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佩从外面走进来,长发散落,更显得眉眼间淡然从容。她亲自端着一碗温温的莲子羹进来,看着闭目养神的南宫瑾,并没有更进一步,而是站在离他几十步开外的地方。
因为他手里有一张纸,朱佩对于政事是从来不敢插手的,更是连看都不想看。那张纸有些薄,她甚至可以看得清透出的字样。
南宫瑾耳朵稍微一动,睁开眼睛,看到朱佩站在离自己挺老远的地方,招手道:“你站得那么远作甚?过来。”
“殿下手中有政务,妾不敢上前。”她微微低头福身道。
南宫瑾看了看手里的底细情报,嘴角勾起一抹笑,把纸放回信封中,朱佩才上前。他看着朱佩的素颜,一时竟看愣了。
她不像商凝丹那般妖艳动人,却也别有一番韵味。她的美不是走近她看见脸才能欣赏的,而是在她路过自己或者走近视线内就能感受到的,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朱佩也感觉到南宫瑾在看她,她转脸回看着他。南宫瑾的眼底波光流转,她被这种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娇羞地低下了头。
这个动作就仿佛一个暗示,南宫瑾伸手拉了一下朱佩的手臂,让她顺势坐到自己怀里。她的心里小鹿乱撞,微微下垂的睫毛轻轻颤抖着。
看着她微微张着的菱唇,南宫瑾将自己的薄唇毫不犹豫地印了上去。她轻轻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唇齿交缠间,二人的位置也调换了。
门外,希灵听着房中动静不对,直接走到院中道:“行了,今晚也不用这么多人守着,都走吧。”
看着众人离去,希灵回头看着柔柔灯火下的厢房,放心地吐出一口气。看来太子来到丞相府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能跟自家主子多一点温存。
朱佩压根就不愿争宠,也不屑于此。虽然她这个娘家并不是发自内心地向着她,但是到底地位在那摆着,也是个坚实的后盾。就算没有恩宠,她也能能稳坐太子妃宝座。
一处软玉温香的温存,另一处就是点灯遨游的奋战。
濮阳繁钰对于这些事情还都是限于书本,实操就是完全不在手。加之策论内容要将这一大摞的内容全部看完,更是让她头大。
她看着那个小蜡烛一点点熄灭,不由翻了个白眼。这大半夜的,去哪找蜡烛啊!
手里的律例翻了不过五分之一,整理的内容怕是连十中之一都没有,十五日后上交,这不是麻烦了吗?
她眼珠一转,摸出随身荷包里的那枚戒指,抱着一大摞书悄悄朝花园跑去。那个小药局里是鲛人油灯,长久不灭的。在那看这些东西可省了好多烛火钱,也可以让那的灯有点用武之地。
花园深处,濮阳繁钰将戒指的顶端跟紫藤瀑布下盖着的一处凹槽合在一起,而后一阵细碎的响动后门缓缓开启。里面灯火通明,看得她心中大喜。
她一踏进去,门就缓缓合上了。这里说是药局其实也不尽然,十个书架中有四个都放着书,每个都塞得满满的。
她坐在一处油灯下,安安静静地看着手里的律例。她不知道手中拿着的是她亲爹手写的那本,更没有注意到那笔锋强劲,与自己的有几分相似。
当初冉昱找人教她写字时候,特意让她的先生先临摹了濮阳左相的笔迹。只是濮阳繁钰并不喜欢按部就班地学,在学的笔体的基础上加上了自己风格。
这里面的种种条律已经细致到民间最小的斗殴,她有些佩服写出这个的人来。若是按照这些执行,南诏国如今绝不是现在的光景。想到这里,濮阳繁钰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若她有朝一日能走上去,她才不要像历史上那些忠臣一般。名留青史又如何?最后还不是累死累活,到后面被帝王猜忌不得善终?
倒不如一开始就让朝臣都知道自己不好惹,反正那时她一定会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上,又怕什么呢?
她不是好人,至少跟朱佩比起来,她就是个坏女人。她也一直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座右铭,彼时承欢阁上百名女子,她如何能入选来到太子府,并不是没有原因。
她就听着沙漏声,将这本刑律完全看完了。而后随意翻了翻那些账簿,脑中已经有了策论的大致方向。
离开这里时,天空已经露出鱼肚白。她看着远处的白光,心中轻叹。为着不让旁人知道,那些书全被她留在了这个密室内。
或许这篇策论写完,她就不必在以歌妓的身份呆在太子府了,可以有自己的住处也未可知。
那就意味着,她要在十五日之内拿到养母死因的证据。
她前脚刚回那件破房间,没一会就来人传她了。
“走吧。”来人不是昨日的侍女,而是一个面相凶狠的婆子。
濮阳繁钰赔笑道:“嬷嬷,您看这天刚亮,良娣娘娘想来还未起身,不知我……”
“你还想等良娣起身了再去?”那婆子不等她把话说完就上前边掐她边训斥。
濮阳繁钰只是紧咬牙关忍下这个疼,也不再反驳什么,乖顺地道:“是,繁钰这就随嬷嬷走。”
“告诉你!学乖点!”
那婆子骄傲地在前走,濮阳繁钰见看到她的人都朝她行礼,不禁有些疑惑这个人的背景。能被府中人如此畏惧的除了宫中女官,就是两位女主子的乳母了吧。
她猜对了,这个人就是商凝丹的乳娘,商凝丹能如此残忍,一半的功劳都是这个乳母的。而冉昱的死也跟她脱不开关系……
商凝丹这个时候没起身,濮阳繁钰就被带去了柴房。
那婆子睨了濮阳繁钰一眼,指着斧子和没批完的柴火,恶狠狠道:“那些,在良娣起身前完成!不许偷懒!”
“嬷嬷,我不是近身伺候良娣娘娘吗?怎么还要做这些粗活?”
“呵,伺候人就不是奴才了吗?奴才就是要干粗活!让你干就干,怎么废话那么多!”说话间,有走过来狠狠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