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人本来对这一点,是很有信心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下面对这样的局势,面对这个侯爷,他却忽然觉得有些心底发虚起来,眼神渐渐变得锐利,死死的盯着八夫人。
八夫人对上这眼神,似乎勾起了什么回忆,身子一抖,眼神也清明了几分。
还好,不是太失控,徐大人这才淡然几分。
封玄奕的眼神,渐渐转过去,放在了八夫人的身上,其中犀利之色不言而喻。
八夫人多了一丝清醒之余,脸上已经是红晕之色,可却没了一丝遐想迷恋之情,而是极度的恐惧和惊慌,她颤栗着,尽管没有力气,却还是想要后退。
“蓉儿喝醉了不舒服,在侯爷面前真是失礼了,还请侯爷放蓉儿回去休息。”徐大人尽量表现的淡然。
可是boss却勾唇道,“急什么,八夫人方才说了些什么话?”
就像是击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八夫人想要挣脱,却无力的坐在了地上,喃喃道。
“不要问我,不要问我,我不能说,不能说!”
夏左左本来就觉得八夫人现在的样子很奇怪,说是喝醉了,偏偏还带着一丝清醒,说是没喝醉,偏偏又似乎不能自控……
“为什么不能说?”封玄奕压低了声音。
八夫人眼中是惊恐之色,却下意识的就回答,“说了就会被杀死!只要我不说,我就不会是第八个离奇去世的夫人!”
说完这句话,八夫人就急忙捂住了嘴巴,求助一般的去看徐大人,看到徐大人脸上的那一抹气恼时,越发的慌乱起来。
夏左左皱了皱眉头,八夫人口口声声说着不能说,为什么boss的问题,她却毫无保留的回答了呢?
“哦?还有这回事儿!?难道前面七个夫人的死,还有内情?”封玄奕微微勾唇,眼神看向了徐大人。
徐大人咬着牙,“没有那回事儿,醉酒之人的话,怎么能信!?”
说着就要上前,拉走八夫人,封玄奕只是一个眼神,暗鹰就挡在了前面。
“徐大人着急什么,问问清楚不是更好?八夫人,你说了什么,会让你有危险?”
八夫人几乎是立刻间张嘴,“十五年前老爷初到钦州的事情,那个藏在暗格里谁也不知道的账本!”
说完这句话,在场寂静无声,八夫人满眼震惊之色,捂着自己嘴巴的手,也在颤抖起来,而一边的徐老爷,瞪大了眼睛看着这边,似乎是不敢相信,刚才八夫人到底说了什么。
眼下夏左左瞧出了八夫人的不对,只怕旁人也能瞧得出来,boss不紧不慢的追问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暗格在哪?”
“倩蓉!”徐大人竟然不顾一切的药冲过去,暗鹰只一个动作,就轻而易举的挡了回去,并没有伤着徐大人,却是让徐大人稳稳的坐在了一边的凳子上。
仅仅这一个空隙,八夫人浑身颤抖着,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希望阻挡自己回答boss的问题,可是却还是隔着手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这一下,徐大人眼中一片黯淡,绝望了一般的坐下,封玄奕挥了挥手,暗鸦便离开了,不用问也知道,是去拿那本关键的证据去了。
“你们……下去吧……”徐大人自然是不敢这样光明正大的对侯爷下手的,只能退下了身边的侍卫,今日是个劫,他接受也要接受,不接受也要接受。
八夫人像是得了自由一般,踉踉跄跄的往徐大人哪里跑了过去,伸手想扶,“老爷!老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老爷!”
她满眼混乱,不过是喝了一杯酒,便迷迷糊糊的醉了一般,被拉扯到这儿,不由自主的说了那么多不能说的话,她之所以是活得最久的一个夫人,除了因为她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以外。
还知道了徐大人的秘密,以此为要挟,才从一个普通的丫头,一步步走到今天……
一旦她说出了这些……她……
“滚!”徐大人几乎是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八夫人跌落在地,面如死灰。
很快,那侯爷身边不说话的侍卫,便把册子拿了出来,这里去那难找的地方,来回最少半刻钟,可这侍卫,却这么快就拿了来,递到了侯爷的手上。
徐大人不说话,静静等待侯爷看完,看完那本他这辈子都不准备面世的东西。
封玄奕看了片刻,抬起了头,很是满意,“旁的册子,可能是旁人诬陷了大人,可这一本,是最为罪责难恕的,却是大人自己一笔一画亲手写出来的,这个……造不了假吧?”
说着,脸色越来越冷,“徐大人,你真是好手段,初到钦州,就借着地界之便,替赢玛和泽荒两地暗中放道,协助他们往来交易!”
徐大人脸色有些发青,有些浑浊的眼里露出一丝无奈。
“侯爷!我只是个从贫苦地方出来的小小文官,原以为考上功名,就能脱离往日的苦楚了,可没想到,却因为无权无势,分到了这钦州,没有背景没有靠山,地位不稳根基深,我只是想做些什么,就像侯爷现在所作一样,想把钦州发展起来而已啊!也是鬼迷心窍迫不得已,我已经……已经很久没有和那些人联系过了,地界我也收了回来……”
徐大人无可争辩,真能跪趴在侯爷脚边,哭诉着这一切。
“侯爷也该知道毫无背景,想要将边界这样荒芜之地治理起来,有多不容易吧,侯爷至少还是侯王,可是下官就不是那般了,下官……也的为了治理钦州,先稳固脚跟,有些本金才可以……”
可徐大人的这些辩解,再如何有理,如何让人信服,也都是不成立的,他终究是做出了联合泽荒,与邻国暗通之事,这种罪名,可不是说说而已。
“下官……下官自打十年前起,就再也没有和泽荒的人有过交际了啊!”
封玄奕只是听着,徐大人说完,小心翼翼的抬头,似乎是在查看侯爷的表情,可侯爷始终是没有半丝动容。
见徐大人不说了,封玄奕才看着他,淡然问道,“你说完了?”
“这……是……”徐大人忐忑不安,手也不自觉的紧紧攥紧,眼下他的把柄落在了侯爷的手里,是什么下场,也只看侯爷预备如何对待他了。
“你说的这些,本王可以听,也可以信,可是你这些话,拿去皇帝的面前,也能这样说?”
封玄奕的这句话出口,徐大人顿时面如死灰,随即眼珠流转,攥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侯爷。
侯爷来这儿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若不是他不愿意再度纠缠道这件麻烦事儿里,一早借了银钱,也就不会引出这么多的事儿……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侯爷,下官是当初迫不得已,鬼迷心窍,才会和泽荒的事儿纠葛在一起,现在已经脱离了关系,先前不识不肯帮助侯爷,而是怕泽荒的事儿不好解决,不过眼下看来,侯爷是绝对有能力可以处理的,还请侯爷怜悯,放下官一马,下官愿意为解除泽荒危机一事,献出犬马之力!”
夏左左在一旁细细的看着,事态进展到这一步,还是按照boss的剧情来的,那么……
徐大人在这个时候提出愿意拿出银钱来,boss会同意吗?
boss的目的,到这儿就完了,还是还有更深的……
夏左左忽然惊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对boss的映像,便是这样的不择手段,高深莫测……
每当boss运筹帷幄时,她总觉得boss是可怕的,深不可测的,可每当摒弃这一切,和boss单独相处时,又怎能念及boss当初的好……
“徐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boss没有表态,反问道。
徐大人眼眸一亮,连忙起身,拍着那一排的箱子道,“这里!这里的银钱!侯爷需要多少,大可以拿去多少!”
“这怎么使得?这是徐大人的私库,如何拿得借得?”boss眼神莫测。
徐大人连忙道,“不打紧不打紧,一切都是为了赈灾救人,这是大功德的善事,也算是下官将功补过,赎罪了,也莫要再说什么还不还的事儿了,这银子,就算下官捐出去的!再无旁人知晓……”
徐大人一边说,一边打量着boss的反应。
沉默半响,封玄奕才缓缓勾唇,“既然如此,徐大人有意相助,本王便替泽荒灾民,谢过徐大人了。”
“是下官谢过侯爷的恩情啊!”徐大人见侯爷终于松口,连连道谢。
命人精细的备好了车马,亲自送到了城门口,目送马车远去。
等到马车渐行渐远,脱离视线时,徐大人脸上的笑意才骤然消失,一片阴霾疲惫之色,“回府!”
“是!”手下的心腹连忙扶着他上了马车,一路回去。
徐大人的脸色,始终是难看的厉害,未曾展露一丝笑颜,踏入州吏府,一边的下人就凑到徐大人的耳边道。
“大人,八夫人被关在柴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