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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反击(1 / 1)

刺杀云烟的黑衣人没有被立即杀死,云烟留下他的性命另有打算,她让影壹每日拿一点食物过来吊着此人的性命,随后就与林傲雪一起从密道中出来。

回到书房,影肆告退离去,屋中只剩林傲雪和云烟二人,云烟忽然凑近林傲雪,在林傲雪耳边娇滴滴地唤了一句:

“相公。”

林傲雪心尖一颤,云烟是在拿她刚才那句话来逗她。她自己厚颜无耻地说出口时,因为当时气氛原因,她没觉得非常害羞,而今被云烟这样喊出来,她却一下子羞得不行,不由抿了抿唇,却硬撑着不让自己露怯,应了声“嗯”。

云烟却抬起一只手,用两指托住林傲雪的下颌,朝林傲雪挑了挑眉,笑吟吟地说道:

“可妾身觉得,唤夫人更顺口呢。”

林傲雪缩了缩脖子,心下不知如何反驳,况且云烟这话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她们皆是女子,又哪里分什么夫妻,林傲雪低咳一声,回道:

“嗯……烟儿爱怎么唤都可以。”

云烟欢快地笑起来,连叫了两声“夫人”,直将林傲雪羞得面红耳赤。云烟笑够了,见林傲雪羞得不行,便没再继续逗她,转而拉着林傲雪在书桌前坐下,言道:

“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林傲雪已是三军之将,她手中握着整个北境四十余万兵马,站在了北境最高的位置,但她大权不稳,时机尚未成熟,在林傲雪面前,还有一头拦路虎,玄鹤一日不除,林傲雪的脑袋上就始终悬着一把刀,无法放开手脚。

云烟的意思林傲雪自然明白,林傲雪要靠自己一个人显然力有未逮,好在还有云烟和裴青在背后支撑着她,她抚着云烟的手背,沉吟片刻之后说道:

“玄鹤安插在军营中的人手很多,他在邢北关十多年,势力根深蒂固,要想一点一点清查出他的党羽着实不易,这件事恐怕还需烟儿你借我两个人手,我自己手下信得过的人只得一个陆升,又在明处,无法搞出太大的动静。”

云烟闻言,点头笑道:

“可以,我便将影贰和影叁交给你吧。”

影卫留在邢北关的人一共只有六个,云烟分出其中两人相助林傲雪,她自己手中的事情无疑会变得更加繁重,但林傲雪有需,她半点犹豫都不曾有,当即将此事决定下来。

而此事,林傲雪还真是不得不求助于云烟,云烟和玄鹤共事,对玄鹤的了解自然比林傲雪深得多,她手下之人要调查玄鹤,也更容易一些,即便不能一口气连根拔出,但顺藤摸瓜,将一些浮在表面的势力筛选出来,还是不难的。

对于云烟的回答,林傲雪虽然不意外,心里却还是有两分忐忑,不由问道:

“你现在帮我对付玄鹤,若不小心暴露了,北辰贺那边,你要怎么应付?”

云烟闻言,倒是不显得惊惶,她绕过桌案走到林傲雪面前,径直于林傲雪膝头侧坐下来,林傲雪下意识地伸手揽住云烟的腰,将她扶稳,以免滑落摔倒,云烟就顺势朝林傲雪臂弯里面一靠,笑着回答刚才那句话:

“玄鹤先前为了打压我,从我手里夺权的时候可是费了不少心思,这账我一直给他记着呢,这回你要反击,那我也顺便向他讨些利息,先修书一封呈递入京,状告他欺人太甚,卖卖委屈。”

云烟说得理直气壮,林傲雪听得目瞪口呆。

她竟是要在动手之前先向北辰贺告状,表明自己只是正当防卫,倒打一耙。

林傲雪呛咳两声,哑然失笑,她用力搂紧了云烟的腰身,忽而像是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地开口:

“想不到烟儿你如此记仇,那我若是不小心得罪你了,你是不是也要记在心里,伺机讨还?”

云烟闻言,忍俊不禁,笑着捧起林傲雪的脸,将她的脸捏了又捏,面上露出妩媚的笑容,神态极为妖冶,指尖轻轻擦过林傲雪的耳垂,笑道:

“你若得罪我,我便将你生吞活剥,吃干抹净。”

林傲雪听这话,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一副懵懂无辜又天真无邪的表情,云烟心里一跳,简直想将林傲雪就地处决,哪里还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云烟自是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长处,所以她一举一动,都能勾人心魄,但林傲雪于她,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这人什么都不懂,外表看起来凶神恶煞,那一双时常吊起的凶厉眼眸里又时不时透露出两分单纯迷惘,让云烟根本无法抵抗。

与林傲雪接触越久,云烟便越为林傲雪的纯粹而着迷,她们因为境遇相似而彼此心生怜惜,又因为各自不同而互相吸引。

心跳越来越快,她耐不住心底的骚动与眷恋,忍不住凑近林傲雪,在后者微凉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林傲雪学坏了,云烟忽然凑过来吻她,她便顺势用双臂环住云烟腰身,将其整个圈在怀里,屏住呼吸,眼睑微阖地回应云烟的亲吻,把这原本浅浅的一吻变成了一个绵长又暧昧的深吻,将四瓣柔软的红唇湿润。

林傲雪很快就喘不过气了,她始终学不会在亲吻的时候把握自己的呼吸,每一次都搞得自己十分狼狈,然而云烟却神色如常,两眼中带着柔软的微笑,将她的额头贴在林傲雪的额头上。

林傲雪吸了吸鼻子,云烟身上散着极淡的脂粉香,很是好闻。

与林傲雪缠绵亲吻好一会儿都不显半分羞赧之意的云烟却被林傲雪这下意识吸鼻子的动作羞红了脸,她双臂环在林傲雪的肩上,抿唇笑道:

“若再这般下去,恐怕今日你出不了这屋门了。”

林傲雪不甘示弱,红着脸却倔强地反驳:

“是你先亲我的。”

云烟闻言,咯咯直笑:

“那你要找我报仇吗?”

林傲雪龇了龇嘴,想报仇,又不知道该怎么报,于是她果断收紧双臂,又照着云烟的红唇亲过去。

你来我往地亲了一会儿,云烟的呼吸也变得凌乱起来,林傲雪的衣领被掀开了些,露出半截线条柔和的肩膀,在霜冻的时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冷风从窗户缝隙灌进来,扑在云烟脸上,将她越渐沉迷的意识唤了回来。

林傲雪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她眨巴着眼睛,发现自己的外衫不知何时已落了一半,反观云烟身上的衣裙却只是多了些褶皱,这剥衣服的本事,云烟显然比林傲雪熟练多了。

她后知后觉地抓拉一把自己的衣领,将松开的领口拉紧了,满脸通红缩着脖子战战兢兢地看着云烟,道了一声:

“好冷呀。”

现下已是深冬,书房里并没有烧碳炉,的确很冷。

云烟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操之过急有些失态,她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从林傲雪膝头下来,主动替林傲雪提了提衣领,抚平她衣襟处的褶皱,故作淡然地说道:

“这屋里该升些炉火烤烤了。”

林傲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劫后余生地俯首将衣带重新束好,她的动作有些慌张,手忙脚乱的,脑子里回忆着云烟刚才掀开她衣服时的情形,心里暗自琢磨起来,下一回也在云烟身上试试看。

云烟对林傲雪心里的小九九自是不察,也没有注意到林傲雪垂头之时眼里透出的两分狡黠,愚者千虑亦有一得,何况林傲雪不笨,一点就透。

她只是容易紧张,不代表她没有贼心贼胆。

两人各自心里打着盘算,彼此都压下心里浓稠的羞涩和些微的窘迫,装作很自然的样子结束了这一场险些不可收拾的拥吻,云烟将林傲雪送出小院,林傲雪一如既往,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极为留恋。

走到看不见医馆的街角,林傲雪的肩膀立即垮了下来,见不到云烟,她好像连走回军营的力气也没有了。她甚至想转头再去医馆看看,意识到自己对云烟如此依恋,她心里沉沉一叹,对她们之间被迫推迟婚事的事情耿耿于怀。

林傲雪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军营,立即便有人来寻她,说裴青在军帐中已经等候多时。

听闻传令兵之言,林傲雪立即神情一肃,将背脊挺直了,把相思之情压在心底,大步流星地朝军帐赶过去,又恢复了悍将之风。她作为三军之将,自然要公私分明,纵然她心中依然留恋在在医馆时与云烟相处的时光,但提起正事,她还是一如既往地雷厉风行。

她赶到军帐,掀开门帘走进去,裴青等在帐中,面有焦急之色,但却规规矩矩,于下首之位坐着,半点没有逾矩,见林傲雪走进来,他立即站起身,朝林傲雪拱手行了一礼,言道:

“林将军。”

林傲雪朝裴青点了点头,上前一步伸出双手将裴青扶起来,低声问道:

“裴大哥来此所为何事?可是家中有甚变故?”

上回裴青林傲雪意识到玄鹤可能会针对裴青使绊子,所以特意提醒了一下裴青,裴青因此派人回乡保护养父养母,曾言若有情况,将第一时间找林傲雪商议。

裴青今日神色匆匆,林傲雪心中警醒,便立即想到此事,猜测是否被他们言中,玄鹤当真如此下作。

“林将军所言不错,的确是属下家中出了些变故,有山匪闯了我养父母家门,被我安插的人手发现,第一时间阻拦,随后便从那群山匪的头领身上搜出一样东西,你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小的白色玉佩,林傲雪将那玉佩纳入手中,仔细翻看一遍,也没觉出异样,辨不出此物是否与玄鹤有关。

林傲雪眉头一拧,复对裴青道:

“我寻个机会将此物交由烟儿认认,然那山匪被阻截之后,尽都清剿了?”

见她将玉佩收起来,裴青摇头回答:

“没有,我刻意着人留了几个活口,只放走一人,余下之众全部活捉,待那一人逃走之际又派人跟踪,果真发现了两个神秘人的踪迹。”

林傲雪对裴青的手段极为赞叹,追问道:

“然后呢?”

“随后我派出的人手立即将那两人抓起来,分开拷问,其中一人经不住酷刑,坦白交代了一些东西。”

言及此处,他将林傲雪拉到桌前,压低了声音与林傲雪讲说:

“他们内部规矩严密,为了避免被人抓到把柄,一网打尽,所以从来只有上线主动联系下线,属下便留了那两人性命,心生一计。”

林傲雪挑眉,立马追问裴青是何计策,裴青也不卖关子,让林傲雪附耳,他便靠近了些,与林傲雪细细说了一番心中谋划。

“现在是敌在暗,我们也在暗,想大海捞针似的去寻玄鹤手下的人马不切实际,不若利用这两个线人,告诉他们谁给我提供更准确的消息,谁就可以活命。”

“若他们视死如归倒也罢了,但凡吝惜些自己的性命,将消息透露出来,就把他们放了,再着好手跟踪,他们彼此之间若知对方尚存于世,必定为保性命相互厮杀,闹得动静越大,越容易惊动他们上面的人,如若仅一人肯叛,也可寻机看此人会否与旁的线人接头。”

裴青一席话条理清晰,头头是道,林傲雪拍手叫好,满眼钦佩,便将此事全权交给裴青负责,让裴青以这次事发的线索,慢慢追查,力求稳妥:

“若此事真为玄鹤所为,那你们定要小心谨慎,此人极为敏锐,恐有别的手段洞悉变故,你们莫将身份暴露了。”

裴青认真点头,也明白此事的重要性,他的决定和举措关系着宁义云将军旧部的生死存亡,行事虽比林傲雪方便一些,但也万万不可轻敌冒进,小心驶得万年船。

送走裴青,林傲雪又将陆升唤了来,让他将军中所有郡尉以上官职的将领名册全部找出来,送到她的营帐里来。

陆升依言照做,军营中宗卷繁多,有专人打理,陆升拿着林傲雪的军令过去,说林傲雪要了解一下军中现下将领的情况,让管理卷宗的新任督军吴南世按照林傲雪的要求将卷宗整理出来。

此人是在上一任督军杨近死后不久被北辰隆提名安排上来的人,不像杨近那样有领兵的实权,只负责管理军营里将士们的卷宗,也不向皇帝述职,林傲雪写了投诚的文书回京,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替吴南世的位置。

他得了军令,立马让手下为数不多的几个文官忙忙碌碌地整理林傲雪要的卷宗,耗费了小半日的时间,那卷宗摞了两尺高,约有百余册。

陆升准备抱走卷宗时忽然犹豫了一下,随后他转头朝那吴南世言道:

“将你的卷宗也备一份。”

吴南世闻言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回神,顺从地应了声好,并不因陆升只是一个都尉,比他官位低而显出不耐之色。陆升又等了一会儿,吴南世将自己的卷宗也找出来放在最上边,陆升这才抱着一叠卷宗回去寻林傲雪。

陆升将这些卷宗全部搬运到林傲雪的营帐里,将其分门别类地堆叠起来,偏将以上的将领卷宗放在一起,参将放在一起,都尉和郡尉也分开摆好,这才拱手告退。

林傲雪对陆升做事细心仔细这一点非常赞赏,她拍了拍陆升的肩膀,让他下去之后好好休息。

适逢陆升完成任务之后前脚刚走,云烟借予林傲雪的两个人手便到了,他们穿着北境士兵的兵服,明面上的身份都是营里的士兵,影贰拿了云烟给的信物交给林傲雪查看,确认身份之后,林傲雪便让他们两人坐下。

她也不与他们见外,当即安排两人与自己一同翻阅这一套卷宗。

每一册卷宗内都记录了卷宗所属之人详细生平,林傲雪打算先从卷宗入手,挨个查看一遍,看能否找到些许错漏。

及至天色渐暗,玄鹤中途来过一次,见林傲雪在看卷宗,便试探着问了几句,林傲雪言说自己刚刚上任,不了解军中情况,总不能将将领们挨个叫过来谈话,故而只有用查看卷宗的方式增进了解。

不管玄鹤怎么问,林傲雪都选择装傻,回答滴水不漏,玄鹤无功而返。

临行前,玄鹤瞅了一眼林傲雪身边的影贰和影叁,但这两人在玄鹤来时都没有做什么重要的事情,林傲雪把其中一个看完的卷宗扔过去,影贰将其放入看过的一堆卷宗里叠好,影叁适时又给林傲雪递一册新的,玄鹤眼眸一闪,并未觉出异样,转身走了。

玄鹤走后,林傲雪抬了抬眸子,瞅了一眼动荡的帐帘,唇角一勾,却并不言语,复收回目光,继续埋头钻研手里的卷宗。

时值夜半,见天色已晚,林傲雪让影贰影叁先回去歇息,余下约有半数的卷宗明日再看,影叁却在此时蹙了蹙眉,嘴里发出一声轻咦。

林傲雪闻声,视线转过去,问了一句:

“怎么了?”

影叁将手中卷宗拿起来,递到林傲雪面前,言道:

“将军,此人卷宗有些奇怪。”

林傲雪将其接过,视线扫过,但见其上详细记录着:

郑柏,蔗州岳县人,北辰七三年生,因岳县洪涝受灾离乡北上,于北辰八五年九月二十日入伍,现官至参将,下属亲兵两万。

下边还记录了家中族亲,以及此人入伍之前在岳县的一些事迹,乍一看之下,并无错漏之处,林傲雪不由面露疑惑,问道:

“何处奇怪?”

影贰也看过这份卷宗,并未看出什么问题,此时影叁一提,他也将注意力落在了影叁身上。

“回禀将军,是这样的,属下恰好也是蔗州岳县人,八五年洪涝那阵,恰与属下生辰相近,故而记忆犹新,那年洪涝泛滥时间与往几年不同,要早一些,六月初就起了洪灾,岳县灾民尽皆离乡,及至六月底时,岳县已住不了人了。”

“然则从岳县到邢北关,徒步而行约月余脚程,此人却在同年九月底才入邢北关,当中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并无任何记载。”

林傲雪听闻影叁此言,复将此人的卷宗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遂拧眉问道:

“尔之记忆,有无错漏乎?”

影叁没有犹豫,当即点头应道:

“属下所言,句句属实,将军可派人去蔗州查证。”

林傲雪眼眸中神光晦暗,细细思量,又问了影叁早几年岳县的洪涝大概是什么时候,影叁的回答是七月中至八月初。若以这个时间推算,那郑柏离开岳县直上邢北关入伍,时间就能合得上了。

此间果有蹊跷。

她心中暗自冷哼,命影叁将郑柏的卷宗誊抄一份,同时将白日裴青给她的那个玉佩一起交给影叁,让他带去给云烟,再让云烟派人去一趟蔗州查证。

事不宜迟,影叁当日晚便偷偷离开军营去了一趟医馆,将誊抄好的卷宗和玉佩交给云烟。

云烟自影叁手中接过郑柏的卷宗,听影叁将今日之事简单叙述一遍,她面色无波,将卷宗翻开来细细查看一番,遂点了点头,将此事应了下来。

随后,云烟又将玉佩拿在手里把玩,对着月下灯烛微微一侧,但见那玉佩当中,看似无物的位置,隐隐显出一个字来:

鹤。

云烟鼻间轻哼一声,此物做工精细,想来即便是玄鹤手中也没有几块,玄鹤能用此玉为信物调遣山匪,说明那山匪也是玄鹤的亲信,相比传信的喽啰,山匪头子知道的隐秘兴许更多,裴青显然没料想到这一点,不过他也不会轻易将山匪放走,此时提点,为时不晚。

她飞快写好一张字条,递给影叁,让他带回军营去转交给林傲雪,待影叁离开医馆回军营去,云烟才站起身,复将卷宗拿起来翻看,唇角露出一抹微笑,低声自语:

“若要细查此人,恐怕能牵出一条大鱼,影叁此次有功,时局紧张,此时追查容易惊动玄鹤,是时候弄些动静,声东击西。”

云烟回到房中,提笔手书一封信,影肆从暗处现身,从云烟手中将信接过,但听云烟言道:

“近来玄鹤盯得紧,宜平也不宜传书,你多费些时间,绕道去衢彰。”

影肆领命,悄声而退。

林傲雪在遣退影叁和影贰之后自己一个人继续在营帐里翻看军中将士的卷宗,影叁出去之后不久就将云烟的手书带回来,林傲雪一看那纸上所书内容,心头一跳,立即就联系了裴青。

裴青大晚上被林傲雪叫起来,经由林傲雪转述云烟的提醒之后,先是惊讶,而后长叹一声:

“云姑娘心如玲珑,我等竟是远远不如。”

林傲雪听闻此言,觉得颇为自豪,眼里隐现得意之色,裴青气不过,给了林傲雪一肘子,被林傲雪躲过之后,裴青轻哼一声,转头偷偷离开军营去对下属之事做出安排。

第二天一早,云烟吩咐馆内小厮照看好医馆,随后便离开医馆径直去了隔街的翠竹轩,着轩内小厮点了一个雅间,一边喝茶一边等人。

她已派了人去烟雨楼,不多时,雅间的屋门被人轻轻敲响,间隙三短一长,云烟面露微笑,闻声言道:

“请进。”

屋门被人从外边推开,云烟抬眸去看,已有数月未见的悦琴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悦琴身上罩了一件斗篷,她走进内室,将头上的帽子掀开,欢快地道了一声:

“云姐姐。”

云烟微笑着朝悦琴招了招手,笑道:

“琴儿,过来坐。”

悦琴不与云烟见外,乖巧地行至桌前,与云烟对向而坐,云烟探手,欲亲自拿起茶壶替悦琴倒茶,悦琴却先一步将茶壶提起来,笑道:

“云姐姐,哪儿能您替琴儿沏茶,差了规矩呀!”

云烟闻言无奈摇头,笑道:

“我们姐妹私下聚聚,哪还需在乎那么多的规矩。”

悦琴却不同意云烟此言,反驳道:

“那也不行,规矩就是规矩,合该我给云姐姐倒茶。”

云烟拗不过她,便不再争了,任由悦琴替自己将杯中茶水斟满,又给自己倒了一小杯,这才笑着抿了一口,感叹道:

“翠竹轩的茶当真好喝,奈何平日里楼中管得严,若不是云姐姐派人替我打掩护,我可是出不来呢。”

云烟闻言,状若无意地问道:

“楼里比往些时候更严格了么?”

悦琴忙不迭地点头,口中长叹,向云烟抱怨:

“唉,云姐姐您不知道,自从云姐姐您离了烟雨楼,楼里好些姐妹都被下了禁足令,新来的东家奇怪得很,惯来喜欢向姐妹们打听云姐姐的事情,前日里有个姐姐叫袁筝,见过一次东家之后不久就得了恶疾,不晓得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突然就没了。”

“琴儿可是记得袁姐姐与云姐姐走得挺近,后来才听说她见东家的时候不言不语,一问三不知,被东家下令罚了二十杖,袁姐姐细胳膊细腿的哪里受得了二十杖,受罚后不久就折了。”

“自此之后,姐妹们一见东家都只能小心赔笑,往日与云姐姐走得近的几个姐姐,现下都不敢提云姐姐的名字,唯恐惹了东家注意,被请过去盘问。”

云烟闻言,心中不住冷笑,玄鹤可真是煞费苦心,竟对楼中的姑娘下如此狠手。

这些消息都被玄鹤刻意拦下来,云烟留在楼里的人但凡被玄鹤查出了底细,都会严加监管,前日里她为了不引起玄鹤的注意,主动断了与烟雨楼内眼线的联系,岂料这些日子来,烟雨楼中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悦琴与她之间的关系倒是特殊一些,悦琴同她手下的人没有直接往来,也不知道她的底细,仅仅是她初时在烟雨楼时,一手带起来的小姑娘,因为悦琴本性率真,故而云烟不愿将她引入歧途,就没让她沾染更加隐秘的事务,所以也叫玄鹤抓拿不到把柄。

“琴儿,你帮姐姐一个忙。”

云烟听悦琴说完,遂朝她招了招手,让悦琴附耳过去,悦琴听话地靠过去,云烟小声说了两句,悦琴两眼一睁,惊讶极了,转头问道:

“当真?”

云烟点头一笑,言:

“当真,你且按我说的做,但记住,一定不要亲自动手。”

云烟与悦琴闲聊了小半个时辰,悦琴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告辞离去,临行前,她将斗篷的兜帽又重新戴上,转头又朝云烟挥了挥手,然后才迈着小步走了。

云烟端着已凉的茶碗侧坐在窗前,见悦琴走远,她眼中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眸心闪烁了两下,最终化作一声长叹,无奈道:

“造化弄人。”

她本不想这么做的,奈何玄鹤非要牵扯无辜。

悦琴小心回到烟雨楼,在后院小厮的看护之下换了衣裳,然后回到先前待客的雅间。

屋内一个锦衣公子被五花大绑束在桌腿上,另有一个白袍儒生坐在桌前,气定神闲地饮着酒。

“大人。”

悦琴从屋外进来,对屋中场景并不意外,神色如常地朝玄鹤福身一拜。

“怎么样?云姑娘可有与你好好叙旧?”

玄鹤唇角一勾,眼中神色冷厉。

悦琴抿了抿唇,眸中露出些胆怯的神情,但最终稳住了没有后退,点头道:

“嗯。”

“那你与她说了什么?”

悦琴深吸一口气,将自己今日与云烟之间的对话大致复述一遍。

玄鹤越往下听,脸上的笑意越深,到最后,他哈哈大笑起来,起身探手挑起悦琴精致的小下巴,又问:

“那她最后与你说了什么?”

悦琴喉头一动,秀气的小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身子也忍不住开始发颤,却竭力让自己不当场失态,小声回答:

“云姐姐说,她走之前留了一样东西在药房里,让我设法去取来,只要她拿到东西,就能设法让大人下台。”

玄鹤被悦琴口中道出的话气笑了,他眼中闪烁着阴鸷的神光,冷言道:

“女人真是有了爱情就没了脑子,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说完,他还用力捏了一下悦琴的脸颊,在后者白皙的脸颊侧边留下两个浅浅的指印,这才冷笑道:

“你去,将她说的东西取来。”

悦琴不敢不从,从屋里出来之后,她才颤着腿扶着一旁的围栏,肩膀不由自主地发抖,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随后一刻不停地去了药房。

自云烟搬走之后,药房里的药材也都腾挪一空,此后数月,一直没有人来打理,柜台等地都聚了好厚一蓬灰尘,悦琴推门走进去,被扑面而来的烟尘刺激地连连咳嗽,眼里浸出泪花,难受极了。

她用袖口捂住口鼻,依照云烟话里提及的地方,在药房的柜台里翻找一阵,随后在一个极为隐蔽的柜子里发现一个小匣子。

匣子是木质的,上了锁,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

悦琴将木匣双手捧起,转身离开药房回到玄鹤所在之地,将那木匣放在桌上。

“就是此物?”

玄鹤目光自匣上扫过,感觉此物并不出奇,里面不知藏了什么,竟能让云烟说出叫他下马的话来。悦琴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随后便听玄鹤又道:

“将它打开。”

悦琴面上犯难,言道:

“可它上了锁。”

玄鹤冷哼,手腕一旋,一柄匕首出现在他手中,旋即他刀刃一划,内力借由匕首刀刃惯出,哐的一声就将木匣上的铜锁斩落。

“打开。”

悦琴闻言,将手放在木匣上,要将其揭开。

玄鹤眉头紧锁,下意识地后退一小步,他担心以云烟的狡诈,会在这匣子里动手脚,以免站得近了,被里面陡然射出的暗器之类事务伤到。

悦琴两手一掰,木匣发出咔哒一声轻响,旋即缓缓揭开。

匣子里有一个泛黄的信封,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玄鹤见木匣内并无玄机,心中松了一口气,旋即走过去,将那信封取出来,当着悦琴的面拆开,把信封中折叠起来的信笺抽出。

他将信笺展开,随后瞳孔一缩,面露疑惑。

那信纸之上根本一个字也没有。

玄鹤将这张白纸翻来覆去地查看,许久也没发现端倪,不一会儿,悦琴忽然身子一晃,噗通一声倒在地上,脸色煞白,像是中了毒。

玄鹤见状,赫然惊惶,他凝神一感,忽而闻到一股极淡的馨香,这香气正是从他手上的信纸上传出来的,若不注意辨别,恐会将此香与烟雨楼内寻常熏香脂粉香混在一起,他脸色骇然,下意识地运功护体,却在内息运起的瞬间,感到一阵晕眩。

这感觉随着他内力的运转越来越强烈,他不得不打断调息,心知此毒会随着他运功加速毒发。

他竟然着了道!

这毒香威力极大,悦琴隔着几步,闻后都直接昏迷,方才用手拿了信封信笺的玄鹤更是中毒颇深。玄鹤扶住桌面站稳,将手中书信一把扔在地上,踉跄着朝屋外走,他心里又惊又怒,不断思索:

云烟是什么时候发现悦琴不对的?竟然利用悦琴大做文章!

云烟医术高超,毒术同样高超,即便是玄鹤,也不敢正面和云烟撕破脸皮,所以他一直以来都是暗中行事,小心策反云烟手下的人,他已经足够小心谨慎,岂料他还是进了云烟给他下的套。

玄鹤可以肯定云烟在离开烟雨楼后烟雨楼中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云烟主动断了楼中联系更是让他有机会大肆安插自己的势力,忠于云烟的袁筝被他除去,云烟断然没有机会再对烟雨楼做什么手脚。

所以当悦琴被他掌控之后,玄鹤以为一切尽在掌握,才敢见到木匣中信封时伸手去拿,他也断然想不到这会是一个圈套!

如此说来,云烟早在离开烟雨楼之前就已经做好部署,留下这招暗棋。

她利用悦琴来设计玄鹤,有极大可能会让悦琴牵扯其中,如果悦琴叛变之事没有被她识破,那她便是蛇蝎之心,惯以利益为上算计别人的玄鹤能理解云烟的做法,但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这个女人太狠了。

但如果,云烟是在识破了悦琴之后才做出这样的决定,那这心计和洞察力便让玄鹤为之胆寒。因为他忽然发现,就算没有悦琴,云烟也有旁的办法,可以让他毫不设防地去打开那个匣子。

他咬牙切齿,眼前阵阵晕眩,毒素开始飞快扩散。

他长呼一口气,调整自己的状态,尽可能保持冷静从容,面不改色地回到烟雨楼最上边的阁楼,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思考对策。

他笃定云烟不敢突然对他下杀手,所以这个毒一定不会立即致命,所以他虽然惊惶,倒还不至于恐惧,待回到楼阁中时,他立马叫人去请大夫,先让人瞅瞅这毒究竟是什么毒。

烟雨楼中发生变故,云烟却在自己的小院里安安心心地品茶,影壹恭恭敬敬地单膝跪在云烟身边,向她禀报:

“云姑娘,当真被你言中,方才传回来消息说烟雨楼里有姑娘生了恶疾,将惠民堂的老医师请过去了。”

云烟抿了一口茶水,抿唇笑道:

“玄鹤在邢北关藏了十五年,自以为自己根基稳固,就可以肆意染指烟雨楼,他想从我手里拿走烟雨楼,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

云烟的记忆力极好,在管理烟雨楼时,对楼中的每一个人都了如指掌,哪怕是不重要的角色,她也都细细把控,将他们的个性与习惯暗自记在心中。

悦琴此女性情很是讨人喜欢,但她性格开朗,却并非爱嚼舌根的人。

今日与云烟见面,她虽然尽可能地掩饰了内心的情绪,但以云烟毒辣的眼光,又怎会看不出她的紧张,她告诉云烟的那些话,无疑是玄鹤教她说的,以悦琴自身的性子,断不会对楼中事务知晓得如此详尽。

早在悦琴抢着要给云烟倒茶那时起,云烟便觉出不对了,玄鹤拉人下水,云烟不过顺水推舟。

这个暗亏,玄鹤不吃也得吃。

影壹对云烟佩服之至,云姑娘当真料事如神,一切尽在掌控。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今天公司事情多到爆炸,我都忙变形了终于写完,还没来得及捉虫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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