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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我负责治好你(1 / 1)

辰时,一名小内侍气喘吁吁跑进奉先殿,在门槛上绊了个跟头,一骨碌爬起来,躬着腰快步来到御前,禀道:“苏、苏阁老出门了!先是去药材铺取炮制好的蒺藜粉,然后上了马车朝皇宫方向来。”

朱贺霖盘腿坐在罗汉榻上,闻言当即吩咐富宝:“把药给朕端过来,快点。”

富宝把煨在红泥小火炉上的药汤倒了一碗,递过去时有些踌躇,劝道:“依奴婢看,皇上这药还是别吃了罢……”

朱贺霖挥退了报信的小内侍,接过药碗,边吹气边唏哩呼噜地喝。

富宝一脸纠结不安。朱贺霖斜眼看他:“太医不是说的,药效是暂时性的,停药了就会恢复。朕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奴婢能不担心么,都说是药三分毒。”实在是事关重大,富宝不得不仗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多劝几句,“太医也没法给皇上保证万无一失啊!这日后要是停药了不恢复,或是不能恢复如初,后果可就严重了!皇上哎,事关龙体,您再多考虑考虑……”

朱贺霖正色道:“朕早就考虑清楚了。这事儿要是能成,就一个字——值。要是不成……不成我那话.儿留着还有什么用?”

富宝听得小圆脸皱成一团。他知道自己这位主子对苏大人的心思不是一天两天了,从精关初开到如今长大成人,这心思就没歇停过。就是因为从未遂过愿,这股心思变成了执念,如今又变成破釜沉舟的决绝,简直要连半条命都搭进去。

他只能心疼又无奈地苦劝:“三思啊皇上,一定还有别的法子,咱们慢慢来……”

“他那人你还不知道?不来剂猛药,他能跟你父慈子孝……呸,是恩深义重一辈子!”朱贺霖把剩下的半碗药一口闷了,空碗往富宝手里一塞,“待会儿他来问疾,你提前把殿内外清干净。还有,今日无论谁来奏事,都给朕挡回去。”

富宝左右劝不动,只得听命。

一个时辰后,苏晏果然出现在奉天殿,对门外侍立的富宝说道:“富宝公公,我听闻皇上近日略有不适,特来问安。烦请通禀一声。”

富宝笑道:“苏大人这都入阁了,对奴婢还这么客气,在您这儿是谦逊,在奴婢这儿却是生分了。”

苏晏也笑道:“的确,咱们好歹也三年交情,这么着是显得生分,那我就随便些了。”

“随便些好。”

“小爷身体还好么?”

富宝面露苦恼:“奴婢正想请苏大人帮忙劝劝,您说一句顶得过旁人一百句。您就劝皇上好好服药,迟早能治好,千万别赌气。”

苏晏听了更加揪心,把手里拎的蒺藜粉往他怀里一搁:“这药你收着,回头一天三次温水送服,至少吃一个月。”说着也不等通报了,直接迈进殿去。

富宝抱着一串纸包微笑,吩咐小內侍关闭殿门,都退到阶下庭中候着。

苏晏走进内殿,见朱贺霖大白天的躺在罗汉榻上睡觉,用薄锦被蒙着头。

这可真是前所未见。苏晏知道朱贺霖的精力有多旺盛,上午要么御门听政、要么四处视事,中午不睡午觉,每日下午的骑射、角抵训练从未中断,夜里处理完政事还要在御花园舞半个时辰的剑,根本闲不住。

——可见身怀的隐疾对他打击有多大,整个人都萎靡不振了。

苏晏满心苦涩,走过去坐在榻边,轻声问:“睡了?”

朱贺霖背对着外侧,不动,也不吭声。

苏晏把手放在他肩头,掀开蒙在他头上的锦被:“我知道你没睡,咱们聊聊?”

朱贺霖闭着眼:“聊什么?”

苏晏犹豫了一下,道:“就……男人那玩意吧,其实也不是次次都顶用,偶尔因为状态不佳会力不从心,这也正常。”

朱贺霖猛地睁眼,气呼呼道:“谁泄露风声给你?是不是富宝?我要砍了他的脑袋!”

苏晏连忙劝道:“不关富宝的事,我上次离宫时见到送药的內侍,自己查出来的。”

朱贺霖急赤白脸地又把被子往头上一蒙,继续装睡。苏晏耐心哄道:“先放宽心,宫里那么多医术精湛的太医,肯定能治好的,药要坚持服用。”

见朱贺霖不搭理,苏晏俯身去拉他的被子,忽然被刁住手腕用力一拽,给掀翻在榻面上。

“医术精湛个屁,药吃了几天也毫无效果,你看看,你看看!”朱贺霖拉着苏晏的手探入被中,直接就往自己身下按。

苏晏下意识地想抽回手,怔了怔后还是顺他的意,隔着长裤来回抚摸了几下。

十七八岁本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别说摸,看到、听到些什么都能揭竿而起,尤其是像朱贺霖这样容易冲动的体质,苏晏之前可没少领教过。

此刻对方却寂然得很,无论他怎么拨弄都没什么反应,的确是出了大问题。

苏晏收回手,讷讷道:“当真一点感觉都没有?”

朱贺霖神情沮丧又难堪,转身趴着,把脸埋进枕头里,闷闷地答:“感觉当然有,就是不举事……我完啦,清河,我是个废人了。”

苏晏也焦心得很,病急乱投医似的建议道:“也许刺激不够,要不你召几个妃子过来——”

朱贺霖猛抬头,打断他:“——我哪来的妃子?”

苏晏:“现在封还来得及——”

朱贺霖:“——滚蛋!你明知道我对女人没兴趣,出的什么馊主意!”

苏晏总不好再建议他召几个娈童过来,一时间心疼并着头疼,无计可施地叹了口气。

朱贺霖又把脸埋回枕头,唉声叹气:“你说我这样,一点男儿雄风都没有,还当什么皇帝?让位给皇弟昭得了。要不一道圣旨,把四皇叔召回京也行。”

“说的什么赌气话!”苏晏恼道,“功能上的一点小障碍而已,怎么就当不了皇帝了?不准泄气,我一定想办法治好你。”

“什么办法?”朱贺霖反问他。

苏晏思忖道:“你先仔细想想,最后一次举事是在什么情况下。”

朱贺霖努力回忆:“看春宫……不对,泡温泉时用五姑娘……也不是……啊,我记起来了,发春梦来着!那次还好端端的。”

苏晏问:“什么样的春梦?或许可以重筑梦境,让你找回那时的感觉。”

朱贺霖道:“还不又是你嘛。梦见你只披了件极薄的纱衣,纱衣里面是若隐若现的肚兜,脚踝上系着细细的黄金链子,赤脚踩着地毯走来,每走一步,金链子上的小铃铛就摇出一声脆响,丁零,丁零……”

“——给我闭嘴!”苏晏顿时脸颊飞红,猛地坐起身,瞪向朱贺霖。

朱贺霖眼神委屈地与他对视,嘀咕:“明明是你先问的,我照实回答而已。”

苏晏用掌心捂住了脸,深深地吸气、吐气。

朱贺霖小声提议:“这个梦我印象很深,梦醒后还……要不你就勉为其难试试?也许会有效果。”

苏晏恼火的声音从指缝中挤出:“我死也不会做那种打扮,你就继续做梦去吧!”

朱贺霖泄气地把脸又埋进枕头里,闷闷地说:“我不想当皇帝了,让位给朱贺昭吧。要不一道圣旨,把四皇叔召回京也行。”

苏晏气得够呛,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皇帝是你想当就当,不想当就不当的?你得为天下臣民负责!”

朱贺霖反问:“我为天下臣民负责,那谁为我负责?”

苏晏手一松,衣领从指间脱落。他沉默良久,内心反复挣扎,最后认命似的咬咬牙:“这毛病既然因我而起,我负责治好你。”

“真的?”朱贺霖从枕头上抬起脸,难掩惊喜地看他,转眼目光又暗淡下来,“还是算了,你说死也不会做那种打扮,我不想勉强你。反正以后无论太医开什么药,我一顿不落照吃就是了,好不好的就看天意罢。”

话说到这份上,苏晏也豁出去了:“就试一次,成不成我也算仁至义尽了。”

朱贺霖当即把被子一掀,就要跳下床去找纱衣:“现在试?”

苏晏只觉耻度爆表:“大白天的试什么试?有没有点廉耻心!”

“那就今夜——”朱贺霖忽然想到自己刚喝的药,到晚上也不知药效退没退干净,万一关键时刻当真不举,那可就真叫竹篮打水了,忙改口道,“还是明晚罢,我也得做个心理准备,想起来还挺……挺难为情的……”

到时穿的跟个跳艳舞似的人又不是你,你难为情个屁!苏晏一口气咽不下,把朱贺霖摁在榻面上捏圆搓扁。

要换做之前,朱贺霖能乐得飞上天去,可这会儿抑阳之药正奏效,他被揉得血脉沸腾,阳气却无法升举,像一股阴火憋在体内闷烧,简直要把他五脏六腑都焖熟了。

于是他不甘示弱地反击。两人在榻面上手缠腿绕地滚来滚去,不多时,朱贺霖怀着意外之喜,低低叫了声:“清河,你——”

苏晏喘着气,脸颊烧得通红,一把捂住他的嘴,不准他再继续说。

朱贺霖在他掌心里吭吭哧哧地笑。

苏晏恼羞成怒地威胁:“再笑,再笑我不管你的病了,就让你断子绝孙。”

朱贺霖拉开他的手,不以为意地“哦”了一声:“断就断呗。我先帮你一把,算是提前支付明晚的报酬。”

“谁要你帮!”苏晏把锦被往他脑袋上一罩,就要爬下床榻。

朱贺霖反手掀开锦被,把苏晏拽了回来。他摸了摸苏晏的脸,声音暗哑地道:“清河,你知道么,我登基那天,穿着庄严肃穆的冕服,头戴十二旒平天冠,高坐在龙椅上。文武百官跪拜于殿内,全天下都在我脚下臣服,但我那时透过垂珠的缝隙,只看得到你一人。

“你身穿绯袍,站在金漆的柱子旁,像一道夺目的晨光。山呼万岁的声音回荡在耳旁,而我那时心下只有一个念头……”

“……什么念头?”苏晏眼神有些恍惚,喃喃问。

“我想把你按在柱子上,亲到你透不过气……你肯定会羞恼交加,担心被人看见。我就用宽大黑色的衣袖遮住你的身体,就像这样……”朱贺霖拉过被角,罩在了自己与苏晏的身上。

两人同罩着一顶薄锦被,在狭小的空间中气息交融。

苏晏背后抵着罗汉榻的靠背,像抵着金銮殿内的巨柱,被他新登基的君王不顾一切地深吻。

满朝文武看着他们,全天下看着他们,但年轻君王的衣袍遮蔽了所有咄咄的目光,将万千刀光剑影阻挡在外。

这些刀光剑影,他曾以身作挡,用文弱之躯与满腔心血,为对方铺就一条通往至尊的路。如今对方回报以同样的坚定与热忱,只为实现少年时的句句承诺:

“清河,你我在此约定,永不相负!”

“我永远不会变,你相信我!我也相信你!”

“我誓与他一生一世永不相负,一生一世白首不离。”

苏晏僵硬而茫然地承受了许久,最后伸手搂住朱贺霖的脖颈,安心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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