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府。
李嵇听到皇妃今日去了忠毅侯府,立马就去了东苑。
但未进屋就被拦阻了。
“皇妃有话吩咐奴婢转述到殿下这里,道是这些天身子有所不适,担忧服侍不好殿下,还请殿下去陈侧妃那处。”
李嵇不言语的欲从女婢身旁走过,女婢还想拦,他神色微冷的暼了一眼女婢,冷声一斥:“让开。”
女婢也不敢再拦。
李嵇推门进了房中,便看到谢意冉从床上坐起,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血色,没有半点的精神。
原本带着怒意而来,可看到她这模样,怒意倒也消了几分。
“身子怎么了?”李嵇问。
见到丈夫,谢意冉心底一阵阵的烦躁,但缓了半日也已经把情绪敛在了心底。
“太医说先前小产亏空得厉害,近日休养不当,也就有所不适。”
想起她小产的事情,李嵇心底多少有些愧疚,当年多少都与陈侧妃有些关系。
“你既然身子不适,便在府中好好养着便是,怎就去了忠毅侯府?”
谢意冉回道:“昨日在金月庵偶遇顾夫人与顾娘子,还一同用了斋饭,今日顾娘子邀我去品茶,我不好拒绝。”
李嵇脸色微紧:“她邀你过去做什么?”
谢意冉觉着他那一瞬间的紧张,是怕陈侧妃对顾娘子所做之事会暴露出来而紧张,心底微一冷哂。
“妾身也不知,去了侯府后顾娘子也就真的只是与我品茶,没有说旁的。”
“真的没有再说其他的了?”
谢意冉面露疑惑:“顾娘子还能与妾身说什么?”
李嵇没有在成婚五年的妻子上见到说谎的迹象,只道:“往后还是少些与忠毅侯府来往的好。”
谢意冉颔首:“妾身省得了。”
话微顿,又道:“妾身身子有所不适,这段时日殿下还是去陈侧妃那处歇息吧。”
李嵇微愣,妻子虽然贤良体贴,可从未大度到劝他去西苑。
这忽然让他去西苑,心里头竟觉得有几分不适。
沉默了一息后,他道了声“好好休息”后,便出了屋子。
他并未察觉自己转身的那一瞬,妻子的脸色全然冷了下来。
人走后,谢意冉下了床,打开了窗户,看向了西苑的方向。
眼神逐渐冷冽了下来,且让陈侧妃再过几日安生日子。
清早,天色蒙蒙亮,下人有条不紊,很是细心打扫着侯府的每一个角落。
有下人路过前院,步子匆匆地去了清尘苑。
在院外见着了夏珂,就把消息告诉了她。
苏蕴在梳洗的时候,夏珂也把这事告知了苏蕴。
“昨晚约莫戌时的时候,春风楼又发生了打闹之事。”
苏蕴听到“春风楼”这几个字,正在整理发髻的动作一顿,思索了一息,便让其他婢女退下,只留下初意与夏珂来帮忙。
苏蕴看向夏珂:“这事可是与谁有关?”不然就算怎么再闹,夏珂也不会特意的告诉她。
夏珂回:“是陈家小郎君,大皇府陈侧妃的胞弟。”
苏蕴面露疑惑:“怎么又闹起来了,可是那陈明阆先挑起的头?”
她心下想着若是陈明阆先挑起的头,那便从中让此事再闹大一些,让那陈侧妃使劲闹着李嵇帮忙,从而让那李嵇后院起火。
夏珂摇头:“倒不是那陈家小郎君先动的手,不过好像是喝醉了,在言语之间冲撞了那楼的客人,被四五个壮汉人摁着打了。”
苏蕴眉梢一挑:“就没人拦着?”
“听人说拦了,可带来的十几个护卫都不够人家打的,全被打趴在地上了。”话到最后,夏珂略一思索,补充道:“奴婢听了这些话,觉着那些人不是普通人,像是有备而来的。”
像是有备而来?
那不正是冲着陈明阆去的?
陈明阆先前因被顾时行派人打了一顿,躺了小半年……
苏蕴思索蓦地一顿,顾时行派人打过他一顿,那说不定还有第二次!
思绪之后,苏蕴看向铜镜,把簪子别入发髻之中,再戴上耳坠。边戴边问:“人被打成了什么样?还有打人的人可有传出来是谁?”
夏珂“好似打得很严重,但又全部伤不到要害,很有技巧。因春风楼有所损坏,而那些人打了人之后,给春风楼的老鸨还有陈家小郎君各自留下了几锭金子就离去了。”
一是医治费,二是修理费。
听到这,倒不像是顾时行的作风了。
他若是出手教训了陈明阆,必然不会留什么医治费用。
但就算不是他出手,苏蕴还是觉着与他脱不了干系。
妆整后,穿上外衫便出了屋中,朝着后院而去。
顾时行今日休沐,在小后院练拳。
因清尘苑的下人中女婢居多,所以他才知道那小后院练拳。
他从寺庙回到侯府也已经有十几年了,从未荒废过那既能强身健体,亦能护己的拳法。
而这也是顾时行为何身体精壮结实,并未像其他文臣那般身子薄弱,亦或者是肥胖的原因。
更是在晚间,在屋中地上托抱着她许久都不见累的原因。
苏蕴去到小后院的时候,顾时行刚刚练完拳,额上覆着一层薄汗,就是上半身的浅色劲衣也湿透了,隐约可见肉色。
因湿透的衣服紧贴身子,手臂上那完美流畅的肌理也一展无遗。
他样貌本就俊美,如此模样欲感十足,又怎让人能移得开目光?
苏蕴入了月门见到顾时行如此,脚步蓦地一顿,退后几步,退出了月门之后。
她转身吩咐夏珂与初意:“你们在外边等我。”
两人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了声。
苏蕴暗暗地呼了一口气。
好在顾时行不在清澜苑练拳,不然就这模样,不知勾去多少小丫头的春心。
复而进了小院,顾时行方才就已经看见了妻子。正要走去的时候,却见她忽然退了出去,正在疑惑间,又见她返回了。
把擦了汗的汗巾放到了墨台托着的托盘中,迈着步子朝她走了过去。
“今日怎么过来了?”
他现下穿着略有露骨,苏蕴的视线一时也不知往哪放,只好抬着头与他相视:“我就是想问你,昨夜春风楼的事情,是不是与你有关系?”
顾时行道:“我还以为你来看我练拳。”
“那是真的与你有关?”
顾时行颔首,然后转身看了墨台一眼。
小蛔虫墨台会意,立马放下东西,然后朝着苏蕴一行礼:“小的先行告退。”
墨台离开后,顾时行才道:“你与我来,我再与你细说。”
说着便步上屋檐之下,行了几步后入了一间屋子,苏蕴也随着他进去了。
屋中有茶桌,苏蕴也就在茶桌旁坐下了,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顾时行走到屏风后边,褪去衣衫,用温水擦身。
苏蕴透过屏纱望到那不着一物的男体,微赧得有一瞬的口干舌燥,便把杯中茶水饮尽。
也没有再往屏风那边望去,而望向别处,催促:“你快说呀。”
顾时行也没有隐瞒,边擦着身子,边漫不经心地与她说:“昨晚打陈明阆的人,是我故意引去的。”
苏蕴诧异:“还真与你有关?!”
顾时行浅淡一笑,缓声道:“不出意外,半个时辰内会有客到。”
苏蕴琢磨了一下,试探地问道:“你说的客人,可是昨晚打了陈明阆的人?”
“不错。”
“是谁?”
顾时行面色逐渐寡淡,轻缓开口:“韶州定淮王。”
屏风之外的苏蕴露出惊愕之色。
惊愕半晌后,苏蕴问:“所以昨夜动手的人是定淮王的人?”
顾时行这时系着里衣直袍走了出来,看着她,应:“不错,正是定淮王。”
他走到了她身旁,也坐了下来。
苏蕴翻了个杯子,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顾时行饮了茶水后,才与她细说了他昨晚的计划。
苏蕴也捋顺了。
先前顾时行从梁邕那处套过话,知晓深思陈明阆与他提起的她,但顾时行说这事另有用处,所以没有把陈明阆给牵扯出来。
——原来用处在这呢。
顾时行继而道:“陈明阆的那些酒肉朋友早被我收买,昨夜趁着陈明阆酩酊大醉之际,收到了暗卫的指示,便套话话他为何要和梁邕走得近,他道了声是他姐夫吩咐的,再往下问目的的时候,他倒是留了心眼,什么都不愿意再说了。”
说到这,顾时行唇角略一勾:“不过那一句‘是姐夫吩咐的’也够了。”
“昨夜暗卫潜伏在春风楼,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收入眼底,包括陈明阆被打得受不了,招了供,承认是他故意引导梁邕看上你的事情。”
苏蕴思索了片刻:“难怪昨夜你迟迟未回房。”
顾时行什么时候回房的,她也不知道,原本还以为昨晚会被折腾,但他久久未回房,她也就歇下了。
听到苏蕴的话,顾时行目光幽深的望着她,意味深长地道:“昨日未尽,今夜我会补回来。”
苏蕴回以温柔一笑:“不是我不应,而是……”话到最后,苏蕴声音越发温柔:“我来月事了。”
……
肉眼可见,顾时行脸色变了,眉头轻蹙。提起茶壶,再倒了一杯凉茶,然后一饮而尽。
缓了一会后,顾时行看向她,眸色深邃:“那我等着。”
每一个字都咬得有些重。
苏蕴的笑意有些许的僵硬。
这话题聊不下去了!
苏蕴转移了话题,道:“那定淮王来侯府做什么?”
顾时行放下杯盏,微抬下颚,道:“应是道歉吧。”
说到这,继而道:“如今祸水东引,大皇子恐自顾不暇,这时陈侧妃再胡搅蛮缠,定会让他烦躁。”
话语稍停,看向苏蕴:“你也可趁此机会做你想做的了。”
苏蕴诧异地问他:“你知我想做什么?”
顾时行浅浅一哂:“我主外,你主内。让其内宅乱起来,他心绪自然也跟着浮躁,再有外在的因素让其头疼不已,届时处处是破绽。”
苏蕴眉眼一弯,浅浅一笑,轻声道:“那我过几日去看看大皇妃。”
她所承受过的那些,可不能因为重来一辈子就这么算了。
而且他还已经付诸了行动,要是她这辈子再晚醒来那么小半刻,恐怕所承受过的苦还会再经历一遍,
如此,叫她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既然陈侧妃是李嵇的心头血,那便让他这心头血变成那心头刺,不拔会痛,拔下更痛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很久没发过红包了,这章评论的送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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