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一灯,房间里便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付臻红能感受到怀中的犬妖身上那温暖的热度,他微微垂下眼帘看向杀生丸,刚好与对方安静审视着他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这只犬妖有着极其漂亮的金色眼眸,这双瞳孔里的光亮是明亮的、锐利的,带着一种天然的高贵和傲气。
没有了付臻红的恶劣逗趣,这只犬妖仿佛就恢复到了最本质的状态,沉默而冷淡。
杀生丸与人类接触的并不算多,大部分的人类都是脆弱的,易碎的,但这大部分里不包括他面前这个人类。
这个人类的容貌太过出挑,比之妖怪都还要明艳,美丽的外表尝尝伴随着灾难和杀祸,而他面前这个人类,却浑不在意的释放着自己的魅力。
能安然无恙,又养成这样果断自我的性格,要么是背后有所依靠,要么就是自身足够强大。
杀生丸从不认为美丽等于羸弱,很多妖怪就擅长伪装和欺骗,而一个聪明的人类比擅长伪装的妖怪更加狡猾。
他本能的倾向于这个人类属于后者。
“白狗蛋,你在想什么呢”
付臻红含着丝丝笑意的声音打断了杀生丸的思绪,他似在自言自语,并没有想过得到犬妖的回应。
距离隔得近了,他说话间的气息便喷洒到了杀生丸的鼻尖,温热的,湿润的,甚至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馨香,在这狭窄的黑暗空间里显出了几分隐隐的暧昧。
杀生丸觉得有些痒,身体不自觉的紧绷起来。他很少和人类有像现在这般亲密的接触,更不用说被一个人类牢牢抱在怀里。
他下意识的就想到了方才对方那落在他头顶上方的那一吻,从没有谁会对他做出那样的举动,妖怪不需要温情,他从小的教育也让他知道唯有强大才该是被追求的真理。
人类是容易被感情主导的生物,但杀生丸能感觉得到现在抱着他的这个人类并不是因为喜欢他。
不过很多时候,无论是怎样的第一次,只要是挂上了“第一次”这样的前缀,终究会在心里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印记。
[小红,杀殿会不会趁你睡着然后咬破你的喉咙]
[他没有机会。]
是没有机会,而不是不会。
付臻红会在杀生丸做出动作之前先一步拔掉对方的犬牙。毕竟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对这只受伤的犬妖释放出任何的同情与善意。
但比起受着重伤的贸然进攻,付臻红更倾向于杀生丸会审时度势,而非冲动的选择前者。
最后,正如付臻红所预料的那般。
一整晚,杀生丸都没有做出试图伤害他的举动。
只是在付臻红闭上眼没多久,就跳出了他的怀抱,睡到了另一侧的沙发上。
第二日,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外漫洒进来的时候,付臻红才悠悠转醒,稍微让他觉得有些意外的是杀生丸竟然并没有离开。
看到付臻红醒来,趴在沙发上的犬妖只冷冷的暼了付臻红一眼,就又闭上了眼睛。
就像是修仙者打坐凝神一般,杀生丸似乎也在通过尽可能多的休息让精力更快的回复。
付臻红能明显感觉到杀生丸的伤比昨晚好了很多,妖怪的恢复力总是惊人的,杀生丸的愈合能力更是远远超过了寻常妖怪。
付臻红在这个世界明面上的职业是医生,他刚被冰帝聘请为校医,一周需要值班两天。
付臻红收拾好之后,也没管沙发上的犬妖,出了门之后就直接开车去往了冰帝学园。
走到医务室的途中,付臻红遇到了不少佯装与他偶遇的学生们,有男有女,不过这些学生都是小心翼翼的偷瞄着,没有一个真的有勇气上前来给付臻红打招呼。
外表优秀的人总是会引来各种注目,人类对于一个人美丽的容貌总有着天然的好感,忍不住想要亲近和喜欢。然而当美丽到达了付臻红这个程度的时候,就变成了一种无法被靠近的距离。
尽管付臻红才刚来冰帝学园没多久,却已经被这一群以实力为尊的学生们奉上了神坛。
川上医生太好看了。
好看到超越了性别,模糊了男女的界限,青春期的男孩女孩们是最为情窍初开的年纪,他们在这样的年岁里遇到川上富江,在付臻红本身那神秘又危险的复杂魅力之下,很容易就陷入进情爱的幻想中。
付臻红到了医务室,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日迹部景吾在见到他之后,回去又做了些什么的缘故,一上午都没有故意把自己弄受伤的学生跑来付臻红这里医治包扎。
付臻红难得度过了一个安稳上半日。
大概下午两点十分左右的时候,付臻红接到了一通电话,是他的私人电话,熟知这个电话号码的人并不多。
看到电话上显示的来电名字,付臻红顿了一秒后,才将其接通。
“将我寄的书送人了吗”
电话里的人并没有用敬语,甚至没有带上任何的称呼,但他的语气又是温柔的,甚至透着一种老朋友相聚时才有的熟络。
“毕竟那本书并没有被珍藏的价值,不是吗”付臻红不甚在意的说着,声音冷淡而傲慢。
“要是你这话被某个人听到,估计会伤心好久吧。”电话那端的男声磁性而优雅,透出了几分耐人寻味。
付臻红漫不经心的笑了起来:“伤心那孩子现在恐怕都不一定还记得我。”
“川上医生,你总是在低估自己的影响力。”说到这,电话那端的人微微顿了一下,才意味深长的说道:“与其说是他不记得你,不如说是川上医生你不太记得那孩子才更为恰当。”
付臻红闻言对此不置可否,只是不疾不徐的说道:“森医生,我想你特意打来这通电话,应该不只是为了跟我叙旧这么简单”
“我受一位朋友所托,让我帮忙找一位在神经内科学领域的专家,川上医生在这方面尤为拔尖,所以想请你来一趟神奈川。”
“森医生这样唯利是图的涉黑人员竟然会有白道上的朋友吗”付臻红故作惊讶的问道。
电话那端的森鸥外轻轻一笑,意味不明的回着:“自然是有的,川上医生不就算一个吗”
“哦”付臻红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就在神奈川的金井医院,我这位朋友手上有一位病人,患上了急性多发性神经根炎,是个十多岁的少年。原本手术的成功率很低,但如果是川上医生的话,手术失败的风险或许会等同于没有吧”
“看来森医生与那位朋友的关系匪浅呀,否则怎么会让你亲自打这一通电话”
“那么川上医生要来吗”森鸥外对付臻红发出了邀请,虽然是用着疑问句,然语气里却已经笃定了付臻红会同意。
“来神奈川这边,或许我们还能在横滨小聚一番”
森鸥外的话真假参半,付臻红并不能全信,不过去一趟神奈川倒也未尝不可。
从森鸥外方才那简单的描述中付臻红已经隐隐猜到了需要动手术的那位少年的身份,抛开森鸥外引他到神奈川的真实目的不谈,就单单只是因那个少年,付臻红就已经多少有些感兴趣了。
“既然森先生诚心邀请,我去一趟又何妨。”
挂完电话之后,付臻红给贝尔摩德打了一通电话让他把神奈川那边需要的交接的事宜疏里好。
尽管整个酒厂真正可以信任的成员只有那么几个,不过作为黑衣组织的现任首领,付臻红对此倒是没有感到一点忧虑和担忧。
黑衣组织在美国和日本都有着很深的根基,一个庞大的地下帝国的建立是经过了时间的沉淀与传承,背后所牵扯的政客人物错综复杂,又怎么可能因为几个还算优秀的卧底就被轻易撼动。
神奈川距离东京并不算太远,坐新干线的话只需要二十多分钟。
付臻红不想做新干线,也懒得开车,便使唤起组织里唯一知道他真实身份的贝尔摩德。
对于这个对柯南的某些不利于组织发展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苦艾酒,付臻红也并没有给予她任何约束,贝尔摩德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女人,昨晚的那通电话,已经足够让她品出了付臻红对待工藤新一这件事情上的态度。
横滨市是神奈川县的行政和经济中心,作为仅次于东京、大阪的日本第三大城市,横滨的人口数量仅次于东京,是十分繁华的都市,这些都是摆在了最明面上的。
而真正的横滨,是属于黄昏下的城市。
有些黑暗的势力并不能被警方所管辖,以横滨港口为势力范围的黑手党便与代表着正义的武装侦探社形成了一种相互平衡的牵制和联系。
付臻红到了横滨之后,并没有先去森鸥外口中的金井医院与他那位朋友对接,而是找了一家装修还算雅致的小酒馆在包间里独自喝着酒。
差不多快到傍晚的时候,付臻红才从小酒馆里走了出来。
初春的季节,横滨的夜晚同东京一般,空气里都透着一股湿润的微凉。
付臻红一个人走在人少的小道散着步,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一条河流旁。
河流差不多有五米宽,很长,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长度。河水也十分的清澈,皎白的月色洒在水面上,泛出了波光潋滟的光晕,缓缓的水流声配合着城市的夜景,透着一种舒缓静谧的闲适氛围。
就在这时,寂静的月色下突然响起“砰”得一声,原本平静流淌的河面因某个坠落的东西而飞溅出了一片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