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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盏的高热随着冬末最后一场雪散去了。

这日出了久违的太阳,雪后的第一朵桃花在树干上绽开了花瓣。

万物复苏。

在病房闷了快一个月,顾栖川打算带陆盏去楼下花园散散心,他替陆盏穿上外套,围上围巾,等穿戴整齐了,陆盏摸了摸自己已经长出一些小碎发的后脑勺:“小雅送的那个帽子呢?我想戴着。”

经他提醒,顾栖川才想起妹妹前段时间送了陆盏一顶高定的手工针织羊绒帽,这个礼物似乎是送到了陆盏的心坎上,因为宽松的针织帽可以帮他完美遮住还未长出头发的后脑,然而顾先生却觉得这顶帽子是多余的,他打心眼里认为陆盏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但他还是从衣柜里替小灯翻出了那顶灰色的针织帽,陆盏接过,自己戴上,还特意拉了拉后脑的边角,确保遮严实了,只有前额露出一些碎发,他在病中瘦了许多,好在两颊已经恢复了血色,和外头那些初醒的花草一样,看着让人喜欢。

顾栖川摸着他的脸,情不自禁地亲吻上去,陆盏只红着脸受着,如果对方亲的是嘴,他会腼腆地回应。

一切准备就绪,顾先生才牵着陆盏下楼。

这个点,花园里散步的病人不多,陆盏得到了护士的许可,站在桃树下折了两根有花苞的树枝下来,他递给顾栖川,说想用个花瓶把这两根花枝养在病房里,花苞开的时候,他也许就能出院了,顾先生刚接过这两枝被寄予美好愿望的桃花,随身的手机就响了。

他接起,没过一会儿,脸上因为陆盏而浮现的笑意就隐了下去,他把手机拿离耳边,说:“盏盏,我去接个电话,你站在这边别动。”

“好。”

陆盏的心情很好,也没注意到顾先生脸色不对,他在病房里躺久了,看腻了玫瑰百合,对初春的花花草草都十分新奇。

顾栖川并没有走远,他就站在不远处的亭子里,视线穿过花草依然可以看见陆盏。

特助在电话里告诉他,苏隆利用自己在业内的威信打算直接面向媒体澄清苏孟和医院的清白,他到底有些威望,加之“证据”在手,业内的大部分人估计都会偏向苏隆,而在陆盏无法亲自指证的情况下,顾栖川只能通过媒体给苏隆父子施压,这个方法实行了一周,苏隆终于耐不住反击了。

他要求和陆盏见一面,亲自向他解释当时的情况,并且希望陆盏能站到媒体前,亲自说明苏孟的清白——他的算盘敢这么打,无非就是想利用陆盏的失忆症。

他已经单方面对外宣称会和病人在媒体前对质,如果这个时候陆盏不予配合,就要被反咬一口心虚,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顾栖川在商场浮沉多年,见过不少龌龊手段,这么厚颜无耻的卑鄙小人,他倒是头一回碰到。

只听特助在电话那头说就已经让他火冒三丈,刚打算用强硬手段拒绝,没料到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在他眼前的陆盏就不见了!

陆盏听到了一声猫叫。

微弱的,熟悉的。

他循着声音找过去,绕过了三棵桃树,最后在墙角的灌木丛边发现了一只银色的小猫。

“......”

他看了一下四周,没找到猫咪的主人,这才上前,将小猫抱起来,小猫一落进他怀里,就格外乖巧,叫声也响亮了一些。

陆盏摸了摸它的后背,才发现猫脖子上系着一个项圈,项圈外延展出一根细绳,陆盏的视线沿着细绳望去,“清洁工”从两米远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陆盏。”

秦灼抓着牵小猫的绳子,他没想到能这么顺利地把陆盏引过来。

在四下无人的小天地里,秦灼情不自禁地冲过去,陆盏的身后就是一堵墙,一个陌生人忽然向他跑过来,他的反应自然是后退,然而还没退几步,秦灼就像颗子弹般冲进了他的怀里,

他一把抱住了陆盏,浑身溢满久别重逢的喜悦,全然不顾陆盏刚做完手术的后脑已经不轻不重地磕上了水泥墙面——如果没有针织帽保护着,粗粝的墙面完全可以把头皮磕出血。

陆盏被磕得有些懵,手术后,他连点头摇头都不敢过大幅度,乍然的撞击让他脸色发白,然而秦灼却只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他看到陆盏没有反抗,懊悔的眼泪立刻流了下来,他不断地认错:“我...我错了小盏,我错了,我不该去外面乱搞,我不该骗你签离婚协议书,我不该那么相信苏孟,对不起,对不起...”

“......”

陆盏甚至没有出声,他闭上眼,感觉头要炸开了。

被顾栖川保护着的干净记忆,忽然变得浑浊。

一滴墨就能弄脏一杯清水。

秦灼自顾自地倒苦水:“你还喜欢这只猫,你没有推开我,你还记得我,对不对?是不是顾栖川逼你把我忘了?他说的话都是假的!”

“我也不做代孕了,我不管我爸妈怎么想的了,我以后会和所有人保持距离,我可以学做饭学做家务,你跟我复婚,跟我回家好不好?小盏,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被你扔掉的戒指,我一直都带在身边。”

秦灼说着,真的掏出了那枚曾经被陆盏丢到地上的戒指,他抓过陆盏的左手,想重新给他戴上。

无名指被对方执起时,陆盏及时缩回了手,他睁开了眼,双眸中带着清明的光,他直视着秦灼,语调生冷如倒春寒:“我并不认识你。”

“哪来的流氓在这里自作多情?”

他推开了呆愣的秦灼:“我是失忆,但不是失智,你说那些事情,我丝毫印象也没有,休想骗我。”

秦灼急道:“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听我说完行吗?”陆盏平淡地打断他的急切:“你刚刚的行为是在冒犯我,医院四周都有监控,我可以报警。”

秦灼:“......”

“但看在这只猫的份上,我可以不计较。”陆盏掂了掂轻了许多的小猫:“你如果把它送给我,我可以试试和你做朋友,以后你想和我见面也不用这样费尽心思搞偷袭了。”

“......”秦灼仔细打量着陆盏的神情,只看到了淡漠与疏离。

如果陆盏真的记得自己,就不可能这么淡定,他做的那些混账事,陆盏就算打他都是轻的了。

现在他的态度如此冷漠,真的就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秦灼沮丧地想,陆盏是真的不记得自己了。

但他还想再试一次:“这猫是我爱人养的,不能送。”

“是吗?”陆盏毫不犹豫地把猫塞回秦灼怀里:“那还给你,刚刚的话,当我没说。”

“你下次再以这种方式骚扰我,我会直接报警。”

他说完,转身就走,不留一丝眷恋,哪怕球球在叫,也没有回过头。

秦灼怕极了,他能感觉到自己和陆盏之间的距离被拉得更远了。

他抱着这只猫过来,无非就是想和陆盏重新建立联系,眼看着事情就要成功了,现在又被他一句话搞砸了。

“陆盏!”

陆盏的身形立即顿住了。

秦灼走上前,把猫重新接到他手里,卑微地:“我把它送给你,你试试和我做朋友,可以吗?我们从朋友做起。”

陆盏娴熟地抱住渐层,惯性地摸了摸猫的耳朵。

如果秦灼在家里待的时间足够长,他就会知道这个举动有多熟悉。

“那谢谢你了。”陆盏给了他一点好脸色:“你叫什么名字啊?”

“......”影帝心酸道:“我叫秦灼,火字旁的灼。”

“哦。”

他解开了猫脖子上的项圈,递给了秦灼,而后道:“我未婚夫还在前面等我,下次再聊吧,秦先生。”

“顾栖川他不是你的未...”

话还没说出口,秦灼就察觉到陆盏不高兴了,他只能闭上嘴,顺从地和他说了再见。

陆盏走过那三棵桃树,拐过弯,才换了个姿势抱住小猫,轻声道:“你叫球球,对吗?”

瘦了一圈的球球喵了一声,满是委屈地贴到陆爸爸胸口。

陆盏撸了撸小猫的背,算是安慰,他看见不远处有些焦急的顾先生,就喊了他的名字,顾栖川闻声回头,看到陆盏,大舒一口气,他朝陆盏跑了过来,急切地:“你跑哪儿去了?”

“我捡了一只猫。”

陆盏将银渐层送到顾栖川眼前:“可爱吗?”

顾先生知道陆盏在家里养了一只猫,他只在夜里抱过这个小家伙一次,小猫抱在手上重量不轻,那会儿借着路灯也能看得出这是一只幸福肥的小胖猫,时隔两月再见,他是有些认不出来乍然苗条下来的球球了。

然而最关键的问题是:“你哪抱来的?”

他能猜到些原委,但并不想和陆盏提秦灼这个人,只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陆盏刚想回答,眼前忽然一阵晕眩。

他的后脑隐隐疼了起来,话还没说出口,人先往顾栖川身上栽去,怀里的猫在将摔未摔之际跳到了地面上。

“盏盏?!”

顾栖川一把抱起晕倒的陆盏,急急忙忙地去找医生。

他是顾不上猫的。

直到把陆盏交到医生手中后,顾栖川在病房外才稍稍放松,这时,他才发现球球就跟在他脚边,还冲他摇了摇尾巴。

“......”

陆盏的病房在12楼的vip区域,他的病由李医生负责,就算有状况也是直接找李医生而不走急诊的。顾栖川刚刚心急如焚,他的臂力极好,即使抱着陆盏,也能健步如飞,走得极快。

所以这只猫到底是怎么跟上的?这中间还懂得钻进电梯里?

他一向对小动物无感,这回却对这只聪明忠诚的小猫刮目相看了。

没一会儿,李医生就从病房里出来,他面色严肃地道:“他后脑是不是又被撞了?”

顾栖川脸色一沉:“怎么可能?”

陆盏离开他的视线才几分钟啊?!

“还好伤口已经愈合得很完整了。”李医生庆幸地道:“倒是没有大碍,人也醒了,你下次该注意些。”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顾栖川走进病房时,护士正在扎针,陆盏醒着,也没喊疼,见到他进来,还朝他笑:“我没事。”

看着确实像是没事的样子,就是脸色苍白了些。

顾栖川走到床边,握起陆盏没有扎针的右手,刚想问刚刚发生了什么,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因为音乐不同,顾栖川确认不是自己的手机,他下意识看向护士,护士也摇摇头。

陆盏反应极快:“好像是我的?”

顾先生拉开了桌子的抽屉,陆盏的手机果然在亮屏震动——这个手机从那一夜后就没有再响过。

是一个同城的陌生号码。

顾栖川一时摸不准是谁打来的,他不好挂掉陆盏的电话,就替他按了接听,陆盏接过手机,他知道顾先生担心,贴心地按了免提。

“请问是陆盏陆先生吗?我是xx晚报的记者,作为第一医院误诊事件的受害人,你是否已经做好准备和苏隆医生对质了?还有...”

记者的连珠炮还没放完,顾栖川直接将电话挂了。

这是直接骚扰到陆盏这儿了!

电话刚刚挂断,几个相同开头的座机又打了进来。

“......”

顾栖川直接替陆盏将手机关机了。

陆盏:“这件事,是不是需要我发声?”

“盏盏,你不用管他们,先安心养病。”

“可电话都打过来了,你还想瞒我吗?”

顾栖川无奈,只好把自己刚刚获知的信息详细地告诉了他。

陆盏听后道:“也就是说,苏隆觉得他儿子没有误诊,想让我出面澄清,对吗?”

“误诊是事实。”顾栖川真怕陆盏会被苏隆带偏:“你不用管他们,我来处理。”

陆盏:“可不管事实如何,我都是受害者,就像你说的,日后去法庭我也得出面,总是躲不开的,这个电话号码无非就是他们那边的人泄露给记者的,都找上我了,我可不能躲呀,栖川,你不总是和我说要勇敢坚强吗?。”

“...盏盏...”

顾栖川在灌输记忆时因为怕陆盏崩溃确实无数次地鼓励他要勇敢坚强,他还说过,一切有他在。

但小灯显然不想做只被保护的小白兔。

他能感觉到小灯有些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是哪里有变化。

“好,我听你的。”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顾栖川是支持陆盏亲自反击的:“那就听听他要怎么狡辩。”

陆盏会心一笑,道:“不如让苏孟医生亲自过来和我证明他的清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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