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姚月的刻意思虑,易晓寒却坦诚了许多,“为什么要放她走?”
“你听到了?”姚月笑笑,“哪里是真放她走,武鸣宗向来把守森严,宋清尘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塞人进来,还能想办法将她调到我身边,传递消息,你不想知道她是通过什么途径进来的吗?身边还有什么同伙?放她离开,才能看到武鸣宗这方面的漏洞和失误。若贸然将她杀了,岂不是打草惊蛇?放一个知根知底的在身边,才最是安全。”
说完,见易晓寒默不作声含笑望着她,姚月道:“这般看我做什么?身为武鸣宗宗主夫人,我也总得替你分分忧啊。”
话音刚落,姚月就被易晓寒扯进了怀里,她仰头看他,“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易晓寒眉眼具笑,笑声低润,“对,自然是对的。”
“那你笑什么?”
“我在笑啊,我们夫妻,可真是越来越像了。”
姚月心头微微一怔,随即嗔怪道:“那还不是你言传身教?我这是耳濡目染,近墨者黑!”
易晓寒的俯身,“那月月想不想黑的彻底一些?”
“嗯?”
易晓寒轻笑,随即双手收紧,一把将姚月抱了起来,向着床边走去。
洞房花烛之夜,他碍于她的恐惧,承诺说慢慢来。经过两年的调教,她终于渐渐放下了恐惧,意乱情迷之际,还会与他主动亲近。
如今,他们除了最后一步,该做的,都做过了。
他此刻,便是要行最后一步。
姚月顺时明白他的意思,“我,我饿了。”
易晓寒捏捏她腰间这两年被喂出来的软肉,“你确定?”
姚月郑重点头,“确定,不能更确定了。”
易晓寒在上方定定的看了她半晌,最后无奈道:“那便算了。”
姚月拿起筷子,咕嘟咕嘟吃了起来,却见他还是一副失落的委屈表情,表露着他的欲求不满。
姚月憋笑,凑近了他些,“饿了?”
易晓寒闻着她凑近时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奶香,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点了点头。
姚月夹起一块梨洱,半含在嘴里,笑嘻嘻朝着他凑了过去。
易晓寒的目光从她勾人的眼下滑至唇瓣,微微张唇,含住。
姚月欲要撤退,却被他压住后脑勺,一番肆意翻捣,梨洱被吞咽下肚。
易晓寒与她纠缠,将她唇边溢出的梨汁一一舔净,缠绵道:“还饿。”
姚月红着脸撤离,舀起梨洱,放进他碗中,“吃吧,只有这个了。”
说完,她无视易晓寒的哀怨,兀自吃了起来。
天空中乌云密布,恍若一座大山,重重压在武鸣宗上空,时不时,传来一阵轰鸣,看着有些恐怖。
一声轰鸣乍响,易晓寒突然什么心思都没了,执起筷子,与姚月一同吃了起来。
饭后,姚月坐在桌旁,正在看凝神静气的书籍,而易晓寒就在身边陪她。
她一页一页的翻动着,看似气定神闲,实则内心波涛翻涌。
半晌,姚月叹气,扔下手中的书。
“怎么了?”易晓寒问。
“你在这里,我怎能静得下心来嘛!”
易晓寒想起方才的事,轻笑,“那我便出去罢。”
他走到门口,姚月却叫住他,“易晓寒。”
易晓寒回头看她。
姚月原地踌躇,抿了抿唇,突然道:“倘若真的成功了,你既然愿意让我去见一见他们,那是否也愿意与我一同留在那里?”
姚月说完,兀自懊恼。
不知自己怎么就问出了口。
此时天空传来一道闪电惊雷,照得室内忽闪忽闪的。
易晓寒看着她,“天劫在即,月月应好生静心凝神,凡是,我们等天劫过去再说。”
说完,易晓寒出了门。
姚月怔怔望着门边。
心头划过一抹失落。
他不愿意,不愿为了她舍下他的世界,他的野心。
罢了,他终归只是一个书里的——
后面的话,姚月却再也没有想下去。
不论她如何安慰自己,她也明白,在她心里,他早已不只是一个书里的名字了。
再次回到这里,更让她明白了自己的心。
曾经,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喜欢上了他。
可如今,她早已认清了他,可她仍旧还是喜欢上了他。
在伪装喜欢他的过程中,她再一次对他动了心。
她很清醒,也很明白的感知到了这一点。
可那又怎么样呢?他不愿意为了她放弃一切,她亦然。
纵然认清了自己的心思,可她还是不愿意为了他,舍弃那个世界,心甘情愿留下来陪他。
若能回到过去,回到那个愿意为她放弃一切,化掉灵丹的易晓寒面前,她一定毫不犹豫的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告诉他,她愿意,带他去见家长,待他去领证,给足他安全感。让他不再那样患得患失。
她要告诉他,她喜欢他,她不怕他了,理解他了。他那么坏,只有她来收了。
可她回不去了。
为他沦陷,留在这里,她不愿意。
为她离开,放弃一切,他又不愿意。
既然不能两全其美,她只能守住她心中最重要的东西。
爱情是件奢侈品,她不能为了这件奢侈品舍去她的一切。
最终,理智战胜的情感。
她的人生是自己的,凭什么要被别人愚弄,困在书里一生。
她没有忘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做什么的。
彻底将他困在书里,回到她的世界,过她的生活。
乌云之下,姚月走至一处庄严封锁的偏院,推门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又是门,门后还是门。
这是一个迷魂阵。
姚月停下脚,看着四周道:“出来!”
身旁立刻跪了两人,“夫人,宗主说了,这里关着要犯,除了宗主,不能让任何人进来,夫人还是请回吧。”
姚月冷哼,“回?见我如见他,是宗主亲口所说,你们两个怕是没有将宗主的话记在耳里。”
姚月声音严厉了些,“现在,我命令你们,开了这阵法。”
两人闻言,再不好阻拦,立刻道:“是!”
举牌相对,将两块玉牌合在一起。
面前开了一扇门,姚月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清雅别致的房间,叶云瑶正端坐在床上,运功疗伤。
不愧是书中的女主,就算是沦为了阶下囚,依旧不见狼狈,仍是风华绝代,令人惊艳。
她的伤不浅,天劫的威力,果然骇人。
听到动静,叶云瑶缓缓收势,睁开了眼,那一瞬间,天地哑然失色。
“你来了?”
“嗯。”姚月看着她,“他们没有亏待你吧?”
叶云瑶笑着摇头,“吃的喝的一应是最好的,除了行动不便,其余一切都好。”
“你倒是娴静淡定,当初不可一世的那副野劲儿哪里去了?”
听到这里,叶云瑶的眸光瞬时温柔了许多,“他是个谪仙般的人,温柔到骨子里了,和他在一起久了,心灵会不由自主地向着他,慢慢的,就和他一样了。”
“而且,我相信他,会救我平安出去的。”
她从头到尾没有提过宋清尘的名字,只用一个‘他’来替代,却更显两人之间的情意绵长。
“你就这般信任他?”姚月问。
叶云瑶淡淡地笑了,“自然,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我信赖的人。”
她的丹凤眼中焕发着迷人的光,满心满眼都是对宋清尘的信任。
“知道我为什么愿意相信你吗?”她看着姚月,轻轻道:“因为,他信你,所以,我便信你。”
从她的话语中,姚月能听出她的爱情的纯真。他们的感情,没有猜疑,没有算计,唯一的挫折,便是来自易晓寒,却让他们的爱更加牢固。
她羡慕了,真的羡慕了。
她的经历,让她不能像她一样,奋不顾身,全心依赖。
或许是因为被伤过,亦或许是因为爱的不够,她的心里,始终存有保留。
姚月露出一个苦涩的笑,从怀中拿出一个白玉瓷瓶来。
“这是他给你疗伤的药。”
叶云瑶看着她,伸手接过,她的手触上她手的一瞬间,姚月的手心划过一抹灼热。
脑中传来一道声音:“这是天梵咒,以我和他的心头血,用了一整年的时间炼制而成,你将它画在易晓寒身上,注入身体时会有些刺痛,你应当有办法让他察觉不到吧?”
“好。”姚月用密语对着她道。
“你不问问这天梵咒下到他身上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不想知道。”她不想再动摇了。
双手分离时,姚月将手心握紧。
两人神色如常,就好像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谢谢。”
姚月要离开时,叶云瑶向着她轻轻道了一句谢。
不只是为这瓶药,更是为了她和宋清尘,为了天下苍生往后的太平荣乐。
姚月还在路上,就被易晓寒怒气冲冲截了回去。
看着他的怒容,姚月立刻解释,“我只是去将药送给叶云瑶,同她说几句话而已。”
易晓寒却恨铁不成钢地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去顾忌别人的死活。”
天空中轰雷一片,电闪雷鸣,天劫要来了。
原来他——
不是在怀疑她,而是在担心她的安危。
天劫忽降,来的猝不及防。
直接刺向了姚月,易晓寒抱着她堪堪躲开,一路上,替她受了好几道。
天劫击中的地方,血肉模糊,泛着炽烤的电光。
“你快放我下来。”
“先等等。”话落,易晓寒速度加快,转眼,他们人已到了一处庭院,将她放置中央后,方松了手,退至一旁。
四周的高墙上围竖着大小相同的十数根避雷针,替姚月抵挡伤害。
一道道天劫劈天而下,径直披向了那几根避雷针。
周遭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一道锐利而粗壮的闪电,霹雳而下,白光强烈,围绕在姚月四周,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天劫来的越来越猛烈,几十道天劫齐聚而下。
嘭嚓——嘭嚓——嘭嚓——
避雷针一根一根应声被打断,数十道天劫直冲姚月而来。
姚月极力闪躲,但天劫的威压让她行动极具困难迟缓,硬生生扛了许多。
直至后期,数百道天劫倾盆而下,压的姚月喘不过起来,她咬牙坚持,眼前被打的一片涣散。
渐渐地,她感觉内心一片澄净,整个人身体都变得轻飘飘的。
易晓寒看着,几次三番想上前替她受劫,又怕阻碍了她羽化的纯净,只能在一旁等待。
纵然他已尽了最大的努力,缓解她的痛苦,又寻了一块风水宝地,封锁里面的灵气,为她所用,增加她成功的几率,但他终归还是有些担心。
直至最后一道天劫消散,天空中乌云散去,七彩祥云漂浮,霞光满天,易晓寒才终于放下心来。
百鸟齐聚,盘旋上空,漫天飞舞。
姚月缓缓睁开眸子,随着一道白光溢出,姚月轻飘飘落在地上,整个人仿佛受到了神的洗礼,体态轻盈,玉骨仙姿,多了一份空灵之感。
四周早已被天劫折磨的一片狼藉,而狼藉丛中的人,却宛如一朵仙气充盈的莲花,不染半分尘埃。
她空灵绝尘的看着面前为她背后做了这么多的男子,脚尖轻点,如落了风的风筝一般,飘飘然落到易晓寒的面前,微微勾起了唇角,浅笑盈盈,“我成功了。”
易晓寒神色淡然,笑的温柔,“恭喜夫人。”
随着他的一句恭喜,身后众多为她护法的弟子齐身下跪,“恭喜夫人,羽化成仙。”
呼声震天,代表着武鸣宗弟子的骄傲与士气。
武鸣宗现在如日中天,不仅宗主能力非凡,如今更有一位登临成仙的宗主夫人,武鸣宗上下一会见士气高涨,所有人都盼望着,能与他们的对手,圣天宗,开启强势一战。
几日后,莫玄煞传来消息,宋清尘答应了,用上水丹,来换取心上之人叶云瑶。届时,双方将在天泽池带领双方弟子,昭告天下,让天下人做个见证,完成这场交易。若有一人胆敢耍心,那便是愚弄天下人,就算当了宗主,也会大失民心,受天下人所不齿。
等了这么久,易晓寒终于等到了天,他开心的备了酒菜,邀姚月与他共饮。
姚月的心中却一片沉重。
天泽池,陨神坑,无极渊边,修仙界最具门望的两大宗门开始最后一场殊死搏斗,宋清尘与叶云瑶夫妇合力,亲手将易晓寒压入无极渊。自此以后,宋清尘重整天下,统一各大仙门,被推举为修仙界唯一的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