服侍的,她此次花费了很大力气,赶在还没送给主子们挑选前托关系才弄过来。
水名灵素来淡然的眸子微微一动,看一眼袁艺,点点头,“既然姚奉仪盛情难却,奴婢却之不恭了。”
说话时,她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面上却毫无波澜。
姚露未有察觉,笑得越发花枝招展,欢快道:“就如此定下了!”
“袁艺,你可得好好伺候我的恩人,定时给她送补品,可晓得?”她转头对袁艺叮嘱。
袁艺白嫩几乎能掐的出水的脸蛋越发暧昧的红几分,羞涩的打量水名灵一眼。
这般漂亮的姐姐,听说熟谙帷帐之法,滋味定是不差!
在被享受的同时,也要学会享受,袁艺如此以为。
“嗯!”他做出乖巧的模样,点点头。
隔日,袁艺果然如期而至。
此时水名灵正坐在桌前百无聊赖的翻看《春宫图》,她的表情很平静,仿佛看的并非什么羞耻之物,面色清冷。
袁艺轻手轻脚的关上门,不经意的掠过她手下的书,脸色微微一红。
果然是太后亲自调教出来的人,进这般大胆,能面不红心不跳的在别人面前看此等书籍。
他不动声色的将盅放到她面前,细声细气的道:“姐姐,这是今日的汤。”
放下的瞬间,袁艺不经意碰到她的手,柔嫩的触感似新鲜的蛋黄,他心下微动。
像水名灵这般的容貌与资质,只要她愿意,没得哪个男人会拒绝。
水名灵似是没有察觉他的心思,抬头看他一眼,只淡淡答应一声,并不多话。
这一点早在来之前姚露便告诉过袁艺,她素来清冷,但不一定是拒绝。
所以,袁艺的神色依旧热情,主动走到她身后,“姐姐看累了吧?让我替姐姐捏捏?”
透亮的光里,他姣白的容颜粉嫩如春日初开的花,令人观之舒畅。
体贴的言语,温顺的性格,在权利至上的深宫之中,是最讨娘娘们欢心的那一类。她们在数人共享的一个男人那里受了委屈,自然要从另一个男人处找到平衡。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自然一些有身份的女官也喜养一两个皮相好看,又懂得逗趣儿的小太监。
水名灵虽非本意,但现下的性质与她们大相径庭。
不过提起捏肩,她倒觉得是个好享受,遂点点头。
袁艺的主动得到回应,高兴坏了。
他听姚露说,她是个极其难相处,又心思缜密之人,如今看来,也不全然。
笑着,袁艺削葱根般的手覆上她的肩,控制着力道,缓缓捏动,“姐姐,这样舒服吗?”
“嗯!”
水名灵舒服的闭上眼,唇角微微上扬。
袁艺低头仔细观察她的神色,眼底闪过一丝得意,笑了,趁着她心情好,他道:“姐姐身子骨弱,确实该好好补补的,一会儿记得喝汤呀~”
水名灵闻言,半抬眼看向面前的盅,眸光深深,不动声色,亦不回答。
她默默闻着袁艺身上类似于姚露用的熏香,味道虽不如姚露的那般浓烈,却依旧给人一种不舒畅的刺激感,令她不由皱了皱眉头。
袁艺服侍极为小心翼翼,见她眉心情拢,心里紧了紧,不晓得到底说错了哪一句,但见水名灵的神色又缓和了。
“方才吃了些东西,过会再喝罢。”说完,她惬意的合上眼,“嗯,就是这个力道,舒服~”
莫非是他想多了?
袁艺暗自吁一口气,仔细想来她的神色和那日没有太大差别,许是他受姚露警告,过分警惕了。
弯着眼角,袁艺小鸟依人般的答应,“嗯,姐姐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袁艺为人十分谨慎,经了方才的细微变化,不敢再多说,担心说错话,而水名灵本便话少,更不会主动挑起话题,屋子里便陷入了一种沉谧。
捏了片刻,外面传来敲门声。
水名灵慵懒的抬眼,听得张西不情不愿的道:“姐姐,您要的东西来了!”
她答应,抬头对探究的望向木门处的袁艺道:“扶我起来。”
袁艺来此除了“伺候”好水名灵,其实还有另一个任务——就是监视水名灵的一举一动。
当初姚奉仪告诉她,水名灵是个喜静的性子,动不动就爱发呆,显少说话,也没有什么喜好,成日窝在这一方偏僻的小院,但消息却灵通得很,似乎大小事务都掌握在其手中,姚露很好奇,他也很好奇。
难道,门外的公公便是她的眼线?
袁艺以为,这样重要的事,水名灵会瞒着他,毕竟他初来乍到,并不受她信任。
熟料她非但不让他回避,反倒让他扶她起来……袁艺暗笑,乖巧的答应。
扶起水名灵的同时,他面上有一种征服女性的自豪感,那是对自己容貌极其自信的骄傲。
果然,这些女的都极其好骗,只要装乖一点,有谁是他搞不定的?
水名灵的身子骨轻,虚虚一扶便起来了。
袁艺拖着她一掌便可握完的手,盯着她不可玷污,却又让人欲意丛生的脸,眼波闪了闪。
二人频率一致,她走一步,他跟一步。
外面张西还在因为没有人回答而敲门,正不耐烦的同时,突然听得里面有东西落地的声音,此外,还有水名灵和袁艺纷纷惊叫又似强忍不叫出声的闷哼。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光天化日不敢开门……
“我就说她不是好人!”张西低低的骂。
张东此刻正站在廊下看天上飞过的鸟,听张西又骂水名灵,瞥他一眼,“咋啦?又上火啦?”
可张西不理他,突然抬脚就踹门。
张西平日里是脾气不好,还十分易怒易上火,但再怎么不顺气儿,也还懂得拿捏分寸,从不主动招惹水名灵,更别提踹她的门。
但瞧这架势,难道是烧坏了脑袋不成?
张东急慌慌的跑过去阻止他,但他脚忒快。
当张东赶到廊下的时候,“哐啷”一声巨响,年久失修,不来就不甚牢实的门当即四分五裂,残断成片。
而屋内,水名灵正趴在袁艺的身上,一只手放在袁艺的胸膛,指尖已经沿着似开未开的襟口探了进去,发丝散乱,遮住她素来清冷的侧颜,唯独能看见被她压在身下,脸颊绯红,娇羞不已又欲拒还迎模样的袁艺。
张西如此正义无私之人,难怪生气呢!原来她竟和袁艺在里面做此等无耻的勾当!
袁艺可是个太监呐!太监!她居然饥渴到连太监也不放过!
张东大跌眼镜,眨巴眨巴眼睛,“姐姐诶~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太监怎么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