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这几天一定很辛苦吧。”
魏迟彻的声音还是哑哑的,确实能好好说话了。
倒是苏云深,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一同进来得李惊阳看着面前的两人,心里喜忧参半,苏云深付出这么多,总算是有了一个好的结果,可快乐和幸福都是他们两个的,李惊阳自己一同奔波这么久,却还是只能远远地看着。
魏迟彻和苏云深两人之间,根本放不下另一个人。
李惊阳叹了口气,默默地退出了屋外,这样的伤心地,还是不要继续呆下去了。
苏云深这几日的所作所为,苏琢都看在眼里,他心疼自己的阿姐,却对于阿姐为了救魏迟彻这么拼命万分不解。
他的内心也十分复杂,他很清楚,魏迟彻就是灭他满门的凶手,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可他也记得,自己还在混沌之中时,魏迟彻是如何悉心照顾他的。
苏云深和苏琢一样,被两股截然相反的情绪裹挟着,煎熬着。
此时见阿姐与魏迟彻你侬我侬,苏琢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忍不住言语刻薄道:“也不知王爷此时惺惺作态是何意,既然你为了阿姐能做到这一步,当初又为何心狠手辣灭我全家,不过这也不足为奇,堂堂一国的王爷,做事应该也是全凭喜好吧。”
“琢儿,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苏云深听了马上出言制止苏琢,可她虽然嘴上维护魏迟彻,心里却也是疑云密布。
“阿姐!难道你忘了是谁杀了父亲和母亲么?我说的有什么错!”苏琢神情激动。
苏云深看向魏迟彻,神色复杂。
是啊,眼前这个人,是杀父仇人啊。可是,为什么就是恨不起来呢?
魏迟彻看回去,眼中尽是平静与坦然。
景风在一旁看着原本和谐的气氛由于苏琢的几句话急转向下,心中不平,当即开口解释道:“苏姑娘和苏公子莫要记恨王爷,这些事情都是有隐情的,两位怕是还不知道吧,当年下令诛杀将军满门的是当今圣上,也是圣上逼迫王爷动手的。”
“什么?!”苏云深闻言大为震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云深看着魏迟彻,想要知道事情的完整经过。
魏迟彻眼神依旧温柔,面上多出四分无奈,他知道,事情不能继续瞒下去了,轻声道:“事到如今,这些事情也是时候告诉你们了。景风,你把你知道的说给云深和琢儿听吧。”
得到王爷的许可,景风抚了抚身,正色道:“当年皇上不顾朝臣阻拦执意要灭掉苏家,王爷为了瞒天过海保全苏姑娘和苏公子,只得主动请缨带兵前去将军府,这才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保住二位的性命,二位万不可认错了仇家。”
这番话着实惊呆了苏云深和苏琢,这么久以来,他们只知是魏迟彻带兵屠了苏家满门,却不知背后竟还有如此秘辛。
“可是,我爹他忠心耿耿一心只为守护江山,皇上为何飞要杀爹爹灭口呢?”苏云深想不明白,在她的记忆中,爹爹总是忙于军务,甚少回家,为数不多的几次拥抱她也都是身披坚甲,硬邦邦的,如此忠勇之士,为何要落得如此下场呢?
魏迟彻闻言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神色郁郁道:“苏将军一生忠勇不假,为我家国披坚执锐奋战沙场也不假,可奈何皇上是个多疑之人,是他一手许给了苏将军高位重兵,却不能用人不疑,最后只得是鸟尽弓藏了。”
纵使已经见识过人心险恶的朝堂,可当苏云深真正听到这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时,她的内心还是深深地震撼到了。
勇猛无双的爹爹,温柔美丽的娘亲,对她极尽爱护的小侍们,所有所有的这些人,竟然就因为一个毫无根据的怀疑,全部命丧黄泉。
“诛杀忠良,草菅人命,如此皇帝,怎还有资格端坐朝堂中,凌驾百官之上!”苏云深出离愤怒了,在她的心中,皇帝应该是爱护子民、心怀天下、仁德宽厚之人,万没有想到,居然让这么一个人做了皇帝,实乃家国不幸。
她边哭边骂,喊得声嘶力竭,再加上一天的奔波,苏云深几乎脱力,柔柔地倚在魏迟彻的床边。
魏迟彻半晌无言,默默地看着苏云深宣泄心中压抑许久的情绪。
末了,他执起苏云深的手,轻轻安抚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斯人已逝,我们这些未亡人能做的就是不让自己沉溺于悲伤和痛苦之中,好好地活下去,不是么?”
苏云深哭完了,也喊完了,渐渐地平静下来。
“你说得对,我应该坚强起来,为父亲母亲还有府中上下所有枉死之人报仇!”
一旁的苏琢自从听完所有的经过,一直都在默默自我消化。
这所有的一切他都懂了,冤有头,债有主,如今苏家是剩下他一个男丁,灭门之仇他自然是要亲手去报的。
听完魏迟彻的话,他上前一步,恭敬地施了一礼,道:“王爷大义,保我与阿姐一命,王爷愿帮我苏家复仇,若有用得上我苏琢的地方,我自当万死不辞!”
魏迟彻闻言也十分满意,道:“果然虎父无犬子,苏将军若泉下有知,也一定十分欣慰吧。”
苏云深伤心过度,此时已经几乎晕厥,魏迟彻连忙吩咐景风带苏云深和苏琢前去安置,他刚服下药,也还是需要静养些时候来恢复状态。
苏云深到了房间后一直睡到了晚上才又醒来,连夜奔波再加上情绪剧烈的起伏,她此时依旧身心疲乏,可是她心里挂念着魏迟彻的毒,挣扎着起身想要再去探望一番。
恰好这时,魏迟彻先一步找来了。
服下解药后,又休息了一下午用来吸收药力,此时魏迟彻已经恢复了大半,气色也好了起来,梳洗之后又恢复了往日风神俊朗的模样。
他兀自进到屋内,放下一个食盒。
魏迟彻见苏云深已经起身,便招呼道:“醒了,我听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特地送些你爱吃的来,快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