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斜视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你们先开枪，再给他子弹，不明白吗？”伪军官还是一头的雾水，这样监视，他的兄弟不都要成为他的枪下之鬼吗？这如何使得，可是师座的命令不能不执行。
林飞看着这个昏头昏脑的家伙，招手让他过来，对他低声说道：“你们打完之后，再将他推到第一线，那时他就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如果他不开枪，就会被自己人打死，你想他会怎么做呢？”
伪军官愕然说道：“可是他会跳起来，逃向自己的阵营啊。我们也不能保证看住他啊。”林飞气的鼻子都快歪了，这么笨的家伙怎么做到军官的，看来这还是矮子里面的长子，其他的伪军估计都是蠢猪了。
“他没有机会的，前后都是枪口，除非他想自杀，那也胜过了我们去枪毙他。”林飞冷冷地说道。小军官眼前一亮，恭敬地说道：“长官真是好主意，师座高明。”
这支混杂着伪军和人民军战俘的奇怪队伍，在夜色的掩护下，向着山顶阵地的后方悄悄地摸去。既然不是冲锋陷阵，而是为了偷袭，就不能堂而皇之地走正面。伪军将战俘包裹在中间，心里还是胆战心惊的，战俘手里的武器都没有装子弹，他们稍有异动，就会遭到枪毙。
沿着山路走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前面的伪军发现山坡上出现了晃动的模糊人影，似乎还有很多。因为这是在阵地的侧后方，伪军也没有在意，而是高喝一声：“口令——”，话音未落，就看到黑暗中冒出了火光，喊话的伪军猝不及防，顿时胸前冒出了鲜血，惨叫一声，仰面朝天倒下，再顺着山坡滚落下来，连同他身边的几个伪军都摔成了滚地葫芦。
“不好——他们是共军，共军来了——”伪军慌乱了，呐喊的声音在黑夜的山谷里传出了很远，山谷回应。尤其是在这黑漆漆的夜里，更是显得十分的恐怖。中国人的夜袭神出鬼没，所过之处，鸡犬不留，伪军一阵大乱。
“快打啊——他们上来了——”前边的伪军一边大叫，一边向着那些黑影猛烈地开火，后边的伪军立刻向战俘发放弹药，临阵发弹药这是何等恐慌的事情，又是在黑暗中，手忙脚乱，更是连弹药箱的开口在哪一边都找不到了。
有的伪军摁亮了手电筒，照着弹药箱。越来越多的伪军摁亮了手电筒，山坡上像萤火虫乱转。这是违反战场纪律的，但他们顾不得许多了，总不能仅凭自己的力量击退中国人的夜袭，而让人民军战俘在一旁看热闹。伪军只有一个连，还想着击退志愿军的人海战术，这种疯狂的想法压根都没有过。
那些人民军战俘更是急的哇哇乱叫，大骂着讨要弹药。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光挨打不还手，中国人的死活跟他们有多大的关系？即使是来支援他们国家的，也不是来支援他们个人的，与他们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他们果然不敢想着逃跑或是反水，但将他们围在中间，又实在是让人惊心动魄，时时像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他们围在伪军的周围，就像等待着施舍的难民，有的忍不住抢夺伪军的枪支，向着山坡下开枪，抢夺伪军身上的手雷，朝着那些人影乱扔。
越是匆忙，越是焦头烂额，伪军大汗淋漓地拆卸弹药箱，有的急不可耐，几下打不开，索性抓起弹药箱，在坚硬的岩石上狠狠地撞去，木质的弹药箱被砸得七零八落，弹药从里面四处乱蹦了出来，撒的满地都是的。
伪军还得打着手电，为战俘照着地上模糊的子弹的影子。人头聚在一起，手电光就起不到作用了，战俘们几乎是摸着黑在地上摸索着。抓住了子弹，就匆匆忙忙地装填进枪膛。
“散开——散开，你们想找死啊？”一个伪军少尉挥舞着手枪大喊着，这么多聚在一起，即使在黑夜里，也是多好的目标。伪军们没想到会和中国人发生遭遇战，临阵发弹药让他们错失了良机。
“轰轰轰——”中国人的火箭弹像一条条火龙一样窜过来，就在手电光中爆炸了，炸得手电筒漫天飞舞，炸得那些伪军和战俘像落叶一样四处飘散，山坡上此起彼伏，都是凄惨的叫声和呼救的声音。
有的伪军和战俘不是被击中了，而是被火箭弹的冲击波冲击得飞出了悬崖外。幸运的还能拼命地抓住伸出悬崖的树枝，身子在半空悬挂着晃悠着，嘴里发出魂飞天外的呼救声。那些被击中的不是死了，就是骨断筋折地瘫在地上哭嚎着。
中国人缴获了很多的美军的火箭筒，他们发现这种武器不仅对装甲武器很有效，对付集团目标更是威力无比，比集束手榴弹的威力还大。为了迅速击溃敌军，他们一交手，就不断地施放火箭弹，山路上火光冲天，残肢碎骸漫天飞舞。这在狭窄的山路上让人避无可避，如何承受得了？
中国人吼声如雷，像潮水般扑上了山坡。“噗噗噗——”伪军对着山坡下施放火焰喷射器，耀眼的火光迅速将他们的面前筑起了一道火墙，挡住了中国人前进的步伐，双方就在火墙两边对射着。不断地有人倒下，有人受伤。子弹像萤火虫一样飞来飞去，看起来非常的热闹。
战俘们得到了这喘息的机会，逐渐从倒地不起的伪军手里，从散碎的弹药箱里获取了弹药。他们没有趁着这机会临阵倒戈，而是向着志愿军开火，身旁的战友倒下了那么多，谁还会想着和中国人会师，握手拥抱啊？他们想着的只是击退中国人的进攻，保住自己的性命。什么终于领袖，都他妈的见鬼去吧。这就是人的劣根性。
那个想着刺杀林飞的大个子机枪手这时也将机枪架在一块岩石的后面，朝着中国军队猛烈地扫射着，他的几个亲密的战友都倒下了，他要为他们报仇。他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中国人冲上来，把他们全都杀光。
枪声响起的时候，他就知道这辈子也没有洗清耻辱的机会了，不如一错到底了。就像某人的名言，生活就像是强奸，既然不能反抗，不如好好地享受。
战场上就是你死我活的生存法则，抗日战争中，有些日军士兵出身底层，本性是善良的，并不想杀害中国人，可是战场上刺刀见红，即使是奄奄一息的中国人也会想着和他们同归于尽。他们没有选择余地，只能遵守指挥官的命令，将顽强抵抗的中国人通通地杀光。
战后他们中一些人常常反省，但反省的是不该杀害手无寸铁的中国老百姓，这有悖人性。战场上是没有选择的，只有你死我活，这是自然的残酷的淘汰法，适者生存。
山坡上伪军和战俘的火力越来越强，山坡下的中国人的火力却越来越稀疏了。不是中国人消灭不了面前的敌人，而是枪声一响，夜袭就失去了效用，继续坚持，只会受到敌人优势兵力的包围。明智的作法就是当机立断，赶紧撤离。中国人向来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拼实力那是愚蠢的举动。
当山坡下的枪声沉寂了好一会儿，那些伪军还在失魂落魄地开枪，直到一个清醒过来的伪军军官大骂着，他们才停止了盲目的射击。他们不敢再次摁亮手电筒去检查伤亡的人数，就在黑暗里摸着黑检查。
结果却让他们大吃一惊，押送的一个连的伪军竟然只剩下一个班了，其余的全都血洒疆场，死于非命。这没办法，摁亮手电筒的都是伪军，战俘是没有这东西的，中国人的火箭弹的中心就是冲着手电筒的光束焦点去的，那些周围的战俘还有趴下卧倒的机会，最中间的伪军却连蹲下来的机会都没有，被挤得像罐头盒里的沙丁鱼。
“娘的，咱们竟然在后方被中国人晕头晕脑地袭击了，这仗没法打了，该死的中国人为何不对着北韩共匪开火，只是对着我们来，难道他们是互相勾连，早有预谋的吗？”伪军谩骂着，这当然不公平，战俘死伤的人数比他们更多，很多人刚刚端起步枪，就被炸得粉身碎骨了。
伪军还想朝着战俘们咆哮着，可是看着周围围着的，火光映照下面色狰狞的战俘，他们荷枪实弹，让伪军把剩下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逼急了这些战俘，他们群起攻击，伪军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了。
“不要动怒，兄弟们，现在咱们是一个阵营的了，你们也向着你们过去的盟友开火，这是你们获得新生的第一步，自由世界的大门对你们敞开着。我们将来还会并肩战斗，患难与共的，大家今后就是战友了。”
伪军军官向着战俘们高声喊话：“这仗没法打了，咱们还是收拾了，回去吧。师座不会怪罪我们的。”战俘们默然不应，他们的神经都快麻木了，不管是谁，只要向着他们开火，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反击。
他们相互搀扶着，形势完全反过来了，伪军这时还得帮战俘背弹药、背枪支，甚至还有战俘将受伤的战友放到伪军的背上，让他们背着。战俘们才不管什么战友之情，他们心里不能接受伪军，没准到什么时候，他们就会把这些曾对他们穷凶极恶的伪军踩进烂泥里。
“住手！你们这是在欺负我们，欺负我们人少力寡，别忘了，你们是在我们的阵地上，你们这些冥顽不化的北韩共匪。”刚才还在宣扬和平共处的伪军官大声抗议，真是欺人太甚。
话没说完，他就被狠狠地扇了两个嘴巴，那个想要刺伤林飞的机枪手，满身是血地被战友扶着，架到了他的背上，顿时将他压得像虾米一样弯曲着，感觉好像腰都要被压折了。
机枪手不是被子弹击中了，而是被炸弹的碎片划伤了，也没有那么严重，就是外表看起来吓人，行动没有阻碍，就为了折磨伪军。
“我是上尉连长——啊，我背就是了，不要动粗，我们都是战友，和为贵，兄弟们辛苦了。”伪军连长恨得咬牙切齿，却不敢反抗，连长在这些杀红眼的战俘面前顶个屁啊。
遇上了中国人，却得不到他们的解救，还要在伪军的威逼下，自相残杀。这些战俘对伪军恨之入骨，恨不能杀了他们，哪会对他们客气啊。山坡上狭窄的小路上，那一个班的伪军背着所有的备用弹药，艰难地前行着，欲哭无泪。
山路本就难行，在这黑漆漆的夜里更是举步维艰，伪军们喘着粗气，心里无比的抱怨，却不敢说出来，好像他们才是战俘。那些战俘竟然还肆无忌惮地从他们的上衣兜里摸出香烟，点着了叼上，喷云吐雾，却不给他们留下一支，这在过去是不可想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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