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腿的女生眼含鄙夷，从女生身后走出来的沈璇打着一排耳钉，一抹蓝色挑染，那颗眉骨钉在阳光下闪着光。
辛怡定睛看清楚，顿感不妙，沈璇这人她认识。
他们那会上学的时候还没这号人，也就近来风头盛的小太妹。
“乡巴佬？”
沈璇默念这几个字，突然笑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就你，也配叫我乡巴佬？”
她飞起一腿，直接把辛怡踹到墙上，手按着她的肩膀，眸光阴毒。
辛怡手里的塑料袋洒了一地，小腹传来一阵剧痛，她抬起眼，死死的盯着沈璇。
“你敢动我，沈小春不会放过你！”
“在城南，沈小春算一道杠，我沈璇算另一道杠，后者是比不过前者，不过借一尊大佛去压另一尊大佛，你也真够蠢的。”
沈璇抬手抓住辛怡的长发“啪啪”几巴掌甩下去，辛怡的脸瞬间开始泛红。
她掏出纸巾，嫌弃的擦擦手，把纸巾又丢给身后女生，毫不手软的一把抓着辛怡的头发，拽着她往一个方向走。
—
傍晚的天，朝霞火红，云彩一片片叠加生艳，组成十里织锦。
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脸上都洒满夕阳的金光。
“淮城糕点”招牌镀的金边隔老远就能看见闪闪发亮的一片。
姜茶下午来邓琳工作的店里帮了一会忙，吃过晚饭，背着书包直接到学校。
她去的早，路上还可以磨蹭一会，看见街边小摊卖的花卉，就上前预订一盆，晚上放学回来拿。
看见有卖小首饰的，精挑细选一番，买了一对水钻发卡。
一对发卡有两种图案，她付了钱装好，打算把另一对送给樊茉。
班里人少，她入座后没多久，一个女生就走过来敲敲她的桌子。
还是隔壁班的女孩，姜茶记得她叫邱莲。
“出来一下，跟我去一个地方。”
姜茶微微抬眼，见对方没太多表情，继续从书包里掏课本。
“不好意思，没空。”
知道没这么容易约她出来，邱莲略微思索开口道，“关于沈小春的。”
姜茶捏着书本的手紧了紧，依旧回答，“跟我没关系，不去。”
她的小动作，邱莲尽收眼底，“别口是心非，跟我来吧，放心，不会对你做什么。”
她先行离开，姜茶视线跟着她，见她从后门出去，不忘背过身朝她招手示意她跟上。
犹豫再三，姜茶终于起身，跟在邱莲后面。
地方不远，教学楼后面的林荫小道，还是泥路，天干物燥，泥地被晒得坚硬，姜茶跟邱莲隔着一段距离，到了之后她听到一阵呜咽声。
走的近了，姜茶看清楚那个蹲在地上，头发凌乱的女生是辛怡。
“你们在干嘛？”
沈璇抬抬下巴，“收拾她啊，没看出来？”
如果只是辛怡和沈璇之间的事，姜茶她管不了，语气不耐说道：
“叫我来这做什么？”
沈璇走上前，推着她的肩膀。
“叫你当然是有事喽，咱们也不是陌生关系，算得上朋友吧，朋友当然得帮朋友报仇了，你看，这个女人之前欺负你，现在不是被我抓住了吗，你可以尽情的报复她。”
姜茶把她的手从肩头拿下，“谢谢，不过不用麻烦你，我不喜欢别人多管闲事。”
邱莲皱皱眉，“姜茶，你别过分。”
沈璇示意她们住嘴，依旧带着笑，看姜茶的眼神真如朋友一样友善。
“我的朋友姜茶心地善良，不愿意做这种事，那自然就让我来当这个恶人喽。”
她看辛怡的眼神如同看一只蛆虫，提高音量对后面一个面生的女生说道，“把她的衣服扒了，拍□□，发到学校贴吧里。”
拿手机的女生看着脸生，以前没见过，她反应过来，许晴不见了。
这怕是沈璇新收的小跟班，洋气的空气刘海，皮肤很白，眼睛大的跟黑葡萄一样，头发披散肩头打着卷，很是时尚潮流，表情有些羞怯，一脸清纯。
这姑娘看着乖乖巧巧，文文静静，跟从前的许晴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竟然也愿意跟在沈璇身后混。
果然，人不可貌相。
女生看起来更像是第一次欺负人，半天没动静，沈璇狠狠瞪过去，伸出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拿来！废物。”
一把夺过手机后，命令新跟班和邱莲道，“把她扒了，快点。”
邱莲不敢耽误，上前就把辛怡推倒在地，开始动手解她身上的扣子。
“姜茶，姜茶救我！我跟你道歉！你帮帮我！”
邱莲甩过去一巴掌，那张平日里文静的脸此刻有些狰狞。
“谁都救不了你！仗着人老胸大也敢跟沈哥扯上关系，活腻了！”
辛怡的叫声有些绝望。
姜茶皱着眉，声音不大不小，却沉稳平静。
“停手，谁都别动她。”
沈璇放下拿手机的手，瞥她一眼。
“姜茶，奉劝你别那么喜欢当圣母白莲花，对你没什么好处。”
“我知道。”
她走过去蹲下身，将辛怡从地上拉起来，辛怡忙不迭的爬起来，蹲在姜茶身后系扣子。
她一米七的个头缩在姜茶一米六出头的个子身后，看起来有些可笑。
“你们张口闭口以我的朋友自居，做这样的事却认为是在为我出头，我只能说，我不需要这样粗暴残忍的解决手段，也不需要这样的朋友。”
沈璇“嗤”一声笑出来，弓着腰，捂着嘴，老半天才缓过来，直起身：
“你果然是自命清高，又当又立，明明心里憎恶她至极，却还非要摆出一副虚假的嘴脸，你那套说辞无能又低劣。”
姜茶摇摇头，“我不憎恶她，我见过我们年级的所有人，他们素质有高有低，各种打交道也不计其数，有的人仅一面之缘，我连名字都记不清楚，倘若所有不快都要投以报复，那我这辈子怕都是要在仇恨中度过。”
她看了眼沈璇，接着道：
“所以，我只记得我爱的人，真心对我好的，是真是假，我分得清，以前是，现在更是。”
小道上没人说话，姜茶那番话还回荡在这须臾之地，没人出声反驳。
姜茶回头，辛怡同样被她的话震惊到，她以为她与姜茶应该是势不两立，却没想到，那点矛盾的分量并不足以在别人心底留下特殊情绪。
“你回去吧，别老是外出惹事，下次谁也救不了你。”
说完捡起地上的包递给她，辛怡接过包，手指按着崩掉的纽扣，弯腰说了声谢谢，快速朝校门跑去。
邱莲还想去追。
“不用了。”
沈璇开口，她默认这是给了姜茶面子，也是给沈小春面子。
沈璇长得不算太好看，尤其是那身浮夸的打扮，整个人除了气场，颜值都被拉低几个档次。
姜茶记得第一次见着她是在参加物理竞赛的那天，在淮城高端小区的地下车库。
混杂，糜乱。
地下车库的监控死角处，她还想起当时沈璇穿了件日系短裙。
事情解决了，姜茶转身回班。
“姜茶。”
沈璇突然出声叫住她。
“你始终跟我们不一样，跟他也不一样。”
—
喧闹的地下酒吧，卡座上躺着一个人，啤酒瓶倒了一地，但没人敢靠近。
在场的其他人自觉坐在吧台和散座上，时不时偷偷瞅两眼躺在那里醉的不省人事的沈小春，而后小心议论。
“这沈哥又抽哪门子风啊，那些破事不都解决了吗，周畅上次被江哥抽刀吓得那惨样，估摸这辈子都不敢主动过来了。”
马涛依旧那副贱兮兮的模样，摸着下巴寻思道：
“打架那档子事能难倒沈哥吗，你怎么就确定人家不是为其他事所困呢？”
周围人顿时来了劲，本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喝酒的，拿着酒瓶子就过来听马涛头头是道的分析。
那天在烤肉店门口，沈小春那么给姜茶面子了，是个人都看出来这两人之间的猫腻。
不说别的，光是惹怒沈小春还能好端端出来就已经值得考究，更何况还是拿着盘子往沈小春身上怼的人。
以为这算是种偏爱，可人家不但不领情，辛怡过来还说沈哥走后，姜茶把他给狠狠羞辱了一顿。
其他兄弟们义气放第一。
看不起沈哥那就是得罪他们，当然是用贱来形容姜茶。
谁知道，第一个开口说这个字眼的被沈小春狠狠踹出去，笨重的身体飞出几米远。
眸光锋利冷漠，“他妈再说一句试试。”
这两人的关系着实很迷。
大块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沈哥从没给任何一个女生出过头，唯一关系密切点的就是沈璇，按照这层面，那应该就是对人家姑娘姜茶有意思。
可有意思你又不追，回回都跟掐架一样，那女孩子也真有本事，说话带刀，一刀一刀戳沈哥心窝。
所以他们也弄不清楚这两人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但可以确认的是，他们绝非平常关系。
听着跟绕口令一样。
陈俊阳粗的跟毛毛虫一样的眉头皱着，没好气的打断马涛的分析，“啥跟啥啊，又有关系没关系的，不懂就别哔哔。”
“谁哔哔了，你看他现在这死样，像是正常人吗？”
“他正常过吗？”
……
讨论声越来越大，一个酒瓶子摔过来，毫不留情的砸在桌子上碎成片。
“吵死了！让不让老子睡了！”
他今天喝过了，头疼欲裂，偏偏又睡不踏实，听着四周各种混杂声音，死命按着太阳穴试图缓解头疼。
他妈的，谁稀罕跟她有关系。
“晚上叫沈璇过来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