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就看到那座黑色的山峰,山巅上黑色云漩涡凝聚又分散,黑云之下是一座冰冷的黑色城池,周围到处都是呼啸而过的魔风,如同一片危险的魔域。
天魔城还是老样子,出门归来,看到充满不祥气息的天魔城,迟萻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再看看坐在麒麟兽背上的男人,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觉得他家真漂亮。
这审美没救了。
城主归来,整个天魔城都十分热闹。
虽然城主府的气氛一如既往的冷肃,但在迟萻从麒麟兽上身上跳下来时,那些伺候的管家和丫鬟们脸上露出的微笑,纷纷叫一声城主夫人,语气亲热,使这座城主府添了几分生气。
“城主、夫人,欢迎归来。”管家喜悦地说。
迟萻神色和他们打招呼,还没多说几句,就被男人拉走。
管家看到他们城主不经意扫过来的眼神,突然怔住,心里有一种古怪的感觉,感觉到城主和平时有很大的不同。身上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气息,仿佛整个人都变了,由沉默孤僻变得张狂肆意。
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管家想了想,叫住司随,问道:“城主这是怎么了?”
司随小声地道:“城主在大帝墓有所收获,他的眼睛……”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管家这才想起刚才惊鸿一瞥时,似乎城主的眼睛里没有昔日那种让人发寒的污浊之色,呈现一种清透的红,如同红色的宝石。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司随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我们都是天魔城的人,生生世世注定要守在这里。”
守护天魔城,也相当于守护整个大陆。
天魔城虽然在武天大陆的人眼里,是一个可怕之地,黑甲军教人闻风丧胆,但却很少有人知道,最初天魔城建立的初衷,是为了镇压天魔,守护整个大陆。而天魔城中的城民,是被第一任轩辕皇精心挑选出来的忠仆战士,他们世世代代在这里繁衍生息,用生命来守护这座城,子孙后代皆不得离开,这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信念。
只要天魔城不破,天魔不出,武天大陆便平安无事。
管家深深叹了口气,将心里的忧虑压下。
回到天城后,迟萻好好地休息两天,就将她这几年收集的药材拿出来,开始配药。
某位城主去封魔阵看过后,回来后听说她在药房,转身去药房。
推开药房的门,一股药香扑鼻而来,药香中伴随着氤氲雾气,将整个房间笼罩在雾气,几法分辩药房里的一切。
直到雾气散去些许,男人才看清楚药房里多了一个巨大的浴桶,浴桶里盛满水,水上飘着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那雾气就是从浴桶里飘出来的。
“萻萻?”男人唤一声。
“我在这里。”迟萻的声音在雾气中飘来,“还有,麻烦关门,不能让雾气都散出去,会减少药性的。”
男人随手关上药房的门,循着声音走过去,就见蹲在地上收拾一些药渣的人。
他看一眼那些药渣,狐疑地问:“你在做什么?”
迟萻没说话,将药渣装进一个玉盒里,随手将玉盒放到药格子里,然后扑到男人怀里,双手攀着他的脖子,一副害怕他将自己甩出去的样子。
如果是平时,城主大人当然十分乐意她投怀送抱,但现在他疑心病又犯了,只觉得她此时浑身上下都写满阴谋。
果然,伸手推了下,发现她紧紧地吊在自己身上,根本推不开。
“司昂,你今天回来得真早,要不要泡个澡?”迟萻笑眯眯地说。
男人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目光转到那冒着雾气的浴桶,挑眉说道:“你的意思,不会是让我去泡这玩意儿吧?”
“是啊,这是我做的药浴,对身体有好处。”迟萻无比自然地说。
“有什么好处?”
“强身健体算不算?”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她半晌,然后掐住她的腰,将她从自己身上撕下来,阴森森地说:“难不成你嫌我弱?”
“当然没有!”迟萻赶紧摇头,省得这男人真这么以为,倒霉的还是她。
自从在大帝墓吸收完血池中的力量,这人不知神智被刺激到哪部分,就喜欢各种犯病,犯的还是神经病,非常难搞,迟萻越发的怀念以前智硬的司昂,没有对比就不知道那时司昂的好。
“但是,这东西对人体有好处,我特地为你调配的,你就泡一下吧。”迟萻软声要求。
“不需要,天魔无坚不摧,不需要这么麻烦。”他不以为意地说,作为一个自小就吸收魔气长大的魔头,他的身体强壮到能拳打武帝、脚踢神兽、天下无敌,那些外物对他而言,连锦上添花都不如。
迟萻看他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有点恼,只是她仍是想试试,看能不能让他的神智恢复清明。于是不理会他的拒绝,扑过去软语厮磨,直磨得他受不了,答应泡为止。
男人泡在浴桶里,眯着眼睛看她,一脸阴狠之色:“你答应我的事,可别忘记了。”
迟萻将处理好的其他药材一一放进水中,头也不抬地应一声。
她在旁边忙碌,男人趴着浴桶边缘悠闲地看她,见她将从轩辕皇那里得到的九阳无极果拿出来,切开一个小口,挤出里面金色带银白色丝雾状的液体装进玉瓶里,又拿起其他的药材处理,动作干脆利索,带着某种说不出的韵律,仿佛真有那么回事。
泡了大半天,直到浴桶里的水不再冒雾气,迟萻才让他起身。
此时浴桶里的水变成一桶清水,飘浮着一些残留的药渣,男人从这些残渣中能辩认其药材,但这些药材的作用很杂,一时间也判断不出她的用意。
于是他一边穿衣服一边狐疑地问她:“你到底要做什么?”
“给你强身健体。”迟萻面不改色地胡扯。
他呵地冷笑一声:“我看起来很好骗么?”
当然不好骗,但听话就行。迟萻暗忖,面上却极为诚恳,“没有,你看起来一定也不好骗,而且我也没骗你。”
他看她一会儿,一把将她扛起往房里走,一边说:“你难道不知道,只要你想骗人时,就会显得无比认真么?认真地胡说八道可是你的拿手戏。”
迟萻无语了下,被他压到床上时,突然问道:“你是不是记起什么?”
他愣了下,神色间闪过怀疑,“我能记起什么?”
迟萻见状,忙不迭拉下他的脖子,直接吻上去,吻到他将疑惑抛到脑后为止。
第一次哄某个男人泡药浴,迟萻付出的代价是差点三天下不了床。
作为一个武王,能被折腾到三天下不了床,可见某人的狠劲。
迟萻龇牙裂嘴地从床上爬起来,默默地扶着腰,缓过劲来后,继续跑到药房里去折腾。
过几天,她又将那男人哄来泡药浴,这次依然答应他很多不合理的要求,城主大人才一副施恩般的模样进浴桶泡药浴。
迟萻真想一把药渣胡到他脸上。
这男人果然越来越难搞。
明明为他好,他还要各种挑刺,如果不是自己男人,还真想将他拍死。
如此连续泡了几次后,男人终于忍不住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病?”
这话真熟悉,迟萻耳朵动了动,没想到这男人不管有没有记忆,对于某种事情的坚持依然不放弃。
她轻咳一声,诚恳地道:“没有,我没觉得你有病。”
他冷笑一声,一脸“看你胡扯”的表情。
“是我有病,我想折腾,行了吧?”迟萻没好声气地说。
然后就见那男人一脸包容的神色,柔情蜜意地将她搂到怀里,摸摸她的脑袋,亲亲她的脸,温柔地说:“没事,我不嫌弃你!反正我身体强壮着,能受得住你的折腾。”
迟萻:“……真是谢谢你啊。”妈蛋,好想打人。
男人依然爱怜地摸摸亲亲她,让她不要在意,就算她犯上想折腾他的病,他也会宽宏大量地原谅她。
——是啊,他当然宽宏大量,因为她折腾完,就轮到他来折腾她了。
接下来的几年时间,男人时常被迟萻押去泡药浴,每次都一副包容的样子,让迟萻无力吐槽。
也因为他这副无限包容的样子,让天魔城的人都以为他们城主夫人性格怪异,十分爱折腾城主,幸好城主身强体壮,能受得住她折腾,城主果然是个好城主。
妈蛋,还是好想打人!
再一次泡药浴出来,男人觉得神清气爽,于是扛起劳心劳力为他忙碌的迟萻回房,丢到床上就压过去。
迟萻:“…………”还是想打人。
胡天胡地地瞎闹完,迟萻趴在他怀里,盯着他的脸观察。
男人原本闭目养神,感觉到她的视线,睁开眼睛,一只手放在她光滑的背上轻轻抚摸,脸上露出暧昧的挑逗神色,“怎么,还有力气折腾?”
迟萻盯着他的眼睛,然后缩起脑袋窝到他怀里不说话。
好像真没什么用。
难不成再找一个武帝将力量凝聚成血池给他泡?先不说这个世界的武帝个个爱惜生命,死后也要恩泽家族,哪里会甘心将自己一生力量凝聚出来奉献给个魔头?特别是现在武天大陆的局势有些变化,那些活着的武帝暗搓搓地防着他觉醒成天魔,哪可能会帮助他?不一剑捅来都算好的。
或许这个世界也和上个世界一样,当达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受到限制。
所以上个世界,司昂只能堪堪维持在一个不发疯的边缘,再多的药物也无法治疗。而现在可以确定他不会发疯,可想要进一步治疗是没有办法的,或许只能到下一个世界。
明白这点后,迟萻终于不再折腾。
她不折腾了,某个男人反而浑身不对劲,一个劲儿地问她:“萻萻,你是不是病了?”
“没病。”迟萻无语地看他。
“那你怎么不弄你的药浴折腾我?”男人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拉拉她的手,还是怀疑她生病,而且病得挺重的,否则最近怎么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迟萻叹口气,说道:“听说武天大陆最近局势很紧张,出现一支奇怪的傀儡军团,很多武者死于傀儡军团中。”
傀儡军团的出现,将武天大陆很多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让那些原本恐惧天魔城,害怕天魔城城主觉醒成天魔的世家贵族们转移注意力。而那支傀儡军团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武者有仇,所过之处,但凡不服的,不是将之捉走不知弄到什么地方,就是当场格杀。
傀儡军团的行事让很多武者心生愤怒,纷纷联合起来抵抗,让平静的武天大陆变得热闹起来。
“是有这回事。”男人语气轻慢,并不在意。
迟萻一脸正色道:“我怀疑这是迟菁做的,那些傀儡身上所用的材料,闻所未闻,并不像这个世界的东西。”
上次从大帝墓带回的那具被拍坏的傀儡人,经由司随确认,确定不是武天大陆的任何一种材料。司随生怕自己猜错,觉得或者是他孤陋寡闻,这世界上还有很多未曾发现的炼器材料,所以他才认不出它。
男人用那双红瞳默默地看着她。
迟萻迟疑了下,说道:“应该是魔法世界的东西,这东西武天大陆没有,可能到时候她会用傀儡军团攻入天魔城,你小心一些。”
男人对此未作评价,而是一直看着她,看得她头皮发麻。
半晌,他突然道:“你和她是一样的?”
迟萻神色一滞,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道:“也不算……”她只是不断地穿越到有他的世界,然后找到他,完成原主的愿望,并不受其他的强制。
不像迟菁,似乎她有专门的任务,而且有神秘的力量帮助她,让她就算死了也能重生回来继续刷副本。
“那你要做什么任务?像她一样杀我?”他平静地问,一双红瞳犀利地盯着她。
“没有!”迟萻飞快地说,瞪向他,“我怎么可能杀你?”
男人脸色稍缓,一把将她按到怀里,松了口气,说道:“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当年在出嫁的路上,先是故意引起我的注意,然后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委屈自己留在我身边,一边折腾我一边取得我的信任后,最后等待时机,伺机杀我呢……”
“别给我加戏,谢谢。”迟萻满脸黑线。
他看她无语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按正常的理解不就是这样么?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对我可热情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别有目的呢……”
突然他想到什么,脸色顿时又阴下来。
这又怎么了?
他捏起她的下巴,那张阴沉的脸凑近来,咬牙切齿地说:“说,你以前是不是还有别的男人?”
迟萻:“……没有。”
“一定有,你都迟疑了!”然后他像个暴躁的狮子一样,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气得头发都炸起来,“怨不得你那时候,每天早上都那么自然地给我个早安吻,我碰你时,你也一副习惯的样子,你一定有过别的男人!”
迟萻:“…………”
迟萻有些心累,他这副捉奸的语气让她好想打人。
她突然一把扯住他的衣襟,迫得他弯下腰时,一脑袋朝他的额头磕过去。
结果,迟萻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疼得飙泪。
男人忍住笑,将她搂到怀里,摸摸她肿起一个包的额头,说道:“明知道我的身体受魔气影响,比你们武者要坚硬,何必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呢?就算我站着给你打,你也只能打得疼自己的手。”
说着,还挺得意的。
迟萻疼得呜呜直哭,骂道:“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不是怀疑我有别的男人么?怎么不生气了?”
他咳嗽一声,理直气壮地说:“我是很生气啊,但是我再生气,我还是放不下你,你就是生来克我的,我只好认栽。所以,我决定让那些事情过去就过去,只要以后你别再犯就好,不管你几辈子,你都只能有我一个男人。”
他嘴里说得宽宏大量,眼里却是凶光大炽,一副言不由衷的样子。
迟萻瞥见他的表情,相信他的胡话才有鬼。
这副“她敢去找其他男人、绝逼要弄死她和奸夫”的神色和他嘴里的话可不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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