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晨,王万重陪着卢利去银行取了钱,整整两万块,都是十元一张的大团结,两千张纸币放在一个大大的人造革书包里,即便是以王万重的老练,也有些紧张。回来的一路上都把书包抱在怀里,一步不敢放松。
等到卢马二人到齐,几个人直奔门口不远处的鸭子楼,让王万重点了几个菜,众人上到二楼,围着一张靠窗户的方桌坐了下来。
很快的,菜品逐渐端上来,因为要谈事情,王万重只带了一瓶茅台酒,打了开来,除了卢利之外,每个人倒上一杯,一瓶酒就空了。“麻蛋,怎么这么少?这哪儿够一斤的啊?”
听着王万重的碎碎念,三个人无奈苦笑,你真以为是来吃饭的啊?没出息的玩意!
“王叔、马叔、卢叔,咱们吃饭,边吃边聊!动筷啊!”说着话,卢利伸出筷子,夹起一块白斩鸡,在蒜泥酱里蘸一下,送进口中,“真好吃!”
卢超英几个也不客气,纷纷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尝过几口,马志国放下筷子,端起了酒杯:“来,老王、小卢,敬你们一杯。”
王万重和卢超英自然举杯相迎,马志国抿了一口,怪叫着抹抹眼角:“哎呦,好辣的酒!”
茅台是酱香型白酒,跟辣几乎没有什么关系,他说出这样的话,可知已经心情凌乱到一定程度了。
卢利本来不想一上来就直入正题,无它,这样的话题肯定会倒胃口,但看马志国这副德行,不说也不行了:“马叔,您说实话,您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就是说对于你的工作调动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你想老老实实的听安排,那我没别的,喝过今天这顿酒,您该干嘛就干嘛去。”
“那我要是不愿意听从安排呢?”
“那就更简单了,你现在立刻去医院,找个医生开假条,以后再也不去单位了,您的工作,我来负责,怎么样?”
马志国一愣:“什么叫你给我安排?你给我安排到哪儿去?”
“香江啊!”卢利理所当然的说道:“你看见了、也听见了,香江那边、鹏城那边,我有好几摊子事情,凭我一个人干得过来吗?我想过了,我准备把秦彼得拉进公司来,这个人是个人才,当律师太委屈他了。现在如果马叔您有心思的话,您和他一样,成为我的公司的最初的班底,也将成为公司的元老!”
马志国干笑几声,又逐渐收敛,然后又怪笑几声:“这,……呵呵,小小,你胡说什么呢?你这……你这不是成了剥削阶级了吗?老王、老卢,是不是?”
听他又提及这个单词,卢利却再也没有了当初时候的烦躁和恼怒,反而觉得有点好笑了:“马叔,如果您一定要给我扣这么一个大帽子,我也没办法,从您和我从小接受的教育来说,我确实可以算是剥削阶级;但伟人提出的改革开放的政策,就是要改变以往那种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思想,转而以经济建设为纲,说白了吧,就是要让老百姓富起来!否则的话,像我这样的人,您认为,倒退个十几年,我这种做法,能有活路吗?”
马志国和另外两个人不同,他是政工干部,又是d员,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的思想都有些僵化了,这也是为什么这一次出国的所见所闻,他所受的的触动最大,然后回国之后,听到调动工作的消息,他一方面是庆幸,庆幸于自己不至于再受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影响;另外一方面又是无比的遗憾。他自问不是崇洋媚外的那种人,可是,泥轰和香江,可真的是好啊!
这种种思想一直困扰着他,他都快崩溃了!现在听卢利这样说,有点疑惑:“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马叔,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想老老实实的上班,听领导的安排,让你去哪就去哪儿,让你干嘛就干嘛,您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但如果你对于美好生活有着强烈的追求——你别误会,我不是说在国内就享受不到美好的生活——你就按照我刚才说的,想办法弄假条,然后跟我到香江去!虽然您可能离家远了点,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在经济上的收益,肯定能补偿您离家千里的忧愁!”
“你还是刚才的意思,就是说,让我为你工作?”
“是的。如果你同意,我每个月给你开折合成2,000块rmb的港币,也就是8,000元,而且一年拿14个月的工资!您自己算算吧?”卢利知道,他说破大天,也比不过真切的经济刺激来得让人心动,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什么主义、什么以xxx为纲,都不及这玩意好使!
在平均工资50元左右的现在,卢利开出的工资,一年可以顶普通工人46年的工资!
马志国以为自己算错了,在桌上写写画画的半天,他一年赚28,000,普通工人一年600块,可不就是46年呗?我操!他脱口而出的怪叫了一声:“怎么这么多?”
“马叔,这就算多了?这一点都不多!说真的,很多东西您都不懂,还得跟香江人学,跟彼得学,等到您可以独当一面了,比这些钱多三五倍、二三十倍的价钱您也赚得到!”
王万重和卢超英也被他吓住了:“小小,这是真的?他跟着你赚一年,就顶那些工人赚40多年的?”
“真的。”卢利笑着说道:“如果马叔不信,我们这样,我现在就给拿28,000块钱,然后你跟我去香江,未来一年我管吃管喝,不过再不给你一毛钱的工资,怎么样?”
马志国面容扭曲,只觉得小腹阵阵发胀,忽然站了起来:“我……去趟厕所,一会儿回来咱们再接着谈!”
看着他匆匆跑开,王万重呵呵一笑,给卢超英使了个眼色,后者也起身追了过去。王万重对卢利说道:“你真打算这么干?回头……这些钱,搞不好就白扔了!?”
“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是想说,马叔在香江呆一年,然后回来,白赚了我的两万多块钱?”
“是啊,要是那样,你怎么办?”
“不会的,王叔,这一点你可以放心,真等他开始学习,并且逐渐上手了,你就是用鞭子抽他,他也不会再回来了!见识过井口外的蓝天、大地、草原、湖泊,还有哪只青蛙是愿意再回到那口枯井里的呢?”卢利笑呵呵的说道:“这是眼界的问题,也是人性!不是靠压抑就能压抑得住的!”
“可,小马是政工干部,他能做什么?而且,他连那边的话都不会说。”
“现在的他什么也做不了,但没关系,只要他肯认真学,就什么都能做了。至于说语言的问题,我原来连26个英文单词还数不全呢,现在又怎么样?只要学,就没有学不会的!对了,马叔今年多大了,结婚了吗?”
“他今年27,还没结婚呢。这个时代的人响应国家晚婚晚育的号召,结婚都很晚的。”
“那就更好了。”
“是啊,连家庭负担都没有,呵呵。”王万重古怪的笑了几声,又问道:“小马先放下,超英你准备怎么办?”
“也是一样!”卢利斩钉截铁的说道。
马志国这泡尿撒了半个多小时,卢利也不催促,只是和王万重吃吃喝喝,说起来,可能因为同处一室,年龄又相近的缘故,卢超英和马志国两个人挺谈得来的,不用问,这两个家伙借着尿遁,开小会去了。
卢利吃得肚皮溜圆,满足的放下筷子,笑道:“这俩人,有美食都不会享用,就不能吃完了回家,然后找地方说话吗?”
“废话,要是有人给你开两万多一年,你能顾得上吃饭?”
“我顾得上!天大地大肚皮最大,你没听说过?”
王万重闷哼一声,骂道:“都和你比!?”
两个人说笑几句,王万重问道:“哎,你就光想着他们俩,没想过我?”
“您恐怕不行,这是您的工作决定的。即便你自己同意,胡爷爷能同意吗?你们局里能同意吗?所以,您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你的联络员吧!”卢利笑呵呵的说道:“对了,那些钱,回头你拿走一半,剩下的一半给他们两个人分了吧。别来回折腾银行了。”
“不行,这绝对不行!小小,别的事情我能依你,这件事可绝对不行。”
卢利说道:“王叔,你别想多了,这些钱不是给你的,是给婶子和几个孩子的,我知道你有工资,然后出门在外,局里也有出差补助,但你家里孩子多,负担重……”
“废话,家里孩子多、负担重的人多了,你怎么不管?”
“王叔,您糊涂啦?那些人,我认识他们是谁啊?”卢利笑道:“你就不一样了,咱们毕竟经历过那么多事了,又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我给您家里人一点帮助也是很应该的。您听我说完,王叔,以我的能力,想让一个人发财太简单了,你知道我们小院里有两口子,男的姓王,女的姓张的那家人吗?”
“知道,见过一两次面,干嘛?”
卢利给王万重解释了一遍,说道:“就如同我给王叔出的这种主意,我还有的是!但就如我刚才说的,那些不认识的人,我知道他们是谁啊?但对于我身边的人,则是另外一个情况了。就如同马叔和卢叔一样的。”
王万重笑呵呵的说道:“你说了半天,反正我不拿就是了。”
“你不拿也没关系,回头我让我爸爸给你送家里去。”
王万重一愣:“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卢利嬉皮笑脸的说道:“我爸爸是上门送礼,干嘛,还怕我婶子把他打出来啊?”
王万重暗道不好,他得跟着卢利天南地北的跑,家里的事情是妻子在操持,她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卢建国要真是提着一大兜子钱上门,她能推辞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呢?万一她真的收下这笔钱了,自己可怎么办?该死的,这个小鬼,就会给我没事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