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元这会儿还未阿尤担心,当事人自己却淡定自若,像是一点儿也不怕出现什么要命的敌人。
将事情一交代完毕,阿尤转身就要离开。
当然,跟皇帝告退什么的,那是不存在的。
这殿内连服侍的下人都没有,在场的诸位这会儿的心思都被魔物吸引住了,哪里有什么精力去在意这些虚礼?
就连皇帝本人都没觉得被冒犯,反而一见到她转身要走,就着急地喊了出来:“姑娘!等等!灵姑娘!请您稍等一下,借一步说话!”
虽然没有明确地说出什么要尊崇阿尤的话,可从他的语气和称呼,也能听得出他对阿尤有多重视了。
皇帝并没有得罪过她,人家的儿子平王还对她很不错。
阿尤倒也不至于连说句话的功夫都不留,也便停下了脚步:“嗯?”
皇帝见她当真停了下来,面上一喜:“灵姑娘,不知您可有兴趣留在宫里?”
阿尤脸上顿时出现了一缕嫌弃的表情,将老皇帝上下打量了几眼:“这时候你还想纳妃?抱歉,你的长相和年纪都不是我喜欢的风格,就别想了。还不如你儿子呢!”
她可是魅妖,想要什么样的猎物不行?
他们魅妖的眼光可是很高的!
就算不找个极品美人儿,也得下得去口的才行吧?
这老皇帝的儿子们长得还不错,说明他年轻时应该也是仪表堂堂。但是,现在他只是一个老头子,哪怕穿着龙袍戴着王冠,那也是个脸上的皱纹都能夹死蚊子的老头儿!
更别说后宫里还有那么多女人了。
阿尤觉得,自己就算是被人重伤了妖魂,失了神智,也不会同意入宫的。
老皇帝老脸一红。
人皆爱美。
他刚注意到阿尤的容貌时,当然也免不了有那么些小心思的。毕竟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当了这么久的皇帝,他早就习惯了要什么有什么了。
只是阿尤很快就暴露出了自己的实力和地位,那根本就不是他能够沾染的人。
老皇帝的王位坐得稳,除去年轻时的能力以外,也和他本人的性格有关。
识时务还是很好的。
至少,在发现了阿尤的重要性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起过别的心思的。
这时候邀请她入宫,当然是想要多一个“侍卫”,而不是“后妃”。
可阿尤这话一出,老皇帝还真是有些心酸。
想当年,他好歹也是这京城中出了名的翩翩少年郎啊。后来登基成王,更多得是美人儿想要赢得他的亲睐。
哪怕是现在,后宫的妃子们不也为了他一日的宠幸想尽办法吗?
现在却被人这么嫌弃……
关键是,他还不敢生气。
命都快没了,还要脸干啥?
老皇帝甚至因为阿尤的话,倏地一下看向了平王。
对了,儿子!
他眼中喜意闪过,顺着杆子就往上爬:
“灵姑娘,朕的儿子您看上了哪一个,尽管提!能够得到您的欢心,那是他们的荣幸,朕立刻就替你们赐婚!平王怎么样?你们也相处了一段时间了,这孩子除了以前受过伤导致不良于行,但为人是真的坦荡真诚的,对你也是真心一片啊。”
老和尚本来还在想着魔物入京的消息,听到这儿,嘴角就是一抽。
好好的皇帝,怎么就突然想不开转行当起了红娘呢?
平王却没有因为皇帝这乱点鸳鸯谱的举动而羞恼,反倒是心里有了些期待。
阿尤之前从山匪手中救下他的画面,他从未忘记过。
一脸平静的少女穿梭在面目狰狞的山匪之间,漫天的血色像是绝美的烟花,作为背景将她走到自己面前。
那样的场景,任凭谁经历过都难忘却。
后来确定了她不可能是别人的计谋,平王更是难以掩饰自己的心动了。
只是,没想到他难得一次的表明心迹,却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现在,他的父王如果真的能替他们赐婚,平王不仅不会生气,反而会觉得自己得偿所愿。
可惜,阿尤向来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主儿。
平王的长相和性格倒是挺符合她的喜好的,府上的通房也都驱散了。
她作为魅妖,又不讲究天长地久,只是为一晌之欢。
只要不是插足别人感情,和女人抢男人,这男人以前或是以后都有什么经历,和她有什么关系?
但谁让她先一步遇到了一个崇元!
那和尚也就仗着一张脸好看,脾气也对胃口,尽是做些让她想要砍人的事情。
就算现在她已经打算放弃他了,却还是留下了影响。
明明现在有了平王这个条件都很让她满意的人选出现,她却一点儿也生不起什么兴趣,只想赶紧离开!
阿尤咬咬牙,还是拒绝了:“不用了!我对平王没什么兴趣,对你其他儿子更没兴趣。”
本来以她的性格,还会十分戳人心口子地将这些人配不上她的理由一一细数一遍。
可其中有一个平王……
这人对她不赖,也的确是真心相待的。
阿尤就算身为渣属性的魅妖,也不会去践踏别人的真心。坦率地说明两人之间不可能也就算了,还要去贬低人家的捧在手心的感情,她却是做不出来的。
哪怕她现在的回绝是冷着脸,实际上也算是为了平王让步了。
否则,这老皇帝的那些儿子就要步他们父王的后尘,在这大殿上被阿尤一个个拉出来批斗一番了。
俗称躺枪。
平王并不算太过了解阿尤,却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那种坚决的意味,并没有发现自己居然被饶过了,顿时眼神黯淡了许多。
神王有情,襄女无意啊……
站在老和尚身边的崇元却比他要了解阿尤得多。
至少,看出了她此刻掩藏在拒绝之下对平王的维护。
崇元掩藏在宽袖之下的双手紧紧地握住了珠串——这是他回到师门后,另外找的一串佛珠。
这东西比不过他之前温养的佛宝,根本禁不得他此时按捺的气势,几乎是眨眼间就成了飞灰,从袖口飘散出去,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