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说不上狂暴,也说不上残酷的政令,就这样直接在齐地开始实行起来。
嬴胡亥现在每天看到奏折,和以前看到的奏折都有些不一样。
这让他心里舒服了许多。
之前被那些自诩为掌控了人们思想的地方富户大族地主们,所折磨了那么久的郁闷情绪。
也是在这短短十来日里边,就已经完全得到了疏解和放松。
春天来了。
万物复苏。
这就意味着齐地归顺大秦之后,第一次春耕开始了。
得到了土地的人,真的是恨不得整天睡在地里才好。
嬴胡亥自己微服出巡的时候,就亲眼看到过那些追求自由的百姓们,是怎么对待土地的。
有的人,竟然直接用簸箕把田地里边的泥土直接筛了一遍!
其目的,就是为了将里边草根过滤出来。
也为了让土地松软,便于作物生长。
今年冬天的大雪,所有的人都历历在目。
如果不是皇帝的政令下达下去以后,让那些平日里都是铁石心肠的大户们担心自己会成为皇帝屠刀下的死鬼后。
这才拿出大量的陈年旧粮来赈灾。
那说不定,很多的人,都熬不到春天,看不到万物复苏的场景出现在这片古老的大地上。
(这里听起来可能会有些别扭,但是这个时候的日历和说法就是这样的,十月作为一年的开始,于是就可以在春天的时候说今年冬天怎么怎么的,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汉朝孝武皇帝重新让人编纂了历法之后,岁首才是从一月份开始的)
蒙蕙也是没有想到,这片大地上的人,对于到了自己手中的土地,竟然会有如此近乎疯狂的痴迷程度。
这也从另外一个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
一开始的时候,应该是皇帝自己人为的放大了那一部分奴性的百姓。
否则的话,也不至于自己把自己气个半死。
“从这些人的反应来看,那也就能说明,陛下的政令,完全是没有问题的。”
嬴胡亥点头赞道:“是啊,有时候,真的是要出宫来走来,才知道自己的政令究竟是有没有偏差……”
他怀抱着怀里的天泽太子:“我儿,你可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些田间地头的人,才是我大秦的根本所在。
如果我们大秦朝廷,连这些人的根本所需,都没有办法满足的话。
那我们朝廷未来灭亡了,也不足为奇!”
蒙蕙忍不住笑了起来:“陛下,他现在能听懂什么?再说了,哪有一个皇帝,整天把大秦灭亡挂在嘴上的?”
“没有什么不可以有的。”嬴胡亥非常认真地说道:“如果我们不能正视我们现在遇到的问题。
那这些问题,就会逐渐日积月累起来。
到了最后,所有的问题汇聚在一起的时候,再怎么贤能的君王,也不会有办法改变灭国的命运。
所以,那句话怎么说的?”
嬴胡亥用自己的额头贴着天泽太子的额头:“小洞不补,大洞吃苦……文学一点的说法,那就是莫以善小而不为!
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公平的!”
嬴元似乎真的听不懂嬴胡亥说的这些大道理究竟是什么,只是咿咿呀呀的指着远处才修建起来的水力风车。
巨大的水力风车可以把低处的水运送到高处。
满足大量生产所需。
这也是秦国的匠人们进入齐地之后修建起来的。
而齐地素来是不缺水的,这和嬴胡亥以前所了解的那个世界,完全有着天壤之别。
这片土地距离他以前的那个世界,尚且有两千年之久的时间。
所有,这片土地的潜能依旧还非常强大,足可以养育无数代人。
“陛下,春耕开始……那边的人就是曾经的富户大户了。”
韩谈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笑容,向着嬴胡亥禀报道。
嬴胡亥举目看去,果真看到了一大群不怎么热爱土地的人在这边耕种。
他目中闪过一丝奇怪之色。
“朕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从来没有政令说,土地一定要亲力亲为耕种的?
这些大户们手里有的是钱,为什么不雇人来耕种?
朕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能够种地的人啊!”
“陛下,他们出钱了,但是没有人看得起他们手中的钱。”
韩谈憋着坏笑道:“以前这些地方的农民,都是饱受大户的欺凌。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这些地方上的农户,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土地,自然就不用再看这些大户的脸色行事。
不用求人,自然就不用看人脸色行事。
这些大户们的思想都还没有转变过来,还觉得像是以前,自己只要拿出钱财来,就会有一大批的人,依旧愿意听话。”
“这算是一个进步!”蒙蕙惊喜万分的说道:“之前天下那么多的人,之所以直接就站出来跟着别人造反。
其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无恒产者无恒心,不说是这些人个个都可以家大业大。
只要有女人,有孩子要自己养活,这些人就不会想着去造反。”
“是啊……”
嬴胡亥看着一望无际的大地上,全部都是为了春耕忙活的身影,心中若是说没有自豪感,怎么可能呢?
秦国对于齐地的治理,从皇帝对着田横发火开始,从而奠定下来。
嬴胡亥也觉得,人有的时候,不逼迫一把的话,真的是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什么地方。
韩谈见皇帝的心情不错,哪怕是看到那些富户大户们,在田间地头,做什么都是笨手笨脚的样子,也没有半点发怒的迹象,便乘机说道:
“陛下,眼下齐地所有的一切都发展的不错,但是就目前来说,都还是不错的。
可是唯独有一件事情,尚且没有进展。”
嬴胡亥点头道:“造船厂的时候,项声还是没有答应下来?”
“要是陛下亲自出面的,那项声自然不敢不答应。”
蒙蕙忍不住笑着说道。
嬴胡亥摇头道:“朕亲自出面,项声确实是不能不答应。
可是之前朕就已经许诺过了项声,如果现在又直接无视了前言,让项声站出来主持造船厂的话,未免有小人之嫌疑。”
稍作思索之后,嬴胡亥问道:“那就把造船厂所有的人换下来,有何不可?”
“陛下,齐地的人除了很多的钱在造船厂里边,如果直接就把人换下来的话,恐怕惹得非议……”
韩谈沉吟道:“从商业的角度上来看,这也不算是一个良性发展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