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歆婳是个强势地说一不二的人。而他可是皇帝,是男人,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臣服于女子的裙帏之下?
因为沈歆婳才拥有皇位,他的一切都是沈歆婳给予的,越是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他的不甘,他的怨恨便愈发深刻。
然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朕并无恶意,只是欣赏你的诗作罢了。”皇帝面色柔和,他有多久没有吟诗作画了?因着沈歆婳,连宴饮表演都是剑舞之类。他知道云国尚武,可他作为皇帝,却连自己的喜好也得舍弃。
“多谢陛下抬爱……奴婢、奴婢惶恐。”
眼前佳人一双水眸怯生生地偷偷望着他,声音软糯宛如入口即化的酥糖,简直腻在了心头。
皇帝心神微微荡漾,他刚想上前扶住这个宫女,却听见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皇上日理万机,不知怎的在此处与宫女……嗯?”那个末尾的“嗯?”没有半分俏皮,反而将皇帝惊出一身冷汗,他也知道,若是他不说清楚,怕是这宫中又将增添一缕冤魂。
他本该知道的!
是他大意了。
顾南依不是皇后从秀女中选上的,也就是说,沈歆婳是不允许顾南依成为他的妃子的。
他侧头看见顾南依害怕地跪倒在地的模样,心里蓦地生出几分心疼,而对沈歆婳的怨恨,愈发浓重。
可皇帝却是笑着的,“皇后这是说的什么话?朕不过散步路过此处,见这小宫女面生得很,生了几分逗弄的心思罢了。反而吓着她,没敢和朕说上半句话啊。”
顾南依心里暗道不好,只将额头贴着地,生怕皇后记住她的模样。这个皇帝……这样说,在皇后眼里不就是直白的维护了吗?!
顾南依突然意识到,她的生命危险,一定是皇后给予的。
“呵。”
这声冷笑令顾南依的小心肝跟着颤了颤,她因过于紧张而咬破了唇,一股子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她皱了皱眉,却依旧不敢动。
“皇上还是批阅完奏章再散步吧。”
听起来虽是建议,但其实与命令别无二致。
皇帝暗暗咬了咬牙,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顾南依,迈着大步离开了。
顾南依愈发紧张,她听见脚步声靠近,余光瞥见一双凤履,不由抖了抖。
“抬起头来。”
顾南依不敢不从,深呼吸几次,视死如归般地抬头,与那双冰冷的眸子对上。
顾南依颤了颤,强忍着害怕不移开视线,没有放过皇后眼底闪过的一丝杀意……
系统救命!!!
『叮!尚不在服务范围,请重新输入指令。』
“你,很怕本宫?”
“……是、敬畏……”顾南依小心翼翼地回答。
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样令沈歆婳有些厌烦,她扫了一眼被顾南依咬破的嘴唇,许是鲜血的原因,竟有几分诱人。
——狐媚。
第一时间,沈歆婳下了这个定义。
“记住你的身份,有些事,想做,还得看——有没有命。”那个命字被她说的极为轻,若不是顾南依精神紧绷,也许还听不见。
扔下这句话,她便没再给顾南依一个眼神,径自离开了。
反倒是皇后身旁伺候的贴身宫女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顾南依。
顾南依:终于活过来了——
顾南依站起来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差点儿没又趴地上,好半天才缓了口气。不愧是**oss,真可怕。
她没了逛逛皇宫的心思,匆匆跑回了浣衣局,二话不说帮着她们洗衣服起来。
顾南依接下来的几天过得心惊胆战的,生怕皇后或者皇帝心血来潮想起了她。然而事实上她过得还算顺利。
顾南依很勤快,什么活都抢着做,加上长得也惹人怜爱,浣衣局的小姐姐们待她都挺好。
顾南依突然就想,若是出不了宫,就这么一辈子呆这儿似乎也不错?毕竟,因为嬷嬷看她顺眼,偶尔还给她些小零嘴。
好景不长。在顾南依惬意地适应了浣衣局的生活后,突然就被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叫去了御书房?是在她休息的时候请她过去的,没有惊动多少人。顾南依估摸着是皇帝偷偷摸摸背着皇后做的。
啧,这怎么这么像偷情?!顾南依忍不住寒恶了一下。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啊!明明没有按照剧情走,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你识字,读了多少书?”皇帝见到顾南依,在顾南依行礼后让她起身,温和地问道。
“略识得一二个字,看过几篇文章而已。”顾南依如此说。“奴婢家父家母去世甚早,幸得叔伯接济。奴婢不过跟着表兄去过私塾罢了。”去过私塾是假的,原身亲戚连饭都不让她吃饱,怎么可能让她跟着去私塾?要不是有有几分姿色,也是孤儿,赶上了选秀,怕是原身都被卖掉了吧。
皇帝眼里闪过几分怜悯,看着顾南依瘦弱的身子,语气柔和许多,“你那日……为何吟诗?”
“奴婢惶恐,奴婢只是偶有所感,粗鄙文字实在是称不上诗作。”顾南依低着头,“奴婢只是突然觉得,若是每日吃饱穿暖,这辈子无忧无虑地活下去,亦是一大幸事。”
“这也简单。朕,可以满足你。”皇帝被这朴实的愿望逗笑,他有些恍惚,曾几何时他不也是悠闲自得,无忧无虑的,怎么就成了如今地步呢?
他说,“明日你便来龙殿侍候罢,待会儿朕便拟诏一封。”
顾南依惊恐地抬起头,随即跪下,“奴婢不敢!”
“你已有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