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师姐她走了(1 / 1)

这想法太过大胆,她平生从未有过,愈想愈发羞惭,俏脸渐渐红透。

周扬一直瞧着她,见她颊泛桃红,眸润如水,正要琢磨开口的一腔话顿时咽回腹内。

他暗暗叹了口气,内心愁肠百结。

自己一番打算,可如何与师姐开口呢?

楚馨宁被自己的想法搅的心如撞鹿,手心也微微出汗。

周扬一心想着如何开口诉说,竟未曾留意到。

楚馨宁自制力甚强,旖旎之情渐消,她有些微的失落,既为自己羞人的想法而生惭,又为两人处身陌生人房屋而不适,低声道:

“子抑,我想同你还家。”

周扬这时才察觉她手心的潮汗,以为她不舒服,连忙凑过去,用脸颊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

还好,没有发烧。他放下心来。

却不料此举令得佳人心跳加速,呵气如兰。

他肌肤被热息拂过,泛起一阵颤栗。

又瞧见楚馨宁微微闭着眼,长长睫毛轻颤,他不由地心旌摇荡,神驰意往。

呼吸蓦地火热。

周扬低下头,擒住楚馨宁的唇瓣。

一声嘤咛自唇齿间哼出。楚馨宁双臂环上他颈项,她全身颤栗,在他怀中娇喘,却偷偷地青涩地回应他的亲吻。

周扬大受激励,猛然扣紧佳人,加重缠吻。

察觉到木椅扶手十分碍事,他摸索着抄住佳人膝弯,将之托起。

楚馨宁惊了一下,旋即便发现自己身体离开座椅,坐到了周扬怀中。

此举令其大羞,双手不由攥紧周扬双臂,可旋即,激烈的缠吻令她无暇他顾。

两人别离多日,相思积压于心,此时俱都释放于一吻中。

周扬情绪难抑,吻罢双唇,鱼戏香舌,又亲遍楚馨宁的脸颊、额头、眼窝和耳垂,一度想要吻上佳人玉颈。

他知道她不会拒绝,心底欲念蠢蠢欲动。

终是强制刹住。

他们的情,不该这般轻慢以待。他一定要等到大婚。

不知过了多久,周扬才恋恋不舍地移开。

楚馨宁心荡神迷,恍如梦般缓缓回神。

周扬从侧面紧紧环住她,在她耳畔轻语。

“陶陶,你等我,等我娶你,那时我日日陪伴你身边,一刻不离。”

楚馨宁不查有异,只当心上人的甜言蜜语,欣然受用。

“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还有一辈子。”

她忍不住插话,语气带着甜蜜和倔强:“下辈子也要。”

周扬大受感动,凑得更近了些,轻轻啄了啄她的耳垂,声音愈发温柔:

“好,下辈子,你还是我的妻。”

说到这里,周扬顿了一顿,道:“陶陶,你一路奔波,定然吃了不少苦头,我没能陪伴在侧,可想听你讲一讲。”

百般辛苦都已过去,此刻坐于周扬怀抱中,楚馨宁身心俱畅,便信口讲来,将她自高昌寻人、追索密宗、寻迹大漠、及至来到嘉峪关找到血书等过程简要一说。

对于自己千里奔波昼夜赶路却只字未提。

周扬静静听着。徐厚等人返回蜀地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而自己被四僧挟持,除了在山丹县耽误十余日外,始终在赶路。

师姐定然是彻夜不休才能追上自己。

他又是感动又是心疼,暗道以后定要从道门和佛门身上讨还回来。

楚馨宁这时娇笑道:“子抑,你的‘势’我也练成了,你猜我取名若何?”

周扬双眼放亮:“陶陶,我就知道你这般聪明,定能很快悟出。”他想了一想,道:“我猜不出,陶陶,你便告诉我吧,好不好?”

楚馨宁被他软语央求,羞答答低语道:“我取名为,相思。”

周扬心柔似水:“陶陶……”叫了这声,便再也说不出更多言语。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痴痴对视。

周扬问道:“师姐,你说密宗佛主云上同你说了不少话,你可还记得,可否同我说一说?”

楚馨宁记忆力惊人,见他想听,便一一道来。

“云上说佛主有两个?”

周扬听到其中一句话,心猛地一抖。

那晚流星坠落,却是两颗,师姐没有看到,自己却看到了。

而老道和了尘多次提及,见到魔星坠空。

他又联想到当日云海见到自己的“势”而惊骇欲绝的发问。

“你竟然创出了‘势’?”

“‘势’竟真被创出了?”

其后便引发了惊天大战。

难道自己创出的“势”,有什么神秘之处,才引动密宗觊觎?

或者,“势”代表着魔主身份?

周扬心中的猜测愈发凝重,蓦地,他抓住楚馨宁双手,神情慎重:

“陶陶,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楚馨宁吃了一惊:“子抑,怎么了?”

只听周扬缓缓道:“陶陶,你答应我,决不要再在人前使出‘势’。”

原来是这件事,楚馨宁点头应下,心中又生疑惑:

“子抑,你可是有什么事?”

周扬轻轻叹了口气,顿了顿,方道:“陶陶,我有一件事告诉你,你先莫急莫慌。”

他闭了闭眼,咬牙道:“我暂时,不能随你还家。”

此言一出,楚馨宁与他交缠的双手猛然攥紧,不解和震惊充斥美目。

她望着他,没有开口询问。

她二人心意相通,她知他会说明。

周扬见她殷殷目光瞧着自己,伸手拨了拨她耳边碎发,缓缓道:

“陶陶,你还不知我沿途的经历呢,我给你讲一讲罢。”

楚馨宁知他定有缘由,便欲坐起听他细讲。

周扬却伸手按住她,又拢了拢她的身子,柔声道:

“让我抱一抱罢,这一路走来,饭可以不吃,水可以不喝,唯有你,不可不想。”

他将她鬓边碎发一一理好,梳拢到耳后,开始讲述沿途经历。

及至讲完与唐门、药王谷、霹雳堂的大战,周扬故作轻松地笑道:

“现下你知道了罢,姜还是老的辣,这些武林老前辈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

楚馨宁默默听完,心中波澜骤起,隐忧乍生,半晌无语。

佛门、道门、峨眉的隐藏势力纷纷现身,久未出世的唐门、药王谷和霹雳堂俱都露面,至于儒家、上古世家、隐秘门派,甚至是皇族势力,有可能也正在赶来。

原来云上所言,大半为真,子抑确实被认作是魔主之身,成为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

可子抑七岁便上武当,至今未曾伤害过无辜,怎会是魔主?

“子抑,子抑,是不是他们搞错了?你怎会是魔主?”她急切地问道。

周扬见她眼现期待,神情紧张,极力想得到一个肯定回答,眸中氤氲着浓浓的焦急。

一瞬间,他想告诉她自己是自千年后穿越而来的真相。

或许正因如此,自己才会被指认为魔主吧?

但旋即,他压下倾诉的念头,如今形势,不能再多生是非,等到自己与师姐成亲,再告诉她吧。

他似是安慰一般,凑唇在她眼睑上亲了亲,轻笑道:

“你别急,眼下情况于我已经大为有利。”

“如今我身在漩涡,无论我是不是魔主,经由密宗、佛门、道门、峨眉的争斗,其他所有潜藏势力都会认定,我就是魔主,解释已是无用,自证清白也需实力对等,不然只是自行吆喝。”

“这一路走来,我也是日夜思量,虽则被佛门挟持,但也可谓是有得有失。佛门乃传承千年的名门大派,向来慈悲为怀,我随了佛门去,定无性命之忧。此乃其一。”

“若我们还家,失却佛门庇护,届时各路牛鬼蛇神杀过去,武当、明教、我创立的那些组织,你我的师兄弟都会受到波及连累。”

他叹道:“所谓十大派,不过是被背后势力派出来的代表。我武当背后没有前辈,派中弟子也尚未成长起来,倘若因此受损,千年基业将毁于一旦,这是你我都无法承受的后果。此乃其二。”

屋外的打斗声犹自传来,夜风从木门门缝中钻入,呜呜作响。

晾晒在竹竿上的洁白手帕,仿佛知晓主人的心事,随风飘啊荡啊,一如狂风大浪中的一叶扁舟。

楚馨宁目中闪过一丝寒意,于心底暗暗揣摩:“我与子抑都练成了势,再加上父亲母亲,应有一战之力。”

可旋即,她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过幼稚。

父亲背后是武当,母亲背后是明教,还有楚翰飞。

四人全力一战,或能战胜佛门四僧,可伴随而来的无尽厮杀,可能会毁掉明教和武当。

这种做法太过于自私,她一旦想通此关,便再无法生出这个念头。

幽幽一叹,美目中隐隐生了些水气:“子抑,是我无能,护不住你。”

周扬最怕便是她伤心,此刻见她自责自怨,便连眼眶也红了,一时心如刀绞,将她往怀里搂的更紧些:“陶陶,答应我,莫再流泪了好吗,自你我相爱以来,你已为我数度落泪,我的心,我的心好痛,我只想你一生一世都开心快乐。”

“可我,可我救不了你回去。”她的声音愈发更咽。

周扬如何不知她心意,若二人易地而处,他也定当难过万分。他心中柔肠千转,想着怎么劝慰于她,好将这往日里如同冰山雪莲般的玉人哄得不再流泪,此时便轻轻一笑,道:

“陶陶,你我心意相通,相知相爱,虽未成亲,却已是羡煞神仙的眷侣。”

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正所谓佳期难得,好事多磨。”

“或许正因为如此,上天才降下这个惩罚,罚你我二人短暂别离。”

“只要度过此劫,你我必能感天动地,生生世世做夫妻。”

楚馨宁听出他在哄自己开心,却如何开心的起来,只道:

“你随了佛门去,便如入虎穴,我怎会放心,倘若佛门心生歹意,害你性命,我便连救你也来不及,你叫我怎办?我宁愿与你一起受苦,也不要你一人涉险。”

周扬知她倔强起来,便是刀山火海也会去闯。他怕她做出傻事,连忙道:

“不会,我保证,决不会,你听我说,我已经有了对策。”

“佛门指我为魔主,那只是一种可能,我可能以后会成为魔主,大开杀戒,但只要我没有伤害无辜,他们就不能也不会害我性命,不然佛门慈悲为怀的宗旨就违背了,而他们眼下的做法也证明了这一点,否则也不至于跋涉千里,将我带会寺中。”

“也正因为如此,我只能跟佛门走,而不能逃回或者选择其他势力。”

“接下来便是我要说的其三,各路势力之所以要抓我,皆因我可能给他们的门派或家族带来振兴的希望,我猜测这可能与我悟出‘势’有关。”

周扬说到这里,紧紧看着楚馨宁,凝重道:“陶陶,这也是我为什么要你答应我,一定不要在人前使出‘势’,你一定要做到。”

楚馨宁被他紧紧盯着,芳心百转千回,不知当不当答应,可看到他担忧的眼神,又不忍他忧心,只得点点头。

周扬略略放了心,继续道:

“我于武道上的‘势’,能令武林中人趋之若鹜,视为神功利器,振兴门派之法宝,我于商道和丐帮上的‘势’,能令世家豪门羡慕嫉妒,他们最喜欢聚众敛财,发展家族势力,我是佛门道门指认的天降魔星,最易受到皇族觊觎窥伺。”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我有了一线生机。”

“他们想要我的‘势’,成就他们的野心。那我们便利用这一点,塑造自己的‘势’,以势压人,以势服众,大势一成,各方势力便不敢再动我,动我就是与大势作对,要遭到群起攻之。”

楚馨宁渐渐明白他的意思,心中团团困惑渐渐解开。

“子抑,你是指,借助丐帮、武道学宫、七宝商会和星火卫,发展出足以压服天下的势力,以此逼迫佛门放人?”

“不错,师姐聪明伶俐,一点就透。”

周扬接着说道:

“什么是势,武道上的势是因势利导,商道上的势是利人利己,政道上的势是利益权衡。”

“而归根结底,一切都是利益吸引,此乃人之本性。”

“将他们想要的利益掌控在手里,给他们想要的,又不给他们全部,大势可成。”

结合这一番话,再联想到周扬在益州开设三味酒楼的经过,楚馨宁似有所悟。

只听周扬又道:

“他们以为我是魔主,想要抢夺我的势,其实,他们又哪里知道,势是可以被创造出来的,真正的势在人心,不在一人。”

楚馨宁似懂非懂,将每句话都刻印在心。

此时,西凉城中的打斗已近尾声,周扬心中顿起焦虑,老僧若是罢手,定然要来寻自己。

他决不能让师姐与老僧碰上,不然很可能也会被老僧抓去。

“师姐,我从未求过你什么,如今,我要你应我三件事。”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楚馨宁,有着从所未有的坚定和强硬。

他甚至没有发现,自己情急之下,将楚馨宁又唤成了师姐。

楚馨宁定了定心神:“你说。”

“第一件事,你决不可与少林四僧对上。”

他看着她的眼睛,字字凝重。

“第二件事,你决不要在人前使用‘势’。”

察觉到楚馨宁目中眼波流转,似在思虑,他心中一急:“师姐,你应我。”

四僧的佛光普照,只有他知晓有多厉害,师父那一剑普天之下能挡住之人寥寥无几,但在四僧面前铩羽而去。

就算楚馨宁和自己一样凝出了势又如何,以他们十几年的心智,能玩得过这些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楚馨宁不答,问道:“第三件事呢?”

“第三件事,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可让自己生病受伤。”

“你知道,若是你过得不好,我也不会好,若你有事,我也无法安心,我这一去,全靠你在外筹谋救我,若你出事,我就算出去了,也是无法独活的。”他说着说着笑了起来,似乎想打破这凝重的气氛。

只是那眼角眉梢却丝毫笑意也无,只有薄唇强作弯弯。

“只有你好好的,才有机会救我出去。”

他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掌,贴在她半边脸颊上,轻柔地摩挲。

“我等你,等你救我。我们还年轻,倘若活到一百岁,你我还有八十几年厮守,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牛郎织女一辈子都等得,你我只是短暂分别,你无需伤心。”

“我能与你相知相爱,很是欢喜。”

他的手指清凉,在她白皙如玉的柔嫩肌肤上轻轻摩挲,似乎在描摹她的样子,旋即他又低头,一双多情眸投进她眼底,眸中蕴满爱意:

“不要急,困难是暂时的,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我们的情,很快,我们就可以在一起,永远也不会再分离。”

楚馨宁有感于他的情深意重,心头如被重物捶打,沉甸甸的钝痛。可望着那含笑的熟悉眉眼,她嗓子仿佛被堵住一般,怎么也说不出答应的话来。

周扬见她只是瞧着自己,抿着红唇,不肯应答。

他了然地笑笑,拿额头抵住她额头,两人的眼睛几乎要印在一起,彼此的眼瞳对上,可以清晰看见对方眼里的自己。

“陶陶,你信我吗?”

“信。”她不由自主地答道。

“那便答应我。”

她咬着唇,不肯答。

“你不说话,我便当你答应了。”他眼眸深深地映在她眼底,声音带着一丝恳切:“你知道的,只有这样,你才能安全救我出去。”

刚刚重逢,便又要分离,想到离开他的日日夜夜,楚馨宁心底仿佛飘起了片片雪花。可她也深深明白,周扬说的合情合理,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想办法救他出去。

终于,她闷闷地低语:“子抑,我舍不得你。”

周扬笑了,知道她总算被自己说动。

他啄了啄她的红唇,将脸颊贴着她的脸颊,眼底的笑意更浓:

“我去佛前念一念经,为我们的情日日祈祷,等到我们拜堂成亲做了夫妻,佛祖也不会怪我了。”

明明是柔情蜜意的话,可楚馨宁就是欢喜不起来。

似乎下了决心一般,楚馨宁半闭着眼,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盖住半开的眼瞳,她的声音透着难过:“我答应你。”

周扬瞧她这幅伤神模样,很是心疼,有心想吻一吻她,却生生忍住,离别在即,他不能再儿女情长徒惹伤感。

似乎为了安抚佳人的情绪,他紧紧搂她在怀,脸贴脸,心贴心。

二人功力早已今非昔比,自然都听得见城中的争斗之声渐息。

但谁也没有打破这份宁静。

两人静静地搂抱一会,楚馨宁问道:“他们打斗完,是不是要来寻你?”

周扬没有瞒她:“是。”

楚馨宁知晓时间到了,心底泛起阵阵难过。似乎为了抑住这难受的情绪,她主动奉上红唇,印在他唇上,轻轻一触即开。

若非离别在即,她又如何做得出这等羞人举动。

她松开环在他脖颈的双臂,声音清冷镇静:“我们走吧。”

“好。”

周扬松开她,将她轻轻放下。

看到那已经被风吹干的丝帕,他走过去取下,叠成方块,柔声道:

“陶陶,这块手帕送我吧。”说着不待佳人回话,便藏入怀中。

自己藏在他衣衫内的那块,也不知子抑何时会发现。楚馨宁怅然地想着。

周扬走去牵起她手,两人一同跃出院墙,来到长街上。

此时已近子时,长街寂静无声,一个人影也无,月光洒下来,留下一片清冷的月辉,街道两旁影影重重,风声呜呜,吹得门窗噼啪作响。

白马等在附近,不时踩着蹄子。

楚馨宁顿足,侧身瞧着周扬,月光映照在她眉眼上,一片清冷。

她眼中水光俱都被藏起,丝丝柔情流转,却也是自抑自制。

“子抑,我,走了。”这几个字仿佛有千斤重,她说的很慢很慢。

周扬平素伶牙俐齿,油嘴滑舌,此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猛然将她抱入怀中,狠狠地往怀里揉裹,力道之大,弄疼了佳人的后背和手臂。

“我等你,你一定要好好的。”他在耳畔叮嘱。

“好。”楚馨宁答应的很干脆,似乎这样才能抑制离愁别绪。

周扬松开她,目送她上马。

楚馨宁调转马头,深深地看他一眼。

缰绳猛勒,马鞭抽响,骏马撒蹄,一人一马渐离渐远。

“踢踏踢踏”的奔马声,遥遥传来,在空寂无人的长街上回荡。

周扬凝视良久,直到任何声音都听不见了,身形仍是一动未动。

“老大。”

一声轻呼,唤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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