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垂被咬过的地方仿佛整个都还在发烫，腰上的大手像是要勒死他，曲乐沅心里跳个不停，“谌哥，你先松开我……我真的不记得了。”
他嵌在陆谌怀里，想要去掰陆谌的手指，但是铁铸一般怎么也掰不开。
陆谌垂眸看着怀里人露出来的一截脖颈，内心里萌生出来一些恶念，从前压制过的阴暗念头仿佛跟着一起出来，气息也跟着变得阴沉暴戾。他闭了闭眼，将心底的纷乱情绪压了下去。
再睁眼的时候，又变回了眉目冷淡的模样。
曲乐沅等了一会儿，后座里异常安静，身后的人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在他要忍不住开口的时候，陆谌突然推开了他。
“以后不要跟我撒谎。”陆谌嗓音很冷。
曲乐沅还没回过神来，被推的愣了一下。刚刚好像感觉到了一股极其压抑的暴戾凶狠气息，只有那么一瞬间，等他再注意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仿佛是他的错觉一般。
那句“以后不要撒谎”，曲乐沅“哦”了一声，没怎么放在心上。
他揉了下耳垂，还在发热，心想明明是他一直想亲近陆谌让陆谌受不了，怎么现在好像变了。
…
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才到宁越家，曲乐沅也是第一次来，车开进别墅区，停下后他们两个一起下了车。
曲乐沅给宁越发了消息，不过猜测宁越也忙，因为路上看到了不少人，都是校园里有些面熟的同学。
黑色的雕花铁门打开，里面种着许多花草，落地窗前是喷泉，宁越在门口站着。
曲乐沅打了个招呼，“越哥。”
宁越朝他们两个温和一笑，“你们先进去吧，等我一会儿。”
曲乐沅说了个“好”，又说了句生日快乐，把带着的礼物放进了礼物堆里。
他身边的陆谌在一旁站着，全程一个字也没说，面上冷淡，只是在他放礼物的时候，视线移了过去。
来的好多都是宁越的同学，曲乐沅放完了，想要拉着陆谌进去，想了想又没有伸手，喊他道，“谌哥。”
陆谌跟着他一起进去。
他们两个一进里面，瞬时吸引了不少目光，主要是陆谌，许多道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曲乐沅选了个偏僻的角落去坐着，他和陆谌坐在一起，问道，“昨天是宋尺尺跟你说的？”
陆谌“嗯”了一声。
曲乐沅又坐了一会儿，看到外面进来的人有些意外，江澜也过来了。
这么说他们三个都是互相认识的。
不过在学校里，很少看到宁越和陆谌他们有交集。
江澜和路上的一些人打了招呼，就朝他们过来了。
曲乐沅十分识趣，江澜过来了他就不用在这里陪陆谌了。
“谌哥，我先出去看看。”
曲乐沅说了一声，见陆谌没说不，直接出去了。
外面宁越还在忙，他过去找宁越了，人不怎么多，他去了宁越旁边。
“越哥，你还要多久啊？”
曲乐沅在这里没几个认识的，相比较陆谌，他还是更偏向于宁越，更乐意和宁越待一起。
虽然宁越昨天灌他了，但是套的话也是在他预料之内，再说他还要想办法撮合这两个人呢。
陆谌那边肯定没戏，只能从宁越这边下手。
“一会儿就好了，怎么不先进去？宁越笑道。
曲乐沅，“里面没意思，我在这边陪你吧。”
他在旁边帮宁越整理礼物，发现好多盒子外面都装的有信，带着粉红色的爱心，“越哥，好多给你写信的。”
宁越看了一眼，笑道，“收在一起就行。”
反正他也不会看，最后都会出现在垃圾桶里。
曲乐沅却认认真真的都分好了类，信整整齐齐地扣在礼物上，这些都是别人的心意，不能糟蹋了。
他做的时候，宁越就在旁边看着，眼里讥讽一闪而过。
忙完已经是快天黑了，吃饭的时候宁越拉着他过去坐主桌，但是陆谌选了个最里面的位置，他站在原地有些为难。
宁越看出来了，温和道，“没事，你去那边坐吧。”
曲乐沅隔着半空和陆谌对上视线，陆谌依旧是面无表情，看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还是第一次和陆谌坐在一桌吃饭，只埋头吃自己的，旁边的几桌都很热闹，只有他们这一桌，几乎落针可闻。
到后面切完蛋糕气氛热络起来，曲乐沅就和陆谌说了一声，又去了宁越那一桌。
江澜在旁边坐着，感觉到气氛似乎冷了许多，看着远处的那道和宁越说笑的人影，目光颇有些一言难尽。
那边都在说说笑笑热闹一片，而他们这边冷冷清清。
吃完饭气氛才刚刚酝酿，曲乐沅一直跟着宁越，给宁越留机会探他的口音，到了玩游戏的时候，他才又回到了陆谌旁边。
陆谌一直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曲乐沅回去的时候有点心虚，小声道，“谌哥，你吃蛋糕吗？我去给你拿一份。”
陆谌没搭理他。
江澜在旁边拧眉，“你老四处乱跑什么？宁越那么忙你还过去缠他。”
事儿妈又开始多管闲事了。
曲乐沅“哦”了一声，回道，“我不乱跑了。”
他在陆谌旁边坐着，玩的是国王游戏，他有点期待，希望陆谌能和宁越被选中。
最好干一些亲密的举动，让两个人能擦出来火花。
曲乐沅又看向远处人群中的宁越，上下打量了一番，觉得陆谌肯定把持不住。
他这么想着，感觉旁边气息仿佛更冷了些。
“谌哥，你玩游戏吗？”
曲乐沅又想起来陆谌不一定玩，他问了一句。
陆谌看他一眼，面无表情。
“你陪我一起玩吧。”曲乐沅拽了拽陆谌的袖子，虽然不一定能选中，但是总要试试的，他俩是原著里的主角，说不定会有剧情的不可抗力因素。
陆谌垂眸看着他，“你确定要我玩？”
曲乐沅点了点头。
陆谌没说什么了，曲乐沅知道这是同意了的意思。
不过他似乎看到陆谌的嘴角似乎扯了一下，隐隐有不太好的预感。
有陆谌参加，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什么，但是气氛明显更加热闹，不少人往这边瞟，有些期待，想知道关于校草的八卦。
“我先来，寿星肯定会被选上，别想跑了。”
第一局宁越就被抽中了，宁越选的真心话。
“让我来问问……男生女生最感兴趣的问题……我们的宁校花有没有喜欢的人？”
宁越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回道，“有。”
旁边开始了窃窃私语，曲乐沅拿了一块儿小蛋糕，在桌上当隐形人。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陆谌，陆谌表情依旧冷漠，和周围格格不入。
曲乐沅没当回事，心想陆谌估计是烦的，毕竟游戏很无聊。
这种游戏一般都很俗套，在学校里无非就是问喜欢的人之类的。
玩了好几轮，曲乐沅看一眼自己的牌，安心看别人中招，他都避过了。
他在心里想自己运气还不错，然后下一轮，念到了数字二，没人应，他一看自己的，手里拿的就是数字二。
曲乐沅把牌亮了出来，他果断的选真心话，大冒险和真心话，肯定真心话好应付一点。
不过真心话只能选三回，他总不可能一直连着被抽中。
“你和陆神亲过没有？”
曲乐沅犹豫了下，想起来在车上陆谌咬他的耳垂，应该不算亲……吧。
他说没有。
陆谌抬了抬眼皮，眼里没什么情绪。
许多同学都有些意外，有些调笑道，“没想到陆神还真这么禁欲啊。”
不喜欢才禁欲，对于喜欢的，肯定不是这样。
曲乐沅无所谓，然而接下来三轮，全都抽中了他。
“陆神私底下叫你什么？”
曲乐沅，“名字。”
“陆神有没有说过最喜欢你什么？”
曲乐沅：……最喜欢他胆小老实。
不过这个他不好说，缺乏了前提，首先得陆谌喜欢他。
他说，“没说过。”
第四轮还是他，没办法选真心话了。
“大冒险啊……你和拿有黑桃a的，抱一下，或者喝一杯交杯酒。”
曲乐沅还在想是谁拿的黑桃a，反正他不会再喝酒了，抱一下也没什么，最好是宁越或者陆谌，他熟点，比陌生人强。
然后他就看见宁越亮出来了牌，上面是一张黑桃a，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曲乐沅松了口气，眼里带着些许庆幸的，跑过去和宁越抱了一下。
“越哥，希望你心想事成，天天开心。”
陆谌看着对面的少年眼里仿佛都酿着笑意，面上比平日里柔和许多，与平日里和他在一起的模样完全不相同。
少年和他仿佛是两个世界隔绝开来，对着别人时温暖活泼，在他这里永远是装成一副唯诺怯懦的模样，实际上心里对他很不耐烦。
他心里有些阴暗的东西仿佛又冒了出来，一点点侵染，眼里也跟着晦暗。
在少年双臂环上宁越肩膀的时候，他心里的那一根压抑紧绷的弦仿佛“砰”一声断了。
曲乐沅还在想着接下来应该能轮到宁越和陆谌了吧，回头的时候对上陆谌的视线。
陆谌的眼珠颜色很浅，此时却像是笼罩了一层很深的阴影，深邃幽暗，让人看不透里面的情绪。
他回去又坐在了陆谌旁边。
江澜拧眉，看了一眼陆谌，觉得陆谌情绪有点不对劲，对曲乐沅道，“让你抱你就抱？不知道拒绝吗？”
曲乐沅懒得搭理他，心想反正陆谌不在意，根本对他无所谓，再说就是抱了一下，停留的还不到一秒钟。
这么想完，旁边的陆谌突然站起了身，什么也没说出去了。
江澜看了一眼陆谌出去的方向，又道，“如果是谌哥抱别人，你肯定又得找地方哭去了。”
曲乐沅：……其实他无所谓，真的。
江澜说他半天，“你出去看看谌哥去哪儿了。”
曲乐沅认为陆谌可能单纯觉得游戏无聊，肯定不是因为他，他不太想去，不过还是起身了。
—
夜晚漆黑，院子里看不清楚，一楼的休息室里，里面灯暗着，雕花的门半掩，空荡荡的一片传来了药瓶晃荡的声音。
陆谌靠在书桌边缘，眉宇之间是暴戾和阴沉，那一双眼里像是化不开的浓墨，没有丝毫温度，周遭气息在夜色里宛如底下几十层里爬出来的嗜血恶鬼。
他指节修长，手里的药瓶倒出来一把，垂眸看了一眼，几颗白色的药被咬的嘎吱嘎吱作响。
药没有办法立刻发挥作用，陆谌掌心攥着药瓶，力道有些失控，旁边的玻璃杯子“嘭”一声摔在地上应声而碎。
他的掌间握着玻璃渣，锋利的碎片扎进皮肉里，掌间瞬间鲜血淋漓。
休息室里有一面镜子，陆谌手腕处的鲜血顺着滴落下来，他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有几分病态的苍白，陌生而又令人厌恶。
他伸手碰向面前的镜子。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少年的声音在夜色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谌哥，你在这边吗？”
陆谌的目光透过门缝落在门外的那道身影上，唇角似乎是轻轻向上扯了一下，眼里墨色翻涌，镜子上多了一道鲜红的指印。
在少年进来的时候，他回过头，面上变回了平日里冷淡的模样。
阴沉暴戾的气息瞬间在四周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