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这么想,但这话她也就只敢小声逼逼,根本不敢说出口。
沈晚卿唇角一阵抽动,在某人的死亡凝视下僵硬扯出抹笑,“自……自然。”
宋瀛:表小姐,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算起来她来江南倒也有数月了,只不过一直忙前忙后的,鲜少出来走动。
正是日暮时分,长街上人声熙攘,不少商贩纷纷摆起摊位,时刻牢记要尽“地主之谊”,沈晚卿慷慨解囊,几步路下来二人手中已经塞满了吃食。
沈晚卿:我发誓,绝对不是我想吃(吞口水),是它们真的太香了!它……它们勾引我!
她捧着碟鳕鱼烧吃得欢快,吞咽的间隙才顾得上一旁的顾怀楚,见这人薄唇紧抿,半点都没有要吃的样子,当即又“关切”开口。
“王爷怎么不吃?”
不想吃可千万别勉强啊,这东西实在好吃,别说两份了,她觉得她能吃八份!
顾怀楚长眉紧蹙,对这档子路边摊多多少少持怀疑态度。
还未及开口,前头一阵喧嚷,沈晚卿已经快步往前去,顾怀楚眼色一动,亦是抬脚跟上。
才靠近便见众多女子围在个小摊前,沈晚卿伸头瞧了一眼,见是个卖胭脂水粉的摊子,刚准备退回来却被一旁的小姑娘拉住。
“姐姐生得美艳,倒也无需再施粉黛,不过胭脂首饰于女子而言本就是点缀,我们这花钿典雅别致,您气质极佳,若用上了定会更加好看,姐姐可要瞧瞧?”
这小丫头年纪不大,模样倒是古灵精怪,推销起自家产品来也是从容不迫,沈晚卿心中莫名生出几分喜欢。
犹豫间顾怀楚已经跟了过来,长臂一展,默默将她与周围的人群隔开几分。
少女眼中分明闪过抹惊艳,暗暗瞧了顾怀楚几眼,害羞似的捧住脸,“姐姐同公子郎才女貌,当真是一对举世无双的璧人,若我将来也能有这般福气,得此如意郎君同寝而眠,只怕是茶饭不思,日日都要笑醒的。”
沈晚卿额角一跳。
什么同寝而眠,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连忙将话岔开,“你方才不是说这花钿典雅别致,快些拿来与我瞧瞧吧。”
“好嘞!”
小丫头应过声便转身跑开,沈晚卿暗暗松口气,刚准备再吃块鳕鱼烧压压惊,眼前却是一晃,顾怀楚探手过来。
温软的指腹落在唇畔,轻轻一拭便替她将残渣抿掉,沈晚卿一怔,便听这人低低笑了声,寻眼瞧过来。
“同寝而眠,如意郎君?”
他一双薄唇似翘非翘,嗓音低沉却字字清晰传入耳中。
沈晚卿:“!!!”
“咳……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不过片刻,小丫头便捧着一盒花钿笑吟吟回来,“时下流行的款式都在这了,姐姐瞧瞧喜欢哪个。”
那花钿薄如蝉翼,乃是由金箔制成,沈晚卿瞧了几眼倒觉有些意思,却是纠结症一时发作,心中泛起了难。
还未等拿定主意,头顶光线骤然暗去几分,顾怀楚俯身过来,径直抬手掂起一枚。
“这枚海棠形制精巧,与你今日的衣裳倒是相衬。”
衣饰之事一向是由春桃打理,沈晚卿鲜少注意,垂眸瞧了瞧,这才发觉自个的衣裙上绣了几朵金线的海棠。
才扬了扬眉,那厢小丫头已经附和出声,看顾怀楚的神色还略带……崇拜?
“这枚海棠花钿看似普通,实则最是挑人,公子果真眼力极佳,对姐姐也是万般悉心!”
沈晚卿:“!”
可以了,不要再说了!
除去金箔部分,完整的花钿还需以笔尖沾了胭脂绘出外头的纹饰,那胭脂里头掺了玫瑰花露,只闻着便觉浅香醉人。
小丫头前前后后捣鼓了一翻,绘完后自己都有些惊艳不已,又连忙抓起一旁的铜镜递过去。
“姐姐您瞧,我便说您用上了定然好看!”
铜镜昏黄,就着缕暮色将沈晚卿俏丽的姿容映照得一清二楚。
镜中的女子杏眸含水,柳眉如画,眉心一朵芙蓉花钿栩栩如生,平添几分灵动娇媚之态。
顾怀楚眸色悄然暗下几分,抬手轻轻抚过,开口嗓音微哑,“花钿精美,人亦如此。”
一旁的小丫头点头如捣蒜,“嗯嗯嗯!我给众多女子画过,未有一人能及姐姐!”
沈晚卿:“!”
虽然但是,你这一脸“磕到了”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被二人这般目光灼灼盯着,沈晚卿面上一热,付了银子便火速逃离。
这几步走得急,却是未看清情形险些和迎面的人群撞到一处,好在顾怀楚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揽过。
骤然跌进个怀抱,熟悉的冷香涌入鼻息,沈晚卿大脑不受控制地空白一瞬。
“怎走得这般急?”
被这一声骤然拉回思绪,沈晚卿回神,连忙站直身子,“没……”
几下都未能挣脱,腰间的桎梏反而愈发收紧,沈晚卿被勒得心中莫名一紧,连忙出声。
“那什么!那……那鳕鱼烧王爷吃不吃了,王爷若不吃我可吃了!”
顾怀楚眉目微扬,“王妃从前可不爱吃这些东西。”
眸光落在她眉间的花钿上,又掀唇,“也不喜装点首饰。”
沈晚卿一怔。
先前在景王府她日日山珍海味吃着,嘴确实被养的刁了些,至于首饰,顾菜鸡倒也给她送过不少,不过她确实没怎么戴过。
怔愣间,贴在后腰上的掌心轻轻摩挲了下,这人的嗓音自头顶飘落,情绪难辨。
“这几日日日躲着本王,若非今日有事相求,恐怕也不会亲自去寻,王妃就打算这么躲到本王回京?”
这话题转得她始料未及,被说中心思,沈晚卿一阵慌乱。
“王爷说笑了,并非是我刻意躲着您,只是这两日实在太忙了……”
话一出口便被无情戳破。
“撒谎。”
“自住进楚府,王妃只去青蘅院看过本王两次。”
一次是存心折腾他,一次是有事相求。
这话不用说,沈晚卿心中自然更清楚,抿了抿唇,只好硬着头皮冷下脸。
“你我二人早已和离,王爷您专程来江南自然也不是为了与楚家合作之事,何故现下又装模作样来质问我。”