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
本来约好了,但苏玖临时被一个教授喊走，那个教授刚从国外回来，准备在国内过新年,许久没见苏玖，便给她发了消息。
这个教授是苏玖大学期间的导师，对苏玖一直很器重,很多人都因为苏玖的家境觉得她是关系户,而这个教授格外看重苏玖的实力。
毕业之后苏玖就再也没见过了，盛情难却。
无奈之下,苏玖只好放了陆津舟的鸽子。
这个教授话痨，最喜欢叨叨些日常，没少问苏玖酒馆的情况。
直到晚上,苏玖才成功从教授家里脱身。
“听说，你跟和陆总裁关系不错？”
临走之前，苏玖听见教授这样问她。
苏玖也没掩饰,反而挑明了教授话里的内涵，“老师，他是我先生。”
“你们结婚了吗？”教授笑了笑。
“还没有。”苏玖摇摇头,“最近我刚进入华南,还得过些日子,得所有事情安排妥当。”
“苏玖，老师一直觉得你是个很自由的人。”教授走过来，慈祥地摸了摸苏玖的长发,“我不希望你把自己拘束在豪门恩怨里。”
苏玖一愣。
看来教授把她想成了豪门联姻的牺牲品。
“老师，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参与我不喜欢的事情。陆津舟是我喜欢的人，”苏玖垂头,羞赧地笑了笑，“说实话，还是我追的他。”
“那倒是。”教授手背在身后，跟着苏玖出门，“当年我记得有好几个男生追你，闹得轰轰烈烈的，最后也都没什么结果。”
“哎呀老师，那都多久的事情了，您就别提了。”苏玖莞尔，“当年我说过我在等真爱，现在证明，我的等待不是徒劳的。”
说完，苏玖道了别。
出了大门，便看见陆津舟靠着车门，一双长腿交叠，在等着她。
苏玖小跑着过去轻轻拥住他，随后就感觉自己的脖子上被戴上一条围巾，还残存着男人温度。
她便踮起脚尖在陆津舟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你不冷吗？”苏玖握上他的手却被陆津舟反握住，“是不是等很久了？”
“没有，我刚来。”陆津舟为她打开副驾的门。
苏玖临上车前对着教授那边招了招手，看到教授笑着回手才上了车。
“对不起，说好了今天去约会的，可是我放了你鸽子。”苏玖略带歉意地笑了笑。
“没关系，你的事情比较重要。”陆津舟开启了车子往回走。
“今天是除夕……”苏玖往窗外看，将车窗打开半扇。
焰火味道很快飘进来，车内气氛也感染上不少欢愉。
“嗯，除夕夜。”陆津舟问，“想做点什么？放烟花？我来的路上看到那边有做糖人的，想去看看吗？”
“你什么情况？”
苏玖莫名觉得他今天的话有点多，但又听不出来什么不悦的情绪，便好奇地往前凑了凑脑袋仔细地对着陆津舟的面容看。
“坐好。”陆津舟余光瞥她一眼，便伸出手将她捞回去。
“你该不会在因为我放你鸽子生气吧？”苏玖扭了扭身子，一副要看穿这个男人吃醋的模样。
“嗯，生气了，你准备怎么办？”
到了做糖人的小摊子，陆津舟停下车子。
苏玖下了车，面对陆津舟如此的直白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没有生气，却偏喜欢这么逗自己。
苏玖挑了个蝴蝶模样的糖人，舌尖轻轻在翅膀尾部舔了舔。
很甜。
走了几步到街边，她把糖人递到陆津舟嘴边，喂他。
陆津舟没有张嘴，只是定神看着她，“再往前走就是你的学校了。”
半块糖僵在苏玖嘴里，翻了个面。
她记得她曾经对陆津舟说过，过去她从未参与过陆津舟的世界，尤其是那个变化极大的四年。
殊不知，她自己也是如此。
况且当时岑野的事件闹得轰轰烈烈，陆津舟不可能闻所未闻。
甚至苏玖觉得，他已经得知了所有细节。
不知道此刻陆津舟心里是否跟她之前的感受一样，但她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存在。
以前她跟陆津舟从未交涉过的地方，她要一点一点融合进去。
苏玖舔了舔唇，“要不要我带你参观一下我的学校？”
还未等他回答，苏玖便拉着男人的手，径直往前走。
“我跟你说哦，我在学校可是优秀学生，是要上校报表扬的那种，”苏玖话多起来，“每一年的奖学金我都拿的，当时开酒馆我可没拿家里一分钱。”
“快一点快一点。”苏玖有些迫不及待，步伐加快了不少。
以前因为传闻太多，她一直不怎么喜欢学校，很多次同学聚会也都拒绝了。
当时她跟同学关系不怎么好，毕业之后的邀请无非就是对于华南进行一番虚假的吹嘘。
比宴会上的那些人还要假，甚至牛皮还吹得纰漏极大。
有那点空子她还不如找周锡纯讨论一下如何辨别绿茶婊的精准办法。
毕竟绿茶品种极多，而苏玖只有一个技能——选择忽视。
到了学校大门，除了路灯之外，只有激动楼里面零零散散几片灯亮着，很多地方都是黑的。
苏玖喘着气，走近了看。
“锁门了，我忘了，今天是除夕夜，都放假了。”
嘴里的糖划开，苏玖吞咽了一下糖水，模样有些苦恼，对着菱形门拍了拍。
“苏玖，你买的糖人是不是掺了酒？”陆津舟许久没开口，被她皱着脸蛋的样子逗笑。
“喂！你才是醉了！”苏玖一下子就听出来他的意思，再次把糖人递到他嘴边，“喏，你尝尝。”
陆津舟这次没拒绝，咬了口糖人。
几秒钟之后，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掺得还不少。”
“……”
苏玖对于陆津舟的这种时不时就出现一下的玩笑话早已经习以为常，她再次把注意力放到锁着的学校大门，突然想起来什么。
“对了！”苏玖往侧边走，“我记得这边的墙有一段没有碎玻璃镶嵌的，我们可以翻进去。”
苏玖照着记忆寻找，“我就翻过一次哎，有点忘了在哪里。”
陆津舟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
“在这！找到了！”苏玖四处望了望，心跳有些加速。
“苏玖，你多大了？”陆津舟笑出声，看着有些跃跃欲试的苏玖，脾气格外温柔。
“我不是为了带你参观学校吗？机会不多的，下一次就不知道得是什么时候了。”苏玖蹦了几下，试了试高度，“这边有土堆，我可以踩上面垫着脚。”
陆津舟敛了笑，往前走了几步，双手撑着墙，轻轻一跃，就稳稳半蹲在了上面。
苏玖抬头望他，表情早已经被震惊取代，“你怎么上去的？”
“上来。”陆津舟的手往下探着，尽可能离苏玖近一点。
苏玖眼睛亮了亮，伸出了手。
十指紧握，苏玖很快借着他的力量上去。
刹那间，苏玖突然懂了少年间懵懂又美好的爱情。
大抵不过如此，心爱之人就在眼前朝自己伸出手，拉着自己跃过眼前的那一道鸿沟。
在陆津舟跳进学校之后，苏玖便跟着下去。
悬空落地的那一秒，苏玖落入温暖的怀抱。
但手里糖人脱了手，掉在地上，很快沾了一层灰。
“我的糖人！”苏玖懊悔，手揪了揪陆津舟的衣角，“我还没吃够呢。”
陆津舟轻笑，手抚上她的耳垂轻轻捏了捏，然后垂下头附上深吻。
糖人的甜味很快在两人交缠的唇齿之间泛泛开来。
清新的空气夹杂着晚风，从耳尖灌入脑子里，轻轻的。
苏玖分不清那是微风刮过的声音还是近在咫尺间男人的轻喘。
嘴角湿漉漉的，双唇离开的那秒，点点晶莹点缀在苏玖唇间。
而口腔里停留着半块糖。
“这次吃够了吗？”陆津舟拇指擦净她的唇，细细磨挲，“要是还没吃够，可就真的没有了。”
苏玖罕见地没了话，只是舌尖一遍又一遍扫过嘴里的糖，心里甜蜜蜜的。
……
随着夜晚逐渐变深，夜空中的烟花变得更加璀璨。
苏玖想过，今年的新年会不会像往常一样，还是独自待在酒馆，看遍焰花绚烂。
但她琢磨错了，今年比焰花更美好的，是身边人。
苏玖慢慢往前走，熟悉的记忆开始大量涌入脑海。
路边的荣誉栏上面有很多优秀学生照片，苏玖在第一排正中间。
“看，我没骗你吧。”苏玖兴奋地指给陆津舟看。
照片上的女孩面容青涩，画了清淡的妆容，五官经过镜面的照射，显得更加柔和温婉。
“苏玖，其实当年我本不会出国的。”陆津舟凝神看了这张照片许久。
如果我当时没有出国，会不会早些认识你，会不会早些跟你在一起？
而当年的那些人，大概也不会因为岑野对你妄加揣测，把所有恶毒的话都强加在你身上。
他早都将情况了解，苏玖没有答应任何一个男生的追求。
而那些心胸狭窄的人，变开始随意传播关于的苏玖的谣言。
□□，婊\\子……
几乎所有的难听话都能被别人肆意形容在苏玖身上，而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他有两个最爱的女人，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是苏玖。
他没有保护好他的母亲，而苏玖，他不会再让她遭受任何的风雨。
“啊？”苏玖有些迷糊。
“没什么，只是有些后悔。”陆津舟敛下苦涩的情绪，拉紧了她的手。
“后悔？你有什么后悔的？”苏玖佯装惊讶，“你该不会后悔跟我在一起了吧？陆津舟，现在后悔可不行了！”
“胡说。”陆津舟突然抱住她。
苏玖见他有些严肃，便抿了嘴，承受这个意外的拥抱。
“以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陆津舟用力抱住她，似乎要将她嵌进怀里，下巴抵了抵她的脑袋，“我们不会分开的，好吗？”
苏玖贴着他的胸膛，声音低低的，“陆津舟，我再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
……
苏玖来到一处学校的小树林，后面有一座不算太高的山。
“这是我们学校的小山坡，其实有一个传闻说每到除夕夜如果跟心爱的人在这里接吻，那么他们便会在一起。”苏玖慢慢往山顶上走，“在之前我是不信的，但是现在，我想试试。”
苏玖看了眼时间，“陆先生，距离零点只剩下三分钟了。”
“陆太太，我想……我等不到零点了。”
陆津舟小臂勾过她的腰，这一次的吻不像从前带着猛烈的节奏。
反而轻轻的，缠绵缱绻，像无意中互相勾了魂，久久牵扯不开。
这个传闻大概是真的。
苏玖想。
末了，烟花的声音终于消散不少，陆津舟才放开她。
苏玖趴在他的胸膛上，双颊发红，“陆津舟，你知道‘今晚月色真美’是什么意思吗？”
“我爱你。”陆津舟立即答。
他不是个爱情绪外露的人，但在苏玖面前，他却忍不住，却也不想对她隐瞒自己所有的情感。
我爱你，不是因为这句话的意思。
而是因为我喜欢你，从前，以后，永远。
都会一直一直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