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二人放下吧,等到明日再让别人来打扫,何须亲自动手呢?”苏云深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上前去,拦住了二人的动作——这事儿倒是自己做的有些鲁莽了,打发了其他的侍女,反倒是给二人加重了工作。
茴夏抬起眼来,看苏云深穿戴齐整,微微一愣,“小姐要出门?”
“我……”
“茴夏,小姐起来了,去小厨房吧热水端来吧。”梨冬打断了茴夏的话,瞥眼看着苏云深的衣着打扮,想也知道她要出门。
茴夏没有多问,匆匆便离开了。
“王爷今日入宫了。”梨冬见茴夏已经走远,又握紧了扫帚,沉声缓缓说道。
苏云深抿唇,喉头上下滚动了几番,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觉得晨起十分口舌干燥,一时半会儿懒得说话,也只是点点头,复又回到了房中。
“今日王府晚上要去前厅用膳。”梨冬在后头说话。
“梨冬,不必担心我。”苏云深回过头去,衣摆飘摇,看梨冬神色坦然,只是语气中不无担心。
梨冬一顿,见苏云深说如此,也只勉强点了点头。
苏云深心中对她存了几分疑惑,如今也不知道梨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今日事情繁杂,也就没有多问。
用了早膳之后,趁着天色尚早,便赶紧出门了。
药铺早就已经开业了,虽然江宣看着聪明,可是将事情全全交给他,苏云深还是有些担忧不已。
只是没料到这一大早的,药铺门口就已经站着几个人来回张望了。
苏云深绕过众人,从小后门走过去,正看江宣还在里头整理东西,低着头细细看着一些药方,都是苏云深这些时候托人送来的信,上头附上的药方都是一些治疗普通症状的方子,没有办法把脉的时候也能开一些有用用。
见苏云深匆匆走来,江宣倒是不惊讶,慢悠悠的放下了手中的药方起身,“今日中秋,我以为老板不来了。”
“今日的人必定多。”苏云深忙着低头摆放东西,一面将自己的头发扎起来,又顺势带着面纱,坐在角落的椅子上。
那个地方昏暗,就算是平素开窗也找不到太阳,正好合了苏云深的意思,她就坐在那里给人诊脉,外头披上一个帘子,没有人能看清楚她的模样。
江宣虽然纳罕为何苏云深要这样神神秘秘,但是转念一想白辞都是这样来去无影踪的,许是师父的规矩,不敢多问。
“门外倒是站了不少人,看起来这几日生意不错。”
“昨儿来了个公子。”江宣拖拉着桌子,一面幽幽说道,招呼着几个买来的小二扫洒地板。
“哪门子的公子?”苏云深差点惊叫出生,声音干巴巴的,说话局促,像是被自己给呛了一口。
江宣抬眼,倒是纳罕,“我以为老板知道,就是前些时候陪同你一起过来的公子,好像看我不顺眼,不过留下了不少的药材和一些药方让我撑着,说是有空他还会来。”
原是李惊阳来了。
苏云深松了一口气,升起了几分感激之情,没想到李惊阳没有告诉自己,还特意跑了一趟。
捋了捋鬓角的头发,她微微笑了笑,“不碍事,是我的师弟。”
“原是如此,早知如此,我就该多问些问题。”江宣不无遗憾的模样,扶着额头,顺手便拿起了柜台上的医书。
苏云深这才发觉不过几日,江宣不知从哪里拿来了这么多的医书,里里外外,方方面面,都很齐全。
他支着书走过来,上头密密麻麻都是文字,指了指前头一个画了圈的地方,“这个药方,我倒是想不通。”
苏云深低头看了看,继而笑了,“写错了,大抵是印刷的时候弄错了,不过这个病用不着这个法子,我再给你写一个。”
说罢,提笔就在上头留下了娟秀的字迹。
江宣心中微动,看着苏云深提笔信手拈来的药方,感慨万千,“不亏是白辞的徒弟,对面的柳婶说,她家的孩子自从喝了汤药的,平素都有惊梦的习惯,如今竟然没这个毛病,这么一来,倒是这里的人都知道老板的名声了。”
“那孩子的病情没有这样简单,惊梦只是其中一个毛病罢了。”苏云深头也不抬地说道,不以为意,这后果她早已经料想到,只是想要让柳婶的儿子再好起来,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只是转念一想,这个孩子的毛病尚且自己还有办法,可苏琢的癔病,她却两眼一抹黑,根本就束手无策。
正当时,已经到了开门的时候,门外急促的敲门声时不时想起来。
江宣将门打开,就看几个行色匆匆的人,还是刚刚背着行囊,从京城外回来。
“听闻这里有白辞的药方,我想求一个!”
“正是正是,那白辞可是神医,太后娘娘都给他治的呢!”
“昨儿喝茶,我的老朋友说,这大夫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用什么药,可真是神了!”
那些人喋喋不休,七嘴八舌,声音倒是一下子就将江宣的声音淹没了。
他摆摆手,本就斯斯文文一个人,一时之间,竟也不知该如何的拦住众人。
正当时,一侧扫洒的小二却忽然抬起头来,中气十足地冲这种人喊了一声,“静一静!”
这一声就连苏云深都惊了一跳,坐在角落里差点儿跳起来,回过头去上下打量着那个小二,方才看着他弯腰驼背的打扫,一时半会儿没注意到,而今看来,这个小二不知道是从哪买回来的,身强体壮的,难怪中气十足。
众人都安静下来,看着江宣,见还是他一个人站在此地,便道,“我听闻大夫可是白辞的徒弟,怎么如今还没来店里吗?”
众人都知道苏云深不经常在药铺,若不是那对面的柳婶和按日来看病的人口口相传,也没有惹得这样多的人前来。
“倒是巧了,大夫今日来了。”江宣回过头去看了看后头,昏暗的光线中,飘摇的纱帘,见苏云深从中伸出手来,便冲着他摆了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