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哈哈,我的师傅啊,你把我教的太好了。”凯隐拄着巨镰颤巍巍地站起来,随着体内“砰”的一声闷响,他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师傅不亏是师傅,我明明躲过了那么多技能,可还是受到了这么高的伤害。”凯隐苦笑着说道,他看着对面被破开了整个胸膛的劫,劫也在看着他。
“真是没想到,本应使整个大陆的强者都感到恐惧的影流两大刺客最后竟落得一个同归于尽的下场。”场外,一身青衣的亚索轻抿了一口酒带着点儿落寞地说道。
他应好友之邀而来,见一场足以写进这个大陆历史的史诗大战!可这最后的结果让他受不了,这两人的死不知会让多少人将自己心中的石头放下去。可他不好受,他一生命运多舛、为人孤傲,没有几个朋友,尊敬的人也没有几个。可恰恰眼前的两人偏是那几人之一。
“你也不好受不是吗?”红袍银铠的劫说话了,声音没有了往日里的冷酷,显得有点儿“温和”?
凯隐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了,自己的师傅何曾这么“温和”过,真是自己流的血太多了吗?连别人的声音都快听不清了。
“你的心脉被我打破了至少百分之七十,你也活不长了,现在也只是一直靠着影能量苟延残喘而已。”劫好像是笑着说的,他的脸被面具挡住了,谁也看不到他的神情。
好像劫让整个大陆的人知道的就是他这一幅样子,好像他是从出生的时候就带着面具的,谁也不知道他面具之下是什么样子。
凯隐也不知道,尽管他教导了他快十年,可他从未见过他面具下的模样,每一次见他不是为了学习就是他发布任务——让他去杀某个人。
“没事啊,同归于尽罢了。”凯隐不在意地抖了抖肩膀,他的心脉都破损了大半可他完全不担心,因为他知道被破开了整个胸膛的劫肯定会比自己先死,自己甚至有时间去看一下他面具下的样子,是不是如同自己想象中的丑陋不堪、不敢见人。
“不会是同归于尽的。”劫面对着凯隐却是摇了摇头,只见他从自己的怀里面拿出一只羊角,那羊角只是刚刚一拿出来凯隐就感觉到了那羊角上如山似海般的生命力。
“这是十年前战争刚开始的时候,索拉卡给我的。”劫的声音中好似有着追忆,那胸膛之上巨大的伤口好像在破开他胸膛的同时将他的话匣子也打开了。往日里冷酷无情的声音现在也带上了好多情绪在里面。
凯隐什么都没有说,他知道自己输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他的心却是松了一下,是错觉吗?
“因为我一直活在阴影中,这一场战争里我扮演的一直是一名刺客,不断地刺杀对方的领导级人物。”劫却是依旧带着笑意说道:“她说我这样的刺杀迟早会出事,因为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嘛。所以她给了我这个,她说这个可保我一命。”
“不过让她失望了,一直到战争结束我都没用到这个东西。”劫抛了抛那如同碧玉一般的羊角,然后缓慢地向凯隐走过来。
凯隐看到劫走过来也是笑了一笑,说道,“到底还是师傅你厉害,这场战斗我输了。影流以后是你的了,切”
他突然挠了挠头说道,“这么说也不对,影流本来就是你的。我只是一个贪权却被你杀死的叛贼罢了。”
浑身被影能量包裹的他此时做着这个动作,竟也显得有一点儿可爱,说到底他今年也不过是一名刚满十八岁的少年郎。只是那满身的血污和他脚下堆积如山的尸骨常常会使人忽略了他的年纪。
“不,影流以后都不会存在了。”劫走到他的面前,一只手上的利爪落下,露出一双白皙、修长却有着不少伤口的手,他掰开那一个羊角然后使劲地将它拍在凯隐的身上。
正在场外喝酒的亚索愣住了,连他视之如命的酒白白滴洒了都不在意,当事人凯隐更是惊得连巨镰都没握住瘫坐到地上。
可也是一瞬间,只听他大声吼道:“你个sb到底在干什么?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为什么要救我!救了我之后,你,你怎么办?”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当他看到劫的这个动作的时候他的心都在颤栗。也许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他对待眼前的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他不是日日夜夜想杀了这个人吗?可为什么,失败的时候他感觉到一丝侥幸;而成功的时候却感到那么心痛?
面对着炸了毛的凯隐,劫却只是顺势摸了摸他的长发说道,“那些事我当然知道啊,可我依旧要救你啊。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师父嘛!”
“对对,你是我师父。”凯隐迷茫地问道,“可我刚刚可是要杀了你,不是吗?”
他脸上露出惨淡的笑容,“你是被我杀死的啊,你胸膛上的那个口子可是被我从你的身体里一寸寸破开的啊。我,是你的敌人啊。”
“是啊,你是我的敌人。可那又怎样呢?你不也是我的徒弟吗?”劫还是摸着他的头,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孩子从未像现在这样温顺过,初见他时就像是一只刺猬。
他本以为漫长的岁月会使他对他放下那些锋锐的利甲,可到底自己是没有哪一方面的能耐,他那充满着刺的坚甲反而变得更加锋利了。
“我已经活够了啊,你却还年轻着呢。这个世界你只是看到了它的阴暗面,这些阴暗面使你的思想偏激。可我们生活的这一片土地,可不仅仅只有那些黑暗的地方。那些美丽的地方,你还都没有去过啊。”
劫咳出了一口血,才继续摸着凯隐的头说道,“你没去过弗雷尔卓德,你没有看到过那连天一般、洁白浩大的暴雪;你没有去见识过巨神峰那大陆第一的高山,没有感受过他的瑰丽与雄伟;你也没有见过那生存在崇山叠嶂之中的矮人,传说他们很聪明狡猾,但我想你绝对不会吃亏。”
劫的声音越来越温和,到这个时候凯隐才知道这不是错觉,他的师父真的变得温柔,即使这种温柔让他想到那些他最讨厌且自认一刀可以砍死十个的女人。可面对着这个人,他却是一点儿讨厌都生不起来。
“你还年轻,你应该去看看啊。”劫笑着说道,他慢慢摘下他的面具对着他说道,“我知道你一直想看我的脸,那就先让你看看吧。看完后,就答应我的要求,可好?”
凯隐抬起头,看向那嘴边都溢出鲜血却还在笑着的英俊青年。才恍惚意识到,这个享誉整个大陆的死神也只是一个青年。
他当年参战的时候也才仅仅十六岁,却只身组建影流,成日里与血与刀剑相伴,这一战打了十二年,这个青年也与血火相伴了十二年。
“呵,说得你好像看过一样。”凯隐嗤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十六岁就开始四处征战了,小的时候跟我一样是个孤儿,你也什么都没有看过不是吗?”
“哎呀,被你识破了呢。”劫却是不在意地眯着眼笑着说道,“可这都不重要了啊。”
然后只见他大开双臂,向天大声说道,那一瞬间凯隐忽然认为自己那暗杀之术无敌于天下的师傅又回来了,他向着世人宣读他那如同星辰一般璀璨的一生:
“我影流之主劫虽修暗影忍术,可行事光明磊落!家园被破,外敌入侵,师傅枉守均衡道义不守国门,遂吾判出!
入战场之上才知实力低微,为得卫国之力,残害同门、刹师之罪,我皆应之!
不曾推卸于任何人,虽得众多骂名,但我亦无怨无悔!从军十二年,杀人以万记之,斩将以千记之,使诺克萨斯之人闻我名而心胆寒,见吾影而身生怯!痛快痛快!”
“咳咳!”说到这里,劫忽然咳出一大口血,才低下头对着凯隐笑着说道。
“我的一生也就这样了,闯了一世盛名,也得了万世骂名。我做对的事情很多,可做错的事情更是不少。”
他上前摸着凯隐的长发,往日里这人就是一属刺猬的,可现在反而顺眼了不少啊,“可你不同啊,我让你戴面具参与任务你却是不听,虽然也是闯了一个名头,却也是留了好多的仇家。”
“可现在你也是不怕了,你已经足够强了,我也不用再担心了啊。”劫又咳了一口血,这一口血撒在凯隐的头发上,他上去想帮他拭去却是越擦越多。
看到这,他才黯然地笑了笑,“原来我也不过如此而已,但你以后会很强的。以你现在的实力,这天下之大那里去不得?师傅当年在你的这个年纪,能不能在你身上走过一招都还是未知数。”
“我不想再让你呆在影流,是想让你去做你自己爱做的事情,这个世界上你明明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过。战争已经结束了,我不应该再把你强留在这个阴暗的角落,这个阴暗的角落就让我这个已经习惯了孤寂、冷清的人坚守着吧。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就应该出去看看。”
劫说到这里,却是吐出一大口血液,凯隐从他的声音上都能听出他的生命已经如同狂风暴雨中的残烛一样,他大声地喊,“你别说了!”可劫就像是没听到一样依旧喋喋不休地说着。
“你没有看到过许多美景,也没吃过什么美食,没见过什么美人。我估计在你的眼睛里,人也只分强者和弱者,能杀的与不能杀的,没有什么男女之别。”
“可我总是在想你应该终会遇到一个可以让你爱上的女孩,一个可以让你放下防备的地方,那个地方叫家。这个地方我曾经认为我有过,可到底还是没了,但我希望你有。”
最孤独的人大抵可以分做两种,一种会因为自己的偏激去毁灭各种美好的东西;而另一种则是会希望别人过得更好,因为当他看到别人过得好的时候自己也会感觉到一丝温暖。劫与凯隐都是第一种人,可劫却唯独在面对凯隐的时候会变作后者。
说完这句话,劫又咳出一大口血,他的胸膛上被凯隐破开一个很大的豁口,鲜血如同不要钱一般井喷着往外泵发。
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好累了,不过他还是笑着说道,“你活得太累了,从你出生到现在十八年里也没过过什么好的日子,可人不能一直过得苦哈哈的啊,一个人变强变得更好不就是为了可以过上好日子吗?”
“诶,你怎么哭了,真是的。多大了还像一个爱哭的孩子,不过这也是我第二次看到你哭啊,还记得上一次都好远了呢。”
“我才是第一次看到你笑呢。”凯隐流着泪说道,一滴滴泪从他的脸庞低落,他本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再哭了,可哪有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一直未到伤心处罢了。
“不是第一次了呢。”劫的语音越来越弱,他刚刚就已经不能再自己站着了,现在他是在凯隐的怀里说话的。
“这是第二次了,我跟你说,我很少笑的,就像你一样很少哭,哈哈。”他还在试图大笑让凯隐不要那么痛苦,却不知道那一点儿血色都没有、苍白如纸的脸使凯隐心如刀割。
他用那个没有带利爪的手臂颤巍巍地抬起头放在凯隐的脸上,轻轻地为他拭去泪水,却留下了一大道血痕。
凯隐身旁的暗影能量随着泪水的一滴滴滴落,也在一点点地消逝着,最后凯隐又变成了最一开始那属于自己的模样。
“是我眼花了吗?我感觉你好像变小了呢。”劫颤巍巍地说道,他的眼睛都已经快闭上了,“就是你小时候的模样,那个时候明明还是挺可爱的嘛。”
“别用可爱来形容一个强大的刺客啊,混蛋!”
“有什么大不了的呢?现在,我给你最后一个任务,这同样也是师傅的遗愿,以前你就不听话,这次算师傅求你了。行不?”他的声音就像是风中的残烛,小的可怜。又有谁会知道,使整个大陆都感到恐惧的影流之主会这样死去。
如果这个场景能让那些人看到,估计会喜大普奔到连摆好几个月的流水宴吧?可亚索在场外看到现在,只感觉自己的心好重、好重,重到烈酒冲不下去,重到利刃切不开来。
“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好吗?我把你养这么大也不容易啊,不是吗?”他笑着颤声说道,“好好去外面走走吧,去看看那些好的景色,你也知道我也是没看过的,就当是,当……替”
可这声音忽然就停了,毫无预兆地停了,那抬起的臂膀、那有力的臂膀、那能将人的心脏一下凿一个对穿的臂膀这次却是轻轻地落下,毕竟再也没有力量支持他了嘛……
凯隐看着往日里象征着他生命力的利爪上的“眼睛”突然熄灭,心脏好像被重物使劲地锤了一下!那么地难以呼吸,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那时候他的心会放下来,是因为你也是希望是自己死吗?
他摸着自己的心问道,右手使劲地攥着自己的左胸,好像这样那儿就不会那么痛了。
为什么会痛?这老不死的死了自己不应该开心吗?自己现在应该快快去执掌影流走上人生巅峰啊,可这身体就是动不了,整个人的伤都已经好清了,可就像是被石化了一样,一点儿都动不了!动不了,哪怕一点点。
是因为害怕动了会破坏那个人的笑容吗?大腿上的那个笑容是那么地刺眼,你说如果你平日里就是这样,我们也不会走到现在对不对?所以这件事还是怨你,你死了也是活该。
真的,真tm活该。凯隐的眼睛好像是洪水开了闸一样,不断地有水流出来,真tm活该,真活该你一个人孤单一辈子,真活该你身边连一个朋友都没有,真活该你连个说真心话的地方都没有,真活该!真tm活该啊!他的眼泪一大颗一大颗地落下来,他想大声喊叫,却害怕饶了那个人的清梦。
天上忽然乌云密布,一朵朵黑云挡住了明亮的月光,一道道闪电在乌云中游走,好似随时都会劈下。
我才在那个阴暗的角落活了不过十年,而你却是自己遮蔽了自己的光明创造了那个阴影。可我现在忽然想回那个阴暗的角落,现在才想起来那个角落也是那么地温暖。可为什么当初感受不到?想不清楚啊。
我也不过在这个恶心的世界上待了十八年嘛,嘿,你也就比我多十年。可你为什么说你已经够了,你明明也只是待了二十八年,你也一天好日子没有过过,可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这个只待了十八年的去过好日子?你有什么资格?你说那些景色那么漂亮、美丽,那你自己去看啊,为什么拜托我?我又不是你的保姆!最起码……你也得陪着我一起去看啊。
找一个让我喜欢的女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那些脆得要死;你活了二十八年也没找到一个,我哪有那么容易找到?更何况万一找错了怎么办?你不在了,连个给我把关的都没有了。
找一个可以让我放下警惕的地方,那有那个地……方啊。呵,你知道吗?我刚刚好像找到那个地方了,可惜那个地方让我自己新手拆了,哈哈,你说我这是不是贱啊?
凯隐整个人都在张狂地笑着。忽然,一道丈许宽的雷霆直劈而下,打在凯隐的身边,留下一个硕大的坑,可他根本就不去理睬!
你让我去过我想过的生活,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是谁啊,你活着的时候我执行任务都是凭心情的,有时多点儿有时少点儿的,你活着都管不了我,死了就更别说了。有本事你现在起来啊,起来像我小的时候狠狠地扇我啊!你起来啊!有本事你起来拿刀架在我脖子上逼着我去干啊!你起来啊!你,起来啊!
他大声地哭着,丝毫不在意这会不会消减大刺客的威严。
又是一道雷霆劈了下来,这一次比刚刚的更强,这一次更是直冲冲冲着凯隐的头顶而去的。
亚索疾步而来一剑将雷霆劈散,将凯隐拉起来怒吼道:“你不要命了!”
凯隐抱着劫站起身来,看了看身旁的亚索却流着泪大笑着说道,“亚索兄?你看啊,我把劫杀了!哈哈,震惊整个大陆的劫让我杀了,哈哈!”
他张狂地笑着,可笑着的同时眼角的眼泪却也没停过,在他脚底的巨镰上红光疯狂地闪动着。
“凯隐,你。”亚索说不出话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这种痛苦,他以前也经受过,那滋味不比现在的凯隐好受。可正是因为知道那样的是多么地难受,他才不知道怎么开导凯隐。
“亚索兄,你走吧。”凯隐笑着说道,他指着天上的雷霆说,“这雷是来收我的,我知道我跑不了。”
“可你师傅要让你活下去啊!这世间,你要走谁还能阻得了你?老天也不行!”亚索着急地说道。
“他让我活我就活?他算老几啊!”凯隐却是摇着头说道,说完后还把亚索推了出去。
他一下拿起巨镰背在自己的背上,笑着说道,“拉亚斯特,我的朋友,陪我共赴黄泉如何?”
“你真的是个疯子。”巨镰里的声音狞笑着说道,“不过,这也很是有趣。”
“我就知道你这玩意儿没死,不过有趣吧?”凯隐笑着抬起头看着那暴怒的天,平静地说道,“我也感觉很有趣。”
他一步步地向前走去,天上的雷霆在不断地凝聚着,越变越大、越变越多,那锐利、毁灭的感觉隔着那么远,凯隐都感觉到了。
他抬起头看着天,笑着大声说道:“我暗影刺客希达·凯隐一生骄傲自负,自认终会无敌于天下,到此近来我也从未迷茫过、胆怯过!”
“今日我斩杀影流之主——劫于此处,天雷而下,我又何曾惧之?我之事,又何须连累无辜!”
语音毕,只见凯隐周身所有的暗影元素全部离体而出变作成两只墨凤,飞于两旁环绕形成一个结界。这只因他看到山下灯火林立如明昼,他清楚地看到山下之人的惊恐与恐惧。要换成他平日的性子,那会管这么多。这些人死了又与他何干,可今日却是变了想法。“哈哈,许是今日小爷心情好。”
凯隐朗声说道,“亚索兄,此巨镰之中存有一暗裔。若天雷未能将其摧毁,还望你可将他封印,切不可让他为祸人间。”
“那老家伙跳入墨盆中才艰难求得的太平,我不能让他给坏喽!”说完后不等亚索答应,便直接盘膝坐了下来看着劫自言自语起来。
“领导啊,你说你让我以后好好过日子,可我今天真的很不高兴,所以你的任务很抱歉哈。我,拒绝!”凯隐看着劫笑着说道,声音却早已被那隆隆的天雷声盖了过去。
“你说这是你的遗愿,你想让我代你去看看这世间的种种瑰丽,那真是对不起了呢。”他眯着眼笑道,“要看自己看去,别来麻烦我。我可不是什么好徒弟!我,是希达·凯隐!我,是刹师之徒!哈哈!”
滚滚天雷变作一条雷龙伴着“轰隆隆”的声音呼啸而下,凯隐抬起头高声道:“区区天雷而已,劫之不肖徒儿希达·凯隐在此参上!”
一瞬间他的声音好似都盖过了天雷的声音,远在这之外的亚索都听到了这个声音,不由愣住。
他看到那在天雷正中心的少年微笑着,少年怀里的青年也同样在笑着。鲜血在他们的身上处处都是,可却丝毫不显露狰狞。他们从苦难中而生,经历了苦难而相遇,却也是在苦难中走向人生的终寂,一路上尸骨累累,却从未迷茫。
天雷近在弥尺,凯隐才眼角中带着泪水小声笑着说道:“师傅呦,徒儿知错了。”
那声音好小,可他也只是为了说给他一人听而已,小点也无所谓了。
天雷越来越近,他看着袭来的天雷,整个人都笑的像一个孩子,“可我,无悔!”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好远好远之前,一个穿着红袍银铠带着面具的家伙背着一个不断哭泣的孩子,那张面具下却满是笑意。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不用再警惕地活下去了,我会保护你。”
“直到我死的时候。”
“原来,这真的不是你第一次笑了啊。还别说,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