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家大业大,宅子是甸南镇上最大的一座,主子虽只有三人,伺候的仆人数量也是所有富户小官宅子里最多的。
但是此时此刻,天光大亮,官差们越往府里走就越是心慌,没道理一丝声音都听不见啊。
小勺抿紧唇角,一言不发地就朝某一处直直地走过去,这倒让官差们暗暗惊奇,小姑娘明明是第一次来李府,怎么感觉熟门熟路的很呢?
他们自是不清楚小勺是循着气味而去的,八成是那幕后之人设了些屏障,若不然这么浓的血腥味早就引起官差们的注意了。
那一百零五名家仆,九成九是遭了难了。
一行人左拐右拐来到了聚景轩的院门外,苏卓只一眼就察觉到了院子上方那充斥着不详鬼力的结界,鬼君大人一挥衣袖,结界散开,冲天的恶臭味扑面而来。
几个官差捂着口鼻,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才好。
院门从里面被拴着,外头根本打不开。但官差们到这会也有些反应过来,院门里的情形只怕是不会好看。
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官爷直接抽出大刀就把门栓砍断了,推开厚重的院门,眼前的场景直让众人呆愣在原地,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聚景轩的院子不算小,但因为李府的家仆们都死在这,所以把院子挤得是满满当当,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甚至还有一些不明人体组织溅到了院墙上,花草树木上。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
呕~呕~接二连三的呕吐声在小勺身后响起,那是魁梧高大的官差们也忍受不了眼睛和气味的双重冲击,扶着外头的墙面吐去了。
甸南镇几百年来最可怖的凶案发生了,富户李府一百零五口家仆一夜之间葬身在府里最大的院落,死得悄无声息。
这情况已经不是小小的两镇官兵能够处理的了。两县的县令们一合计,快马加鞭往上头送了求救信,不到一日,离镇子最近的泉城就派来了一名少将和其手下五百军士。
甸南镇先被军士们包围了起来,百姓们不得进出镇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驻扎了上百士兵,这下,就连尤家村那样荒僻的山野小村落都列入了士兵们巡逻的范围。
老村长连连感叹,村子里的狗都知晓不能乱叫唤了,稍有动静就会引来面目肃然的兵士,日子真是过得如履薄冰。
所有的百姓都在祈祷,赶紧把那毫无人性的凶徒绳之以法,好还大家一个安宁。但谁能知道,这次百人被屠杀殆尽的凶徒又哪里是普通人?
甸南镇县衙的公堂里,一身戎装的冷面少将安凌正在审问面前的一对璧人。
安凌出生武将世家,七岁从军,十二岁就上了战场,摸爬滚打了数年,如今刚过了十九岁的生辰便被圣上册封为正四品的少将,前途不可估量。
此次正是他听闻泉城有土匪山贼扰民作祟,所以请旨过来捉拿。
少将是在战场上死人堆里长大的,一般的山贼哪是他对手,到泉城只用了十天不到的时间就陆陆续续抓捕了尽三十名土匪,受尽了泉城百姓的夸赞。
甸南镇的求救信正巧这会传到了泉城,心系苍生的少将二话不说,带着手下又赶了过来,务必要抓住那屠杀百人的凶徒。但他仔细观察了现场的情况,对尸体呈现的诡异之处有诸多疑问,而小勺和苏卓作为凶案的第一发现之人,当然要接受他的盘问。
“我听侍卫说,你是甸南镇尤家村的村民,还是位鬼神仙?”安凌眉目冷然,若是仔细听就能发现语气里隐藏的一丝不屑。
“是的,将军。”小勺笑眯眯的,似乎心情还不错。
“本将已查明,你与李府素无瓜葛,那为何能初入李府的情况下直接找到凶案地?”
“嗅觉吧。”
“听闻你昨儿已抓获了李府小姐李双双?”
“李双双被佛祖折磨成那副惨样,不用抓,我和夫君抓到的是一只小鬼和一些恶灵们。他们此刻都在甸北镇县衙里,将军若有什么疑问还是直接去那问吧。”午膳时间已经过了好久,小勺深觉肚中空空,还是先回甸北镇填饱肚子,顺带看住那小鬼头要紧。
小勺总有预感,李府惨案与朱臻脱不了干系。而依朱臻对亲弟弟的重视,很快她就会找来县衙了。
也不知道姐弟俩到底和什么样的鬼东西勾搭到了一起,这又是吸年轻公子精血又是屠杀满府的,真是不带一点儿消停。
苏卓察觉到身旁小姑娘的一丝暴躁,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掌心,小勺立马扬起甜美的笑容,撒娇道:“我饿了,咱回去吧。”
“等等,我话还没问完呢。”安凌不满,一双粗粗的剑眉皱得死紧。
“你话没问完是你的事,与我们何干,反正我们的话是说完了。”小姑娘吃饱的时候还是很好说话的,但饿肚子的时候那脾气就和炸毛的豹猫没啥区别,龇牙咧嘴都是轻的,弄不好还要亮一亮锋利的爪子。
两人大摇大摆地从公堂里走了出去,外头车夫正站在马车旁静静地等着。甸北镇的县令真懂事,他管辖下的县衙里所有人好像都很懂事很有分寸,这一点小勺表示非常满意!
不过,这回马车行驶到镇门处就被安凌的士兵拦了下来。
“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出甸南镇!”身穿盔甲手持长矛的士兵端的是一脸冷漠无情,话语斩钉截铁,容不得一丝反驳。
“呵呵。”小勺磨磨后槽牙,真是恨不得放骷髅头出来把士兵们一个个叼走。但想了想,吓坏士兵是小事,吓坏镇子上的普通百姓那就不好了。
苏卓眼里闪过一丝宠溺,掐了一个诀,竟是在光天白日施展鬼力让整座马车生生在士兵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这可真是让一众士兵们惊掉了下巴,那么大的一辆马车,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他们不会是大白天撞到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