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为何不理我?”苏琢疑惑,抬起头来看着苏云深。
“别理他们。”苏云深知道不说话的都是心中有鬼的,想到过往的事情,气不打一处来,故而纷纷道。
可下人看在眼中,心中繁杂不已,没有想到,这本该死了的,如今却是活生生的重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如此一来,他们姐弟二人不就又回到了王府中吗?
真是不知魏迟彻到底是什么心思。
下人们背着三人,在后头嘀嘀咕咕,俨然猜不透这件事情的缘故。
可是如今见魏迟彻对苏云深的态度好像不同以往了,自然是不敢大意,一个个小心翼翼地,飞快的就收拾好了山月阁的偏房。
“这就是魏哥哥的府邸,好奢华啊!”三人坐在前厅,苏琢看着那两侧摆放着的玉屏风和金香炉,地上一尘不染的毯子,苏琢感慨不已,兴奋地左右张望着,像是第一次来此地一般,“我好喜欢魏哥哥这里!”
他欢喜地回过头同魏迟彻说道,眼中满是欣喜。
苏云深看的心疼,握紧了手中的茶盏,望着苏琢如此兴奋地样子,指着那些过往在将军府中稀疏平常的东西直呼惊奇,更是心酸。
“看起来他全都忘了。”她不由自主呐呐道,一想到这里就是苏琢受伤的地方,再看他如今这般欢喜的样子,就难受不已。
魏迟彻望着她脸色的变动,怎么会不知道苏云深在想什么,站起身来吧,走到苏琢身侧,道,“走吧,我们去看看你的房间。”
三人走到山月阁,里头已经布置齐全了,就连侍从都多了几个人,看起来老老实实的样子。
将苏琢送到了房间门口,魏迟彻看天色不早,便道,“我要走了,你自己好好在这里。”
“魏哥哥去哪里,这里不是魏哥哥住的地方吗?”苏琢抬起头来,听魏迟彻又要走了,赶忙扯着他的袖子急切地问道。
“不是。”魏迟彻并不哄他,直截了当道,“这里是苏大夫住的地方。”
苏琢听得此话,脸倏地就垮了下来,委屈地扯着魏迟彻的衣袖,“我要和魏哥哥一起住着!”
魏迟彻轻叹,瞥眼看苏云深的面上闪过一丝失落,便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温和道,“你忘了你的腿伤还要治疗吗?跟着苏大夫一起住着,帮你好好治疗一下,就能快些恢复了。”
“就是就是,跟着我挺好的。”听魏迟彻竟然帮她说话,苏云深赶忙说道。
又推开窗户,指了指周围的那些花草树木,和摆放在庭院中的药炉和药草,“我这里很多好玩的东西,你和我一起,我就天天陪你玩!比你魏哥哥好玩多了!”
说罢,还是不甘心地冲着魏迟彻瞪眼,对于苏琢如此依赖他早已经心生不满许久了。
魏迟彻扬眉,别过头去,也就随着她如此了。
苏琢心中闷闷,可又想到方才苏云深如此保护他的,事到如今,他也不再害怕她了。
又听她这样说来,也就点点头乖巧地住下来了。
苏云深松了一口气,心中欢喜不已,带着苏琢到了房间里头。
二人一同坐在床榻上聊天,一直到用了晚膳后,苏云深再帮他针灸腿脚,一面看着窗外夜色。
“琢儿,若是你起夜,桌上有小蜡烛。”苏云深指了指桌上摆放好的蜡烛,她知道苏琢素来都有起夜的习惯。
果不其然听得此话,苏琢便露出了笑意,“大夫姐姐,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个习惯,不过每次在宅子里都黑漆漆的,有时候还差点绊倒了。”
苏云深心中一动,情不自禁地地看向他瘦弱的肩头,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泪意,“我自然是知道啊,我是大夫嘛,我知道的还多着呢。”
“姐姐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最喜欢吃甜食,最好是绿豆沙,若不然就是清蒸桂花糕,是不是?”
苏琢眨眨眼,露出了倾慕的神色,当真是以为苏云深是神仙一般,不停地点点头,“你果然真么都知道,姐姐好厉害啊!”
苏云深轻笑,反手便将药水涂在苏琢的腿上,沉吟半晌,又道,“你还记得你的腿是怎么伤了的吗?”
她小心翼翼地问,祈祷苏琢或许能够想起一些过往的事情来。
苏琢听得此话,微微一怔,沉吟片刻,似是真的在思索着什么。
苏云深心中一紧,望着他那几分冥思苦想的样子,心跳加快了速度。
可末了,苏琢还是摇摇头,无奈地双手一摊,“我不知道,魏哥哥说我的腿摔伤了。”
“那你从小就受伤了吗?”苏云深轻叹一声,决定换一个方式问问。
苏琢思忖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吧,我每次做梦,都能梦到我在外面玩,和别的朋友跑啊跳啊的,当真是快乐!”
梦里!
苏云深心中一惊,或许在梦中,苏琢真的能够梦到过去的回忆,只是小孩子的睡梦总是断断续续的,难免记不起来梦里的事情。
她带着几分希望,还想再问苏琢一些事情,可是看苏琢打了个哈欠,有些为难地看着她,揉着脑袋道,“大夫,我头疼,我想睡觉了!”
苏云深的话哽在喉咙,见他如此模样,也明白不能再逼迫他了。
反手就将苏琢腿上面的银针抽出来,继而拍了拍他的肩头,温和笑道,“好,你快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就喊我,我就在旁边。”
苏琢躲进松软的被窝里,露出了笑意,乖乖地点点头,就闭上了眼睛。
这动作,就和他小的时候如出一辙。
苏云深轻叹一声,虽然依依不舍,却还是吹灭了烛火,离开了房间。
房间外面,正炖着药水。
茴夏蹲在那儿一丝不苟地扇火,见苏云深出来了,才站起身来,抬眼看了看熄灭了烛火的房间,小声道,“苏大夫,苏公子睡着了吗?”
“已经休息了,辛苦你了。”苏云深心情不大好,接过蒲扇就蹲下身,有一下没一下的的扇风。
半晌,那火焰却还是小小的,几乎要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