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虽然一直住在ICU里面,但有关盛朗的那些传说,早已通过叶知温以及护士长的嘴,传进了秦楚的耳朵里。
秦楚对失忆后的盛朗感到好奇极了。
被送出ICU病房,秦楚就看到迎面小跑过来的陶如墨。这医院的地板虽然防滑,但看见陶如墨小跑着奔来,秦楚还是吓了一跳。“你慢慢走。”秦楚身体恢复得还算不错,说话声中气十足,他低声一呵斥,陶如墨赶紧听话地放慢了速度,由小跑改为慢走。
“你总算是出来了。”
陶如墨一走近,就被秦楚握住了手。
“我好饿。”秦楚撒娇一样把陶如墨的手心按在自己的脸颊边,他脑袋在陶如墨手心里蹭了蹭,说:“好想吃你做的麻辣牛肉。”
秦楚的样子怪可怜的。陶如墨舍不得见秦楚难过,她说:“麻辣的不能吃,不过我可以给你做一碗牛肉面,不放辣椒的那种。”
秦楚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秦楚被送到病房后,护士们就走了。
秦楚的胡子生长得特别快,一天不刮,下巴就有一层黑色的胡茬。因为拒绝女护士贴身照顾,他在病房里这些天,一直都没有刮胡子,因此他现在的模样少了几分精致与英俊,倒更添几分男人的粗犷。
秦楚认为自己长胡子的样子有些怂。
“能帮我刮刮胡子么?”就跟陶如墨明明美若天仙,却觉得不化妆就貌丑见不得人一样,秦楚也觉得自己一天不刮胡子便是个屌丝。在他的女神老婆面前,他丑得无地自容。
秦楚刮胡子习惯用剃须刀和剃须膏,陶如墨从没有帮人刮过胡子,她是有些紧张的。她打来一盆热水,把剃须膏抹在秦楚硬硬的胡茬上,她一只手把刀握得有些紧。
秦楚头靠着枕头,他见陶如墨怂成了一只颤抖机,他忍不住开口调侃她:“怎么了陶医生,拔牙开刀缝伤口都没见你紧张,不就给我挂个胡子么,至于么?”
陶如墨朝着刘海吹了口气,她说:“没听说过么,当了妈的女人,都会变成心软的天使。”
秦楚闷笑。
陶如墨手不抖了。
她可是陶医生,拔智齿都不带心软的,还会怕一把刮胡刀能自己老公给伤了?再说,秦楚皮糙肉厚,割一刀也没大事。没有心理负担,陶如墨终于敢下刀了。
出乎意料的是,刮胡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被剃须膏软化过的胡须非常柔软,锋利的刀片轻轻一刮,就能从胡须根部割断。“也不难嘛。”
陶如墨觉得刮胡子真是小菜一碟,她正要沾沾自喜,就在这时,盛朗坐着轮椅来到病房门口。陶如墨正在专心给秦楚刮胡子呢,没注意到门口的动静,但早就听到了动静的秦楚却转了转眼珠,目光瞥见盛朗出现在门口。
他的下巴还捏在陶如墨的手里,动一动,就要破皮见血。秦楚没动,继续耷拉着眼睛,欣赏陶如墨专心为他刮胡子的迷人模样。
就在这时,盛朗突然开口了——
“儿子?”
陡然听到一声听上去有些愣头愣脑的儿子,陶如墨心理一惊,手头动作没个轻重,指尖朝下一压,锋利的刀片当即割破了秦楚的下巴。
“嘶——”
秦楚倒吸了一口凉气,幽幽地瞅了陶如墨一眼。
他英俊迷人的脸颊,到底还是被陶如墨给毁容了。陶如墨被秦楚的吸气声拉回神来,她擦了擦秦楚的下巴,说:“哎哟,破皮了,都流血了。”
秦楚:“没事,赶紧给我把胡子刮干净。”
陶如墨忙麻溜地继续干活。
盛朗自己操控着智能轮椅滑进病房,他来到秦楚的床边,一言不发,就跟看稀奇宝贝一样盯着秦楚。秦楚很想开口说点什么,正要开口吧,陶如墨就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颊。
秦楚便闭上了嘴巴。
等挂完胡子,陶如墨给秦楚擦了擦下巴上的剃须膏。她端着盆说:“你们聊,我去看看妈在忙些什么。”她只是要给自己找借口离开,让盛朗与秦楚父子俩好好聊聊。
秦楚嗯了声,“好。”
盛朗则非常满意地朝陶如墨看了一眼。
等陶如墨端着盆子走了,盛朗才开口说了自见了盛朗后的第二句话:“你这媳妇不错,你眼光很好。”眼光好得跟跟你爹一样。
与其夸一个优秀的男人如何深情、厉害,不如当着这个男人的面夸他媳妇优秀迷人。盛朗深感其道,因为在他仅存的记忆里,他少年时候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每当有同学夸那个叫做秦姝的学妹长得漂亮的时候,他的唇角总是会不受控制地朝上扬。
果然,一听到盛朗这话,秦楚的眼里便有了骄傲之色。
如果不是与盛朗关系并不亲密,秦楚真想花一个下午的时间与盛朗细数下陶如墨的那些好。他满腔的炫耀,最后变成了矜持的一句话:“我选的,当然好。”
盛朗看着孩子说话时骄傲自得的样子,心里感到骄傲。
这是他的孩子,高大帅气,优秀得令人骄傲,把他这个前浪一巴掌狠狠地拍死在沙滩上。
盛朗现在面对秦楚的心情是十分微妙的。
他记忆永远停留在18岁那年,他就像是个真正18岁少年一样,忽然得知自己有了个三十岁的儿子,盛朗那心情真是...无法形容。“我...”
盛朗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秦楚靠着床头,讥讽地看着他。“你什么?”
盛朗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他少年时候是有留刘海的,但现在的他头发很短,因为常年都将所有头发都朝后梳,所以哪怕无需精心做发型,额前的头发也习惯性的朝后生长。
这个发现,让盛朗意识到时间是真的过了三十一年了,他真的是当爹的人了。
“对不起。”
他说。
秦楚一愣。
他没想到盛朗要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什么。”秦楚冷笑,“你对不起的人,是我妈。”
盛朗突然抬起手,在秦楚惊诧的目光注视下,他的手,放在了秦楚的头顶,还轻轻地揉了揉。秦楚又羞又怒,“你做什么!”他朝盛朗低吼。
他都这么大人了,还被男人摸头发,感觉真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