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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1 / 1)

因季舒玄要在庄子里躲避甄家人,沈世喻不好光留着他与黛玉在庄子上,自己跑去当值,便向吏部告了假。只是这已是最近这些时日里的第二次告假了,到惹得他的上司与同僚有些许不满。

不过这些不满也影响不到沈世喻什么,他有自信等他回去当值后,会把这些人的不满全都打散。

既然都待在庄子上,冬日里又没什么条件可以去四处游玩,三人也就想方设法的找些乐子。沈世喻和黛玉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人,清闲时经常干些对弈、合奏的事。只是此次季舒玄在这,坚决反对他们做这些风雅事,他们也只能陪着季舒玄玩些六博骰子之类的游戏。

黛玉起先并不会玩,看沈世喻和季舒玄玩了两盘后,琢磨出了其中的玄机,也就参与了进来。只是她一向聪慧,这次运气又极好,玩了几把上手后便斗的季舒玄惨败连连,直嚷着不玩了不玩了。

然黛玉的兴致并未消减,正待再来一把时,雪雁却过来叫她回去喝药。虽然这六博游戏着实好玩,但总归还是身体最重要,黛玉只好放下棋子依依不舍的去喝药了。

她走后,沈世喻却偷偷摸摸的求了季舒玄一件事,只见季舒玄先打量了一番沈世喻,然后面露难色摇了摇头,不知沈世喻又说了什么,季舒玄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远在房中喝药的黛玉并不知道,一年后她将收到一份比步摇更难忘的礼物。

因要等黛玉回来,沈世喻二人并未开局,只坐在一起说了一些朝堂公事。季舒玄告诉沈世喻,征和帝打算出兵攻打倭国,这是之前征和帝派南安王驻扎南海边境,沈世喻就猜到的事,因此并不如何吃惊。

只是后面季舒玄又说征和帝怀疑南安王到底靠不靠得住,这到让沈世喻感到有些奇怪。南安王府世代驻守南海边境,南海水军几乎全掌握在历代南安王手下,若是南安王靠不住,倭国早都打过来了。况且征和帝自己不也很放心南安王嘛,上次南安王出征竟未派遣监军随行,这回又这么说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想不通沈世喻也就不想了,毕竟他只是个文官,战场上的事无论如何都和他产生不了联系,除非倭国的人打到了京城。两人坐在一起又说了一会话,见黛玉还没过来,沈世喻便想着去接她一接。

谁知还没动身,庄子上的管事突然慌里慌张地过来了,看到沈世喻忙上前说:“公子,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召您和季大人一同入宫觐见,此时正在门外候着呢。”

皇上召见,沈世喻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但他没准备却也不能不去。只好先找来了松墨,让他去告知黛玉一声,又叫来管事吩咐,待他二人走后,将庄子前后的门全锁了,任谁来都不开。待松墨和管事都去了之后,他才放心随着季舒玄出了门。

看到是征和帝的贴身太监祥公公亲自来接,还驾了宫里的马车,沈世喻也就明白这是一次秘密召见。二人各自给祥公公包了一个红封,在祥公公摇了摇头以示征和帝心情不好的指点下,才依次上了车。

马车绕着皇宫转了一圈,在一个小角门跟前停了下来,随后祥公公带着两人不过走了两条甬道,就到了勤政殿的大门口。

二人进了门,最先看见的就是一地的折子,显然这是征和帝发火时扔的。待他们行完礼被叫起后,沈世喻抬起头后才发现征和帝老了好多。

自他上次受征和帝的召见已过去了三四个月,沈世喻并无每日上朝的资格,是以这是他隔了三四个月后首次到征和帝。

从征和帝这副模样以及地上的折子来看,甄家的事耗费了他许多心力。果然征和帝见到他们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甄家好大的胆子,光这回就查出了赃银五百万两,都快赶上朕的国库了。”

“朕此次叫你们来,为的就是这些蛀虫的事,他们仗着祖宗的功劳害人害己,就不要怪朕不念旧情。”征和帝边说边从龙椅上下来,走到了他二人面前。

征和帝先端详了两人一会,才开口道:“甄家这一次是倒了,但那些四王八公之类的勋贵却还在,朕现在需要云开和妙先的为朕做一件事。”

征和帝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世喻和季舒玄两人自是只有答应的份。

“四王八公中,像贾史王薛这些家族,是不必在意的,他们自己内囊已尽,收拾他们是迟早的事。问题就出现在这四王之中,南安王掌管南海水君,为我宁朝守卫南海边境,虽也有冒失举措,可先不必管他。剩下的东平、西宁两王府早已沉寂许久,这一代后就要降爵位了,两位王爷也是庸碌之辈,暂且放他们一马。只北静王府,执掌王印的水溶,什么强抢民女、强买强卖的事干过不少,只是苦于没有切实有力的证据,不好治他的罪。朕希望你们能为朕、为百姓,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找来证据。”

征和帝的这番话,说明白了就是让沈世喻和季舒玄去做卧底,先和北静王府套上关系,在从中寻找他犯罪的证据。只是季舒玄从未与水溶打过交道,沈世喻倒是比他强一点,不过也就是去参加个宴会什么的,与北静王府中的人都实在不熟。

说到了他们的难处,征和帝就道:“妙先,我记得你夫人就是贾府出来的,贾府和北静王府的关系很好,必要的情况下你可以借助于她,至于云开就可以和妙先搭伴了。”

皇帝是什么大忙人,怎么会记得臣子的妻子是何出身,不过就是事先专门查了而已。沈世喻有些恼怒征和帝将黛玉牵扯进来,只是如今并不好因黛玉的事顶撞征和帝,不然只会把她陷入更糟糕的境地。只好先答应了征和帝,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出了勤政殿,祥公公又按照刚刚来时的路线,将他们送出了皇宫,只是这回并没有马车送他们回去,二人只好去街边买了两匹马骑回庄子。

回到庄子上,正碰上黛玉她们要吃晚饭,几位丫头准备的饭食是火锅涮菜。因这类吃食要人多吃了才好,沈世喻问过黛玉,她表示不介意之后,才留了季舒玄一起吃,省的他一个人吃饭没得意思。

冬日里吃一口烫烫的涮菜,绝对是最幸福的事之一,沈世喻吃了几口白菜,才将今日在勤政殿内的气压下去。在季舒玄的提议下,三人又一起玩起了行酒令,只是季舒玄行的令,到让黛玉想起了当初大观园里的刘姥姥,两人的行酒令都不成令。

快快乐乐将一餐饭吃完后,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季舒玄知道古人休息的时间早,便早早告辞回自己房间去了。沈世喻见状也准备休息,只是在这之前,他要先拉着黛玉在厅里走几遭消消食,不然饱食睡觉对黛玉的身子来说很是不利。

两人折腾一番,上床休息后,黛玉才问起沈世喻今日发生了什么事。因近日黛玉身子好不容易调理好了一点,可今日征和帝命令之事又牵扯到了她,沈世喻担心她跟着自己劳心劳力,对调理身子有坏处,所以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告诉黛玉。

黛玉见他犹豫,又说到:“妙先,今日你从宫里回来后神色郁郁,虽然你伪装的很好,却瞒不了我。你若是不告诉我,我心里便一直想着此事,可能今晚都睡不好觉。”

黛玉这样一说,沈世喻又恐她晚上真的睡不好觉,只好狠了狠心告诉了她,征和帝今日给他的任务,包括提到她的话语。

“妙先,你不必担心我被牵扯进去了,我真的愿意帮你做好这件事。能帮到你我感到很开心,而且昔日在贾府住时,我也曾听过王府的事情,那起子王爷、下人的,什么丧尽天良的事都做过,多的是苦主求告无门。那时我就遗憾朝廷没法办了他们,如今却轮到我的夫君亲自来做这一件事,我怎么能不支持呢。”

床上的女子纤瘦娇弱,说出的话却坚毅如厮。沈世喻被黛玉话扰乱了心神,这个女子,他的妻子,一次又一次带给他惊喜,不仅给了他一个正常人应该拥有的情感,也给他做了一个新的榜样。

正义应该是每个人心中都要存在的,前世今生的沈世喻受了太多伤害,以至于他以为只要好好的让自己活下来就够了,什么公平,什么正义,一切都与他无关。

可身旁的这位闺阁弱女,在自己身陷泥沼之时,还知道在意他人的苦楚,着实给了沈世喻一记醍醐灌顶。当下他就和黛玉商量着,该如何与那些王爷世子的套上关系。

又过了几日,征和帝正式颁发了处决甄家的圣旨,甄应嘉兄弟并一些恶仆判了秋后问斩,甄家所有男丁流放至北边苦寒之地,女眷打上烙印入了奴籍,府中财产也都全部充公。在江南横行霸道了几百年的甄家,终于在这日散的一干二净。

沈世喻他们在庄子上也听说了,既然甄家已被处决,那就不会再来搅扰季舒玄了,他便辞了沈世喻要回家去。而沈世喻也告了太长时间的假,这会也要回沈府安顿,准备即日就去吏部当值,于是他们又一起回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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