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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相认·下(1 / 1)

北辰泠邀请林傲雪一起饮酒,她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让王府的家丁架了马车,领着林傲雪先回了一趟将军府,将身上的将服换下来,北辰泠在将军府的大堂里等候之时,还端着茶水啧啧称奇,这宅子恢弘大气,什么时候她也去弄一套来。

等林傲雪换了衣裳出来,两人又相约去了附近的长街,在书房中的北辰贺听说林傲雪和北辰泠这两个人刚在他面前振振有词地拒绝了他的指婚,随后就相约一起出去游玩,北辰贺被这个消息气笑了,他冷着脸摇了摇头,哼道:

“任由他们闹吧!”

林傲雪对京城不是特别熟悉,她去年来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客栈里,很少出来闲逛,而京城的格局虽然相较于十年前没有特别大的变化,但商铺之类的事物总是变了又变,所以,哪里有美景,哪里有好酒,她确是不如北辰泠了解的。

她本以为北辰泠要去的酒楼并不远,但让林傲雪意外的是,马车咕噜噜朝前走,很快一片平静的湖水出现在林傲雪的视线里,眼下还未开春,那湖水面上结了一层薄冰,一眼望去,岸上的柳树也都光秃秃的,看起来极为萧瑟。

这样的景象林傲雪并不是第一次见,她很快反应过来,惊讶地道了一声:

“湛阳湖。”

北辰泠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轻轻拉开车窗处的帘子,指着湖对岸耸入云霄的楼阁,言道:

“我们去金雀楼。”

金雀楼。

林傲雪心里一下子有了印象,她去年来京城的时候也听说过金雀楼,而这楼还有些特别,她曾带着金钥匙去金雀楼顶上待过一阵,并未发现异常之处,后来才从裴青口中得知,每三年,当初她父亲手下的三方旧部才会聚首。

她的心情变得莫名起来,转而看向北辰泠,却见后者视线落在窗外,神态柔和,似是感受到林傲雪的视线,北辰泠回过头来朝她看了一眼,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北辰泠抿唇一笑,却并未多言。

林傲雪想起昨夜北辰泠对她说要带她去见一个人,原来邀她一同饮酒也非无的放矢。

真是个聪明的女人。

她们两姐妹都那么厉害,林傲雪心里嘀嘀咕咕地想着。

马车绕着湛阳湖畔行了一圈,很快就抵达了金雀楼,看样子北辰泠是金雀楼的熟客,她还未下马车,金雀楼在外迎客的小厮就已经认出了她的车马,连忙堆着一脸笑意迎上来,高声唤了一句:

“泠姑娘!”

林傲雪嘴里啧啧有声,北辰泠下了马车之后轻车熟路地领着林傲雪走进金雀楼里,兴许是第一次有人跟在北辰泠身边那么近,也不像家丁小厮的样子,那迎客的店小二还多看了林傲雪两眼,却被林傲雪脸上狰狞的伤疤吓了一跳,不敢再多看了。

店小二领着北辰泠和林傲雪二人上了楼阁最上面一层,越往上层走,楼里的人越少,到了金雀楼最上面,整个厅里只有三张酒桌,即便如此,北辰泠也没有停步,而是带着林傲雪去了金雀楼最上层唯一一间雅室。

林傲雪环顾雅室内的环境,这金雀楼的装潢比她那间将军府还要精致,不由感叹金雀楼幕后主人的大手笔。

两人落座之后不久,店小二将酒水和小菜送了上来,林傲雪和北辰泠一边闲聊,一边从雅室的窗户眺望窗外的景象。

林傲雪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雅室的屋门忽然被人从外边敲响了,北辰泠示意其人进屋,林傲雪转头去看,便见一个店小二端了一壶新酒身侧跟着个侍女一同进来,当屋门一关,北辰泠便起身,对林傲雪道:

“把衣服换一换,咱们该出去了。”

林傲雪后知后觉,立马换上了小二的衣裳,而北辰泠则将那侍女的衣服换好,金蝉脱壳之后,林傲雪和北辰泠低着头从雅室里出来,沿着木梯走下去,再绕进金雀楼的后院,于后院的屋子里再一次将衣服换了,从后院的侧门出去,于僻静之处重新上了一辆马车。

这一次马车行驶的时间不长,不过半炷香的时间,车子在西市喧闹的小巷口停下来,已经数度乔装改扮的林傲雪和北辰泠从马车上下来,钻进巷子里,再绕行至一间小院外,从隐蔽的侧门走进去。

院子不大,左右两侧用石块围了两片一两丈方圆的菜地,种了些耐寒的小菜,院子里还有些鸡鸭叽叽咕咕地叫个不停,绕着小院走来走去。

林傲雪和北辰泠穿过前院,屋内的人听见外边动静,拉开屋门朝外看了一眼,那人认出了北辰泠,但却对林傲雪感到面生,不敢轻易让行,北辰泠便开口道:

“上回咱叔不是说想见见他那亲戚家的孩子,我把人带来了。”

守在门口的青年人眼中神光微微闪烁,遂点了点头,侧身将林傲雪和北辰泠两人进屋。

中堂里只有一张方桌,对侧墙面上供着一座玉佛,屋里没人,北辰泠带着林傲雪从左边的小门进去,穿过堆放杂物的屋子,来到后院。

后院的老树下有个人安静坐着,抬头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腿上盖了一层毯子,院内东风萧瑟,那人花白的头发也随着风一起摆动,北辰泠走过去,道了一声:

“椋叔。”

其人闻声,转过头来,目光自北辰泠面上扫过,但下一刻,便滑向北辰泠身侧的林傲雪。

隋椋瞳孔一缩,神态隐现激动,他激动得似乎想站起身来,却在挣扎起身的同时,毛毯落在地上,而他的腿脚也像是被什么绊住了似的,身形不稳,眼看就要栽倒。

林傲雪猛然上前一步,眼疾手快地将隋椋的胳膊扶住,隋椋因此没有摔在地上,只轻轻往林傲雪身上靠了靠。

林傲雪鼻头一酸,她诧异地发现,隋椋很瘦,他的胳膊上已经没有多少肉,除了皮便是骨,距离她上一次见到隋椋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那一次隋椋为了不让她暴露身份,硬是用自损的方式换取了北辰贺对林傲雪的信任,隋椋因此被北辰贺抓走,林傲雪连救他的机会也没有。

后来她在北境听裴青说隋椋已经被人救出来了,但双腿已废,那时候她虽然难过,倒也没有太过担心,毕竟,只要人还活着,就还是好的。

然而今日亲眼见到隋椋,林傲雪才震撼而痛心地发现,隋椋几乎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身上壮硕的肌肉已经所剩无几,腿脚不便给他带来的影响超出了林傲雪的想象,想必他被北辰贺抓走的那段时间里,受了不少酷刑,北辰贺不仅废了隋椋的双腿,更是连他的一身武功也都废去了。

隋椋原本不足五十岁,去年林傲雪见他,他看起来像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而今重逢,在林傲雪眼中,隋椋却已如同一个迟暮的老人,垂垂老矣。

她无法想象这一年隋椋是如何度过的,原本拥有高强武艺的一个人,如今只能呆坐在小院里发呆,若不是隋椋心智坚定,恐怕早已疯魔。

“椋叔……”

林傲雪颤着声唤了一句,隋椋神情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腕,一时间相顾无言,老泪纵横。

“雪儿。”

隋椋的嗓子很哑,像是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林傲雪强忍着心中的酸楚,将那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硬生生忍住,她用力深吸一口气,却只能勉强应了一声:

“我在。”

北辰泠站在一旁,看到这样的景象,眼里也有了一层雾气,她无奈地撇开视线,红唇轻抿,才能勉强抑制住落泪的冲动。

“好,好啊!”

隋椋连续说了两声好,他情绪激动,抓住林傲雪手腕的双手在不住颤抖。能再见林傲雪,他此前一年所受的那些苦难,都是值得的。

“椋叔,您先坐下。”

林傲雪扶着隋椋,唯恐他不小心摔了。

隋椋闻言,依言重新坐回椅子上,林傲雪将落在地上的薄毯捡起来,抖了抖上面的灰尘,再提隋椋将其盖在他的腿上,并主动开口:

“椋叔,雪儿回来看你了。”

隋椋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他看着林傲雪,眼里很是欣慰,当林傲雪将薄毯给他搭在腿上,他偷偷抬起手来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然后再一次伸手抓住林傲雪的手腕,对她说:

“回来了好,雪儿,椋叔有话要与你说。”

林傲雪点头,北辰泠将林傲雪送到,自己身上的任务也算完成,便主动言道:

“那我去外边等着。”

她话音未落,隋椋便转过头去:

“泠郡主不用回避,这些话,你也可以听一听。”

北辰泠闻言一愣。

在此之前,她虽然设法从北辰贺手中救出了隋椋,但隋椋从未真正信任过她,任她做了那么多努力,也只从隋椋口中得到一句,宁沐雪尚在人世而已。

此后不管她如何追问其人下落,隋椋都不再开口了,好在北辰泠在发现林傲雪是女子之身后,就花了好些心思去查,才渐渐锁定了林傲雪就是宁沐雪。

今日她将林傲雪带来小院,便也彻底获得了隋椋的信任,隋椋让她留下,她自没有再走的道理,便与林傲雪对视一眼,安静地站在一旁,等隋椋继续说下去。

隋椋拉着林傲雪的手腕,唯恐他一松手,林傲雪便不见了,眼前这一切,只是他求而不得的一场梦境而已。

好在林傲雪一直乖巧地站在他身边,他能看得见,摸得着,这个让他寄予厚望的晚辈,真的出现在他身边。

他呼出一口热气,拍了拍林傲雪的手背,然后示意林傲雪和北辰泠在她身侧的石凳上坐下来,这才开口:

“雪儿,泠郡主,我现在与你们说的东西事关重大,你们听过后记在心间,切记出了这方小院,便莫宣于第四人之耳。”

林傲雪和北辰泠对视一眼,随后恳切地点了点头:

“椋叔且放心。”

隋椋口中沉沉一叹,这才开口,将压在心里的事情缓缓道来:

“雪儿,当初椋叔走了许多关系,暗中做了很多调查,终于探到了镇国公府被陷害的真相。”

林傲雪神情一肃,北辰泠也皱起了眉头,林傲雪喉头一动,双拳下意识地攥紧,而后问道:

“椋叔,你是说,你弄明白了北辰贺为何要对我父亲下手?”

隋椋用力点了点头,眼里爆出一蓬精光,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愤怒和仇恨,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错,起先有害宁大将军之意的人只一个北辰隆,但北辰隆心胸狭隘,目光短浅,对宁大将军而言根本构不成威胁,真正给了宁将军致命一击的人,就是北辰贺。”

说到此处,隋椋侧目看了一眼北辰泠,但见后者目露深思之色,却未有旁的情绪起伏,隋椋暗自点头,而后继续说道:

“说起来宁大将军也是遭了无妄之灾,早些年他入宫参加宫宴时,不小心撞见一出皇家的丑事,他宴上饮酒微醺,外出透风,却碰见了宗亲王北辰贺与皇帝的妃子私会,他惊惶之下叫北辰贺发现动静,好在他及时撤走,并未让北辰贺认出身份。”

隋椋说到此处,林傲雪已脸现震惊之色,北辰泠也诧异地瞪大双眼,惊道:

“王爷和妃嫔私会?”

北辰贺在京城出了名的洁身自好,他只有一任王妃,便是北辰泠的母亲,北辰泠幼时,王妃身故,北辰贺一直没有续娶,故而王府也就只有北辰泠一个郡主。

岂料今日她们竟从隋椋口中听说,北辰贺和皇帝的妃嫔有染,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且不说皇帝将如何震怒,光是天下悠悠之口,就足以让北辰贺身败名裂。

林傲雪眉头紧皱,震惊地回问了一句:

“想必后来北辰贺查到了是父亲那日撞见了他的隐秘。”

隋椋冷笑一声,点头道:

“是也不是,说起来,这祸事还是大将军自己惹上的,那日他撞见北辰贺与妃嫔私会之后,便将此事埋在心里,谁也未曾提起,这个秘密一藏,就是十几年,直到有一回,北辰贺来府上拜访,将军饮了点酒,将此事说漏了嘴。”

林傲雪心头一紧,宁义云将此事说漏了,对方还是北辰贺,以北辰贺的聪明,哪里猜不到多年前的事端,他们表面再好的兄弟情也抵不住北辰贺对宁义云的猜忌,有了这档子事,北辰贺不可能不除宁义云。

“大将军事后也知道自己闯了祸,所以他才备了金钥匙,将手底下的势力悄悄藏起来,同时还写了文书上奏,打算辞官归隐,岂料祸事来得比他预想得更快,他根本没来得及应对,那一封请辞的奏折在递到皇帝案上之前,镇国公府便被满门屠杀。”

北辰泠的脸色沉下来,林傲雪也攥紧拳头,原来这就是当初镇国公府被灭门的真相。

多么荒唐可笑。

一百多口人命,就因为宁义云醉后失言,抖出了他藏了十几年的秘密。而北辰贺对宁义云的敌意,过了十几年,也不曾消解。

亏得这两人在人前还是一副至交兄弟的样子。

林傲雪咬牙切齿,北辰泠抬眸看她,眼里神色复杂,她也未曾想到,真相竟是这个样子。她原以为北辰贺已足够让她失望,却不料,原来北辰贺的狠毒和虚伪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

从一开始,就是北辰贺的错,他却因为掩盖这个错误,一错再错。

宁义云已将自己所见的那一幕掩藏起来,没有主动招惹北辰贺,却依旧迎来这场无妄之灾。林傲雪气得浑身发抖,北辰泠探出手去,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却没有说什么宽慰她的话。

因为她知道,以她的身份,是无法给林傲雪安慰的。

说起来也是可笑,因为她对于林傲雪而言,已是仇人的女儿了。而今她坐在林傲雪身边,听着隋椋讲述他父亲犯下的罪行,而她还与林傲雪等人集思广益,想着去怎么对付北辰贺,北辰贺作为一个佞臣很是成功,但他作为人父,却极为失败。

林傲雪深吸一口气,而后沉沉地闭上双眼,过了许久才又睁开,她眼睛里的仇恨被她强行压了下去。将仇恨表露在眼睛里,对她而言是极危险的。

“没想到,竟是这个样子。”

她的肩膀垮下来,眼里有深思,更有痛心和无奈。

镇国公府的惨案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如今就算知道了真相,也没有人能替宁义云鸣冤。如今北辰贺权势滔天,就连皇帝也无法压制北辰贺,林傲雪要想复仇,更是难上加难。

隋椋眼中神光微微闪烁,他抬眸看向林傲雪,伸手抓着林傲雪的手腕,神态凝重地说道:

“以如今的情形来看,北辰贺多半想谋权篡位,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皇帝日渐衰颓,且因为去年旱灾,天下百姓对皇帝的怨声越来越高,反而是北辰贺渐渐拉拢了朝中大臣,开始掌控朝政,控制实权。”

林傲雪听得认真,她也对此有所猜想,北辰贺费了那么大的力气除掉北辰隆,又想方设法搞臭了皇帝的名声,还私下拉拢朝中重臣,若说他对皇位没有想法,林傲雪说什么也是不相信的。

而今林傲雪得知了当初事情的真相,以皇帝如今的状态,他们要想依靠皇帝来替宁义云鸣冤,那极不现实,但至少,他们不能让北辰贺奸计得逞,皇帝要设法除去皇帝,他们就要想办法将皇帝保下来,或者,扶持一位新的皇子坐上皇位。

林傲雪正思索着,却听隋椋的声音又响起来:

“近些年来,皇帝膝下皇子一个接一个暴毙,除了早年夭折的四皇子之外,三皇子膝盖中箭已废,五皇子出征北境被杀,宫中又有两名皇子无故病逝,仅余一个六皇子,还不足五岁,撑不起大局,皇宫中的力量,已经被北辰贺掏空了。”

隋椋越往下说,林傲雪心里便越沉重,眼下局势已经到了极为严峻的地步,说千钧一发也不为过。

若是北辰贺手里还有兵权,他甚至不需要做什么特别的准备,只要皇帝一病逝,只有一个小小的六皇子可以继位,六皇子年幼无知,必将由北辰贺当政,日后时日久了,六皇子无论因为什么缘故中途殒命,北辰贺坐上皇位,将不费吹灰之力。

而北辰贺眼下所做的,已不止是为了一个皇位,他是要名正言顺,甚至为后续未来的发展做出打算,他不仅要登帝位,还要在万人拥戴之下,坐上那张龙椅。

所以,他迟迟没有动手。

但有心之人都明白,那场变革,或者称之为浩劫更加准确,很快就会到来。

他们不禁思量,以他们手里的力量,能否阻止得了北辰贺?

“若是等北辰贺动手,那局势就会变得十分被动。”

说这句话的不是隋椋也不是林傲雪,而是从方才开始,一直在旁默默倾听隋椋讲述的北辰泠。林傲雪和隋椋同时转过头去,但见北辰泠眉头紧锁,眼里透出两分深思之意,又继续说道:

“以椋叔方才所言来看,北辰贺已经将万事都准备妥当,如今只欠一个东风而已,想必要不了多久,京中就会传出皇帝病逝的消息,我们不能如此被动,必须在北辰贺动手之前先下手为强。”

作为北辰贺的女儿,北辰泠此刻竟在为林傲雪等人出谋划策。

隋椋惊讶地看向北辰泠,他原本以为,就算北辰泠对他们没有敌意,也不会主动做出大义灭亲的事情,然而北辰泠却好像比他所预料的,更加豁达,也更加憎恶她的父亲。

“泠郡主可有良策?”

隋椋紧跟着问了一句。北辰泠没有犹豫,立即将心中所想毫无保留地道出: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北辰贺曾与皇帝的妃嫔私通,便可以此为据,先向皇帝将此事告发,不知眼下可还能找得到证据证明这一点?当初与北辰贺私会的那名嫔妃,是哪一位?”

北辰泠将关键点指了出来,并向隋椋讨教。

隋椋侧头思量片刻,而后回答:

“是南疆诸国向北辰皇帝敬献的妖姬。”

作者有话要说:哦豁,想必大家都猜到了,咱们烟儿的娘亲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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