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家长大的生活,陈桦没有感受到一点点身为定远侯公子的尊贵,反而是与自己的母亲一样,学会了察言观色谨言慎行,稍有不对的地方,迎来的便是父亲的打骂。
看陈潜不语,陈桦接着道:“你看啊,你是我的亲弟弟,可就因为你是嫡子,我是庶子,你我都不得亲近。”
“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大哥拿来了糖葫芦,暄姐,你都有,我就在一旁看着。还是你发现了我没有糖葫芦,便将自己手中的那串给了我,说你不爱吃。阿潜,那年你才三岁。”
陈桦苦笑两声,可他说的这些事,陈潜又怎会记得呢?
陈桦接着道:“你可知就因为那串糖葫芦,我挨了一顿打。”
陈潜抬起头来,他自然不明白陈桦为何因为一串糖葫芦,就挨了打呢?
“你自然不知道。”陈桦笑笑,“母亲打了我,说我抢了你的东西,你是陈家的嫡子,是父亲最看重的孩子,我抢了你的东西就挨了打,可就算如此我都没放开那串糖葫芦你知道为什么吗?”
陈潜摇摇头,他自然不知。
“我自然不是贪恋那糖葫芦的味道,我那年都十八了,怎么会喜欢那种酸不溜秋的味道,何况那串糖葫芦的糖浆都熬苦了。”陈桦苦笑着,仿佛如今还能想起那串糖葫芦苦涩的味道,“我不过是想要与你,与大哥一样的东西罢了。”
只不过因为是庶子,陈桦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不能抢嫡子的东西,想都不能想,看都不能看。
林姨娘是如何嫁进陈家的,别人不知道陈桦能不知道吗?林姨娘一个小门小户的姑娘,祖上从商,还不算是十分富庶,如何能进的了定远侯府的门呢?
林姨娘的父亲用祖产买了个县令小官做着,原本也算是平安顺遂,日子过得也算是顺意,可天不随人愿,有人眼红林家,向上揭发了林家买官的事情。在汜国买官是大罪,搞不好要诛九族的,莫说官不大,但是这事不小啊。
正当林家举足无措的时候,汪夫人派人找到了林夫,告诉他将女儿嫁进侯府为妾,能救他林家与水火之中。
这是天大的好事啊,林父最多不过是个小县令,日后能有多大的出息,才能够得到定远侯府。林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将林家唯一一个没有出嫁的女儿,送到了陈家为妾。
林母原本来顾虑这陈渊的名声不好,何况陈家是什么样的地位,定远侯什么样的地位,想要个官家小姐为妾也不是什么难事,怎会看上他们林家。
尽管林母思虑再多,也不及灾难在前,若是女儿不嫁,那遭殃的就是整个林家。
林姨娘也是愿意为了林家嫁给陈渊的,他本想着若是陈渊真的如同传闻中那般可怕,实在不济她就投湖自尽。
嫁进了侯府林姨娘才知道,陈渊并不可怕,也可以说比着陈渊可怕的,更有许多。
首先就是陈渊的正妻,忠君伯爵府的嫡女汪可宁。
汪夫人是名门贵女,大家闺秀,伯爵府的嫡女,地位比着她一个小小商贾之女高不知到哪去了。
林姨娘不过是个妾室,进了侯府的门也不过是一顶红色的花轿被人抬着从偏门进去了,没有拜堂,没有宾客,甚至没有见过他的夫君陈渊。与其说是夫君,更贴切的说就是主子,在汜国正妻便是正妻,妾只能说是奴婢,也就是比着婢女更尊贵些吧。
若是将主母伺候好,便能有荣华富贵,若是伺候不好,被主母发卖了也是常事。
这个道理林姨娘在嫁进来之前就懂得,何况她嫁进侯府为妾不过是为了林家,为了他的父亲与家族罢了。所以她从没幻想过自己能有爱情,嫁给一个疼爱自己的人,她要做的就是活下去,保全整个林家。
林姨娘没有心存幻想,嫁进侯府的当天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见了主母。
“果然是个聪慧的姑娘。”这是汪夫人见到林姨娘说的第一句话。
汪夫人也没有瞒着她,实话说了自己想要她进门的想法。京都那么多等着嫁进侯府为妾的姑娘,为什么偏偏选了一个林家女。
林姨娘这才发现汪夫人原来有了身孕,走起路来颤颤巍巍需要人扶着,小腹也微微隆起,看上去是有了月份。
林姨娘早先在闺阁中的时候就听说过,大户人家的夫人在有身孕期间,要给自己的夫君纳上一房小妾,才能显得这正头夫人大气,有肚量,不然定是要将这夫人说的一文不值,什么善妒之类的话都是好听的。
汪夫人是名门贵女,如何不懂得这样的道理,于是在怀孕陈暄的期间,便一直想着为陈渊找一个妾室。
即是寻个妾室,定然是要个安分的,若是有野心,或者是不能由自己摆布,那便得不偿失。于是她便托人打听到了林家的幺女,这林家虽然只是个小官,但是好在林家的幺女聪慧本分,是汪夫人最佳的人选。
林姨娘进门那天汪夫人就告诉了她,她不过是在自己有孕期间来替她侍奉夫君的,选她做妾正是以为她的聪慧与本分,若是她敢有什么非分之想,那她林家都难以好过。
林姨娘自然是本分,她成亲半月有余都没见过夫君,却日日早晚侍奉汪夫人。
尤其是在得知她嫁进来的真相之后。
说是有人嫉妒,揭发了林父买官的事,其实一切都是汪夫人做的。她要给陈渊纳妾,自然是要纳个良妾,最好是能在她的手下永远都翻不了身。
林家女被看中不只是因为她的本分与聪慧,更因为她能让自己有把柄在手中。
汪夫人派人揭发林父买官,又派人通知林父侯府要纳妾,林父自然想方设法地将女儿送进陈府中。
林姨娘知道她与汪夫人之间,不仅仅是正室与妾室的区别,更重要的是横在他们之间的权势。
汪夫人一句话便能叫林家覆灭,一句话也能叫林家百世太平,全家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