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门外。
王氏看了看站着不动的南知烟,皱了眉,“她的铺子出了事,自有她去管,这么晚了,你快随娘回家。”
南知烟却是摇头,“母亲您先回去吧。”
方才在屋外,她就听到了怀风的话,却被王氏一直拉到了府外。
可她说什么也不肯走。
王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呀,每个月才七两银子,对她这么尽心尽责做什么……”
余光瞥见一行人匆匆出府来,她这才止住了话头。
“落落有你这样的掌柜,就偷着乐吧,那行,娘先回去了。”
王氏说罢带着婆子离开了。
落意走至南知烟跟前,软声道,“很晚了,大姐姐今儿累了一天,回去歇着吧。”
南知烟摇头,“没事的,我与你们一起去看看,否则放心不下。”
几人坐上出府的马车,一路赶往胭脂铺。
深夜的街道上,偶尔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喝的醉意熏天,嘴里说着胡话。
各大商铺皆已关门,只留铺前两盏明灯,映照着昏暗斑驳的光。
还未到铺前,就听到一阵吵嚷声。
南云衡率先下了马车,落意扶着他的手跳下马车。
只见铺外,几个人扭打在一起,嘴里还吵吵嚷嚷的。
忽然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朝这边看了一眼,紧接着便以极快的速度一头撞向铺门。
若是撞上去,必然头破血流。
落意心被狠狠提起,这要是在铺前出了人命,不管怎么说都要落得个不吉利的名声。
今日刚开铺,就见了血光之灾,以后谁还敢来买胭脂!
“砰——”
一声闷响过后,只见本该撞在铺门的乞丐,赫然倒在了隔壁铺子的台阶下,额头的血顺着台阶一路蜿蜒而下。
在昏暗烛火的照映下,显得格外诡异。
一袭黑衣的擎月站在铺门前,周身满是肃杀之意。
叶之夭低低感叹一声,“她好飒。”
落意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非要等的他们人来了才撞死?
这不正好给了她们解救的机会了。
忽然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只见剩余的几个乞丐立即惊慌失措叫喊起来,“杀人了!出人命了……”
落意正欲唤擎月,一双温热的手就捂上她的眼睛,“别看。”
南云衡眸色忽暗,抬眼示意擎月。
擎月会意,手按着剑柄,追上去将几人逐一杀净。
手起刀落,干净又利落。
“回主子,下一步该怎么办。”擎月屈膝行礼,姿态恭敬至极,只是她手中的剑柄仍在往下淌血。
叶之夭啧啧出声,“可怕,一下子三条人命。”
南云衡却是风轻云淡道,“他们醉酒自相残杀,还好没弄脏了咱们的铺面,去报案时,讲清楚些。”
事情轻而易举便解决了。
自家铺前一点血没沾,干干净净一如白日。
众人惊的目瞪口呆。
南知烟忍不住担心,“若是有人看到了揭发是咱们杀的人……”
“不会的。”南云衡低低咳嗽几声,语气十分笃定,“看到的,都会灭口。”
南知烟皱了眉,她静静看着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忽然觉得他真的是长大了。
叶之夭听了这话,后颈一阵发凉,“我……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他知道的事情太多,这很危险。
南云衡没空理他,遮着落意眼睛的手,这才收回。
这事背后策划之人,也真是个蠢的。
落意无奈摇头,很顺其自然的想到了林楚沁,这事除了她,再想不到还有谁能做的出来。
“落宝,可是吓着了?”
见她走神,南云衡以为她被吓到了,揽着她的腰,便将她打横抱起。
叶之夭简直没眼看,吱哇乱叫着提醒他“你捂着落妹儿眼睛呢,她能被什么吓到?”
“我才差点吓死!”坐在马车上,他仍心有余悸,心里一直有句话不敢说。
将南知烟送回府上去,马车返回侯府事,他这才开了口,“我说大兄弟啊,你咋还深藏不露的呢。”
看不出来,平日里瞧着病殃殃的,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察觉到空气中隐隐的杀意,叶之夭很识相的止住了话头,“今晚月亮真圆啊哈哈。”
“今晚没有月亮。”
叶之夭面不红心不跳的扯谎“我是说路灯,路灯又大又圆……”
南云衡抬手捂住落意的耳朵,笑的一脸的风轻云淡,“手起刀落,脖子上的疤也可以又大又圆。”
叶之夭:……
他内心在呐喊,就你媳妇娇生惯养的禁不得吓,他们都是榆木疙瘩,活该被吓。
可一对上南云衡的视线,他瞬间什么脾气都没有了,笑嘻嘻道,“你说话仔细些,可别把落妹儿吓着了。”
落意窝在南云衡怀里,昏昏欲睡,哪管他们聊什么。
总之,南云衡不让她看,不让她听的,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了要做噩梦的。
回到侯府后,叶之夭目送着南云衡抱着落意一路回了宴梨院。
他则垂头丧气回了自己的小厢房。
本以为累的倒头大睡。
却不想一闭眼,就是擎月杀人的一幕……
叶之夭弹跳起来,吱哇乱叫,“我的妈呀,这让人咋睡!我要吓死了呜呜……”
宴梨院。
沐浴过后,落意几乎是沾枕头就睡着了。
南云衡抱着温香软玉,在她眉眼处细细吻着,最后停留在朱唇上,辗转反侧,几秒之久。
却也心满意足。
抱着小媳妇安然入睡。
……
次日一早。
南俏俏早早的便等着消息了,正用早饭,却见得帘子被挑起,丫鬟将一脸怒意的南汶迎了进来。
南俏俏心上一咯噔,“怎么了?”
南汶猛然一拍桌子,茶杯摇晃不止,茶水溢出来不少,顺着檀色小桌缓缓流下。
丫鬟婆子大气不敢喘,眼观鼻鼻观心。
南俏俏一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事情定然是没成。
亏她还满心期待。
“真是没用。”南俏俏坐回桌椅上,不住抱怨“就这么点小事都能搞砸了,你还能做成什么事?”
乔氏竟然还让她凡事与南汶商量着解决?
如今看来她这个弟弟除了读书什么事都不会。
她就不该指望他。
南汶挥手将桌上的茶杯通通挥落在地,起身怒道,“三姐姐这话说的真让人心寒!”
“以后受了气,别再跟我提起。”
南俏俏却是哭起来,委屈道“母亲一走,你若不护着我,我又该怎么办!”
南汶手缓缓收紧,怒道,“那个贱人,将人杀了个干净,自己的铺子也撇的一干二净。”
“我绝不会让她好过!”
他咬牙,恶狠狠道:“等母亲回来,我必然会给母亲一个惊喜,三姐姐就等着看好戏吧!”
南俏俏虽不敢指望他,却也将到额嘴边埋怨的话往下压了压,“还有一个月就要春试了,你还是先读书要紧。”
“你不必管这些。”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南俏俏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禁愤愤,对付落意这样的,他这个未经过世面的小公子,哪里是对手?
那个贱人可难对付的很。
她唤来丫鬟,缓声道“想办法给母亲传消息过去!”
丫鬟一脸为难,“奴婢们实在是出不去。”
“活着不能出去,死了不就可以了!”南俏俏看着那丫鬟,“你给我好好想法子,不然……”
丫鬟打了个寒颤,瘫坐在地。
红霜拿来蒲团,扶着南俏俏在佛像前跪下。
却见她双手合十,虔诚祈祷,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求佛祖保佑我与母亲,能顺利对付温落意那个贱人,将她赶出侯府,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