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看侍女离开,才低下头去凑近食物闻了闻,抬眼观察着那事物的颜色,继而冷冷一笑。
她就知道,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这看起来精贵的早点,若是没有里头掺杂的那些毒药,估计会更好些。
苏云深摇摇头,长叹一口气。
夏芸儿下的毒,她连银针都用不上,光是闻一闻,便能够察觉出当中的不对劲儿。
反手将所有的东西都倒在桶里,苏云深面色冰冷。
夏芸儿这人卑鄙,若不是她给魏迟彻下了毒,自己也不至于留在彻王府中,无法离开。
想到如此,她心中微微一动。
站起身来,打定了主意——既然是夏芸儿下的毒,只需从她身上入手,必定能觉察出什么来。
反正夏芸儿不是要看她的什么戏,正好就给她这个机会。
她离开了山月阁,轻车熟路的便找到了夏芸儿的房间。
瞥眼看着那宽敞的院子之中,如今移栽了不少的花草树木,还有许多新奇的玩意儿,苏云深心中百感交集。
陡然想到了那会儿,她跪在此处,只为了请求她原谅自己,好让魏迟彻给苏琢请大夫。
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苏云深握紧了拳头,瞥眼正看有侍女从中走出来,一闪身便躲在了一侧树木后头。
“姑娘,王爷请您一同去用膳呢。”那侍女笑道,继而又高声惊喜道,“哎呀,芸儿姑娘,这可是昨儿新送来的蚕丝衣吗?”
“那是自然,可是王爷送我的,怎么样,看起来如何?”里头传来夏芸儿得意洋洋的笑声,她缓缓走出门来,那一身轻薄的蚕丝裙子,在阳光下头倒是熠熠生辉,绯色和鹅黄色渲染的花纹穿身上,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娇嫩。
“姑娘这样真好看,王爷肯定喜欢。”侍女讨喜,扶着夏芸儿称赞道,“也就姑娘讨得王爷欢心,王爷那天不是心心惦记着姑娘你?”
夏芸儿轻笑,尖锐的声音划过苏云深的耳朵,却让她觉得尤为刺耳。
末了,她的语气却倏地一变,带着几分恨意,咬牙切齿道,“可恨那个苏云深,竟然逃过一劫,还没死!也不知王爷是怎么了,为何不直接将她杀了!”
苏云深嘴角划过一丝讥笑,心中冰寒至极。
“姑娘何必着急,恶人自有天收。她只不过是今日运气好,指不定那天就得罪了王爷,死都不知道如何死的呢!”
二人的声音渐行渐远,离开了此地。
外头的侍卫关上了大门,此地变得静悄悄的,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还有那庭院之中,摇晃的秋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苏云深站起身来,动了动酸痛的手,左右张望这,确认没有一个人之后,才推门而入,走入了夏芸儿的房间。
这是她第一次到夏芸儿的房间。
刚一推开门,苏云深便等到浓烈的芳草香味,硕大的金香炉摆放在侧面,不远处还摆放着盛开的百合花。
苏云深攒眉,忍不住的咳了两声,胸口憋闷得难受,不明白夏芸儿是如何在这个地方活下去的。
房间里金雕玉镯,奢华至极,金丝纹绣而松软的地毯,普金的墙壁,花纹繁杂的花瓶子,就连窗棱之上,都镂刻了金色的花纹。
苏云深翻了个白眼,觉得这房间俗不可及。
但正好脚踩在松软的地毯上,也不至于发出声音。
她猫手猫脚的循着周围的柜子里面翻找,此地柜子繁多,每一个柜子里面都放了东西,或是金银首饰,或是丝绸衣服,再不然,便是一些看起来没什么用处的摆设。
苏云深从外间找到里间,掀开冰冷的珠帘,看里头房间里空无一人,轻薄的床幔随着窗外的风飘摇。
也不知魏迟彻是如何能够忍受这样的地方。
苏云深看着那薄丝蚕被,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猛地愣了愣。
垂帘,嗤笑一声,只是摇了摇头,也不在愿意多想什么,只是继续翻头找着东西。
然而整个房间,她都搜寻了一遍,就差翻了个底朝天,却也什么都没发现。
难不成是夏芸儿已经将毒药都丢了?
那一味药味道独特,苏云深记忆犹新——是雷公藤。
雷公藤少见,因为毒性深重,因此少有药材店会进货,市面上更是难买。
苏云深思忖片刻,忽而攒眉,倒也开始好奇为什么夏芸儿会知道这一味毒药了。
若不是因为四年前,她为魏迟彻从白辞那求的药方,正好也有雷公藤这一味药引……
收回思绪,苏云深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她顿时有些懊恼。
站起身静默片刻,正思索着之后该怎么办。
陡然,听见窗外传来了脚步声。
她心中一惊,左右张望这,赶忙拉开一个空旷的柜子,躲了进去。
一个小侍女走入了房中,正是早上给自己送早膳的侍女。
苏云深冷冷一笑,看那小侍女从抽屉里面拿了什么东西,轻车熟路,显然是夏芸儿房中的侍女,而后便匆匆离开了。
那侍女看起来模样单纯,却也没想到,竟是亲手为她送上毒药之人。
看起来这王府之中,没有一个人是可信的。
小侍女离开之后,苏云深唯恐夏芸儿半路折回来,便也赶紧离开了房间。
出了门,苏云深深吸一口气,才发觉原本有些发昏的脑袋清醒过来。
她打心眼里不待见夏芸儿的房间,里头乌烟瘴气的,各种香氛袭人,熏得人晕脑涨的。
可既然夏芸儿的房间里头没有那雷公藤,那又从何找到证据呢?
“在做什么?”
刚走了两步,就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苏云深心中一惊,猛地回过头去,果不其然看见魏迟彻微微攒眉,上下打量着她,眉眼之中隐隐透露出几分怀疑。
他今日穿着一身檀色长裳,金线勾边,纹绣这锦团图案,衬得气色不错。
那墨色的长发高高竖起,红缨小金头冠彰显得他身份尊贵,昨儿因为毒性发作而导致的疲倦一扫而空。
苏云深想魏迟彻如今倒是耳清目明的,一眼便看到了自己,可她并不想打理魏迟彻,若非此番是在王府之中,她早就脚底抹油离开了。
后退了两步,苏云深避免同魏迟彻走的太近,只随便道,“散散步罢了。”
说罢,转过身子抬起脚便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